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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入v啦

绥汐从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跳进了这紫金云鼎。

到了傍晚, 太阳都落山了, 等到火自己熄了之后这才剩了半口气, 艰难地从里头爬了出来。

刚进去的时光还是个顶干净的姑娘, 出来的时候衣衫被烧地破了好些洞。

那原本白皙的肌肤也红得吓人, 像是烧红的铁。

身旁常年在紫金云鼎旁添柴扇风的童子也不敢随意靠近绥汐, 温度太高, 怕烧坏了衣服。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出来后半晌视线都不怎么清明。

沈亦安没骗她,这火的确烧不死她,她也不觉得有多疼痛。

就是难受, 像是千万只蚁虫在噬咬着她的身体, 密密麻麻的痒。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要命的是这火的灼热不会灼伤肌肤。

那真火的温度一丝不余的全部顺着鼎壁汇聚,最后缓缓地往绥汐血『液』里钻。

她的浑身血『液』如火山岩浆一般在身体里流动着, 这才导致她从内到外成了这般红彤彤的模样。

沈亦安和丁香对此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绥师妹,你先别过来。对对对,就在那里站着散散热, 等到身上不红了再过来。”

丁香也被热坏了,她拿着一把轻罗小扇扇着风, 额头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

“那边有个椅子, 你去那里坐着休息下吧。”

绥汐余光顺着少女指的地方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竟备好了一把椅子。

想来在她进去时候便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了。

“绥师妹,你身体……”

顾长庚看着眼前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变成烧炭翁一样狼狈,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地方。

他话说到一半, 后头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了。

“没事,我还好。也没什么地方受伤,就是热了点儿,师兄不必担心。”

她用手扇了扇风,坐在了那个椅子上。

顾长庚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加愧疚。

他看着绥汐热成这样,视线顿了下,垂眸下意识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惊寒。

哪怕是在这样炎热的丹炉房里,它浑身依然冷如寒冰,稍微一碰便能凝一层霜雪在指尖。

“师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把这个拿着吧。”

惊寒常年为紫金云鼎驱热,在降暑方面的确是一绝。

可能是因为看到绥汐这个样子觉得自己也脱不了干系,顾长庚走上前将惊寒递给了她。

顾长庚刚走过来绥汐便觉得一阵凉爽。

“谢谢师兄。”

她接过对方手中的剑,那重量让她险些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

平日里看顾长庚那么随意便拿起,不想只有到她自己真正拿在手中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有多沉。

不过好在绥汐的力气本就要比普通人大些,这剑虽重,却不至于拿不稳。

因为这是顾长庚的剑,剑修的剑相当于他的半身,极为重要。

绥汐小心翼翼地将剑抱在怀里,生怕磕绊了。

惊寒属『性』极寒,那寒气即使尚未出鞘也隔着雪白剑柄从里头散发出来。

少女将红彤彤的脸贴在上面,燥热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眯着,发出满足的喟叹。

“好舒服啊。”

说着的同时甚至还蹭了蹭。

顾长庚瞧见了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儿不自在,他看着自己的剑被这样亲密对待。

像是被蹭的是自己一样,也感到莫名耳热。

黑发如墨,他的耳根在细碎发间红的很是隐晦。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绥汐身上的温度也已经下去,肤『色』也恢复了原本的白皙。

丁香将她带到自己的屋子里换了件衣服,她们两个人的身形差不多。

只是绥汐稍微瘦些,稍微收紧些并无大碍。

“顾师兄平日里沉默寡言,像个闷葫芦一样,没想到为人还挺细心的。”

绥汐穿好衣服这么感叹了一句,心里对自己之前以为对方是个钢铁直男的想法而深深忏悔。

丁香随手将绥汐那件换下的破衣服给扔在一边,听到对方这话后一顿,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了过去。

“绥师妹,收回你这句夸赞。顾师兄他人虽然正直严谨,但贴心这个词和他可八竿子打不着。”

“你刚来不知道,之前有剑宗的几个内门女弟子觊觎顾师兄的美『色』,钦慕他的才华,想要投怀送抱结为道侣。然后人大美女从他身边跑过,为求『逼』真生生从台阶摔下来,泪眼朦胧地看向顾师兄。”

丁香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抬眸看向了正听得入神的绥汐。

不忘互动的问了一句。

“你猜之后怎么着?”

绥汐愣了下,顺着平日顾长庚的直男行为往下思考。

“他直接走开了?”

“不仅如此,他在离开时候还站在那里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那师姐看,很是不解地问,[师妹你为何故意左脚绊了自己的右脚?]。”

“然后转身走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回头一脸严肃地告诫。”

丁香清咳了两下,捏着嗓子压低了声音模仿道。

“师妹,身为剑修若连自身平衡都无法掌握,何以掌握你的剑?”

“……”

绥汐沉默了。

如若是之前还没与顾长庚相处,她可能会觉得有些夸大了。

可正因为了解了,所以才在听了丁香说了之后才觉得无比真实可信。

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当时顾长庚的神情和语气。

“不过一事归一事,我都没想到刚才顾师兄能觉察到我的难受,主动把惊寒给我。对此我还是十分感激的。”

“不是师妹,你是不是对顾师兄有滤镜?这不是觉察与否的问题,你当时全身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如果他都没注意到那就不是直,而是眼瞎。”

“……师姐,你是不是和顾师兄有仇?”

绥汐听了半天慢慢琢磨出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了。

她一脸狐疑地看向丁香,等着她一个回答。

丁香捂着脸,不知为何竟做出了一副娇羞状。

“讨厌啦,当然不是啊绥师妹!我只是爱到深处自然黑,正因为我对师兄很是了解,我才要这样郑重地提醒你,红颜白骨,切莫被皮相『迷』『惑』。”

“你师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一片真心却被这样彻底无视,嘤嘤嘤!我不做人啦!”

“……”

丁香画风和周围的人完全不一样,果然不愧是沈亦安的徒弟,这思维跳脱的让人都跟不上。

在耐着『性』子安抚了几句看开点,并告诉她下一个会更乖之后,绥汐这才脱身离开了房间。

外头夜『色』如墨,天上一弯月牙儿高高悬挂在上面。

月光如白霜,落在青石板上显得有些清冷寂寥。

顾长庚衣衫颜『色』很深,脊背挺拔如松柏。

青年的眸子映着月光,亮的如星星般。

他薄唇剑眉,轮廓分明,画一样的好看。

绥汐出来的时候便看到的是这样的月下美男图。

“师兄我不是让你先回去休息吗?这一次我知道了,到时候直接触碰法阵就能下去了,你不用和以往那样等我的。”

她想着今天一整天顾长庚都守着自己,好不容易她从那紫金云鼎里头爬出来洗髓完成了,便在跟着丁香去换衣服的时候让对方先回去休息。

不想顾长庚闷声不响地在外头傻站了这么久。

“无碍,我在此等你是正好有事要与你说。”

顾长庚淡淡地瞥了一眼绥汐身上那件粉白衣裙。

如春日桃花,娇妍美好。

“明日便是拜师大典。”

“这我知道,顾师兄前几天给我说过。”

虽然入门的弟子都有了各自的师父,可形式上却还没正式拜师。

拜师大典一般都是在历年初试之后一月左右,即四月暖春时候举行的。

“不过宗主说我师父尚在闭关,那我明日还去吗?”

“我正是为了嘱咐你此事才在门口侯着的。”

顾长庚薄唇微启,夜晚没什么光亮,他的脸在光影之中看不分明。

“你明日晨钟一响便去日月台,今年入门弟子和往年的师兄师姐都在。”

“到时候拜师大典开始你便在边上和我站着,等到结束与我一同离开便成。”

师父没在自然没法子拜师,但因为绥汐入了青霄凌云,是其中一员。

这种重要时刻如果不在实在不合适,所以只好充当个旁观者等散会走人了。

绥汐去过日月台,那里就类似于□□广场,不过要更大些,可以容纳成千上万的人在其中。

不仅是拜师大典,如若轮到各宗门比试切磋等重要的大场合也多是在此。

同时也是青霄凌云的一个很重要的象征地点。

“那好,明日便麻烦顾师兄你照拂了。”

绥汐弯着眉眼笑了笑,之前刚开始还觉得对方面无表情有些无趣的样子,如今瞧起来是越发的顺眼了。

“师兄你人真好。”

她不自觉将心里的感叹说出了口。

不过说出来也没什么,因为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可绥汐却不想自己这么随口感叹的一句话却让顾长庚愣住了。

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别的神情。

“……你是在说我吗?”

青年沉声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眼里满是疑『惑』。

“是啊。”

“这段时间你又是陪我练剑,又是带我熟悉环境,又是陪我洗髓,各种奔走忙碌的,真是太麻烦你了。”

绥汐『摸』了『摸』鼻子。

她想到对方堂堂剑宗宗主的真传弟子,因为自己耽搁了好些日子的修行,心里怪过不去的。

“谢谢你顾师兄。”

顾长庚并没有被绥汐发的好人卡和道谢而感到心情愉悦,或是有什么情绪变化。

他用一种很不解的眼神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女。

“这是师父的嘱咐,我只是遵从师命而已,师妹你不必如此。”

顾长庚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会儿,抿着薄唇,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师妹非要感谢我的话,到时候若有机会,能否让剑祖稍加指点下我。”

“……”

你对我师父执念可真深。

……

隔日清晨时分。

刚在拜师大典前一天完成了洗髓的绥汐一早起来时候浑身有些酸疼,外面晨钟敲开薄雾传来,将她还残留的瞌睡完全驱散。

她换好衣服,随便用一根木簪子将头发束起便出门了。

往日时候一般会在她门口站着的会是顾长庚,而今日绥汐意外的看到了白羽然的身影。

少女好像是特意在外头等她,见她推门出来时候眼睛亮了亮,连忙上去亲昵地挽住绥汐的手臂。

“绥师姐,你收拾的真快,我刚出来就看见你推门了。”

绥汐一愣,垂眸看向了对方挽着她的手。

其实她和白羽然这些天也算是混熟了,却没有到这样亲昵的能够随意挽手臂的程度。

不过她想着白羽然年纪最小,平日里也经常挽其他师姐,模样娇俏,倒也让人生不出什么嫌恶。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绥汐想了想竭力压下心里的不自在。

“白师妹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了?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师姐你的师父在闭关,我怕你到时候没法进行拜师所以无聊,想着来陪陪你。”

绥汐听了这话后是真的有点儿不理解了。

“你不是也要拜师吗?你怎么陪我?”

“不是的师姐,我的意思是说在我还没去敬茶接兰草之前我可以与你站在一起陪陪你。”

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容貌不是那种绝『色』倾城,可眉眼一弯就如春水似的柔和。

“这样啊,那多谢白师妹的好意了,只不过……”

绥汐说到一半的时候顿住了,脑子转了下,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对方为何这么一大早要过来等自己。

如果白羽然今日不来找她,按照昨日顾长庚所说,他怕她走个过场时候不自在,让她站在他那边去一直待到散场。

而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白羽然来找她,也说出了和青年相差无二的话。

绥汐唇角勾起,一时之间觉得这小妮子心思还挺鬼的。

想清楚了白羽然是不想让自己和顾长庚待在一起这才主动来找她的之后,绥汐反而没有了最开始时候的不自在。

她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白羽然挽住自己的手。

“那今日就麻烦白师妹了。”

白羽然见绥汐这么说了之后心下松了一口气,她抬眸看向对方,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

因为是宗主首徒,又是大师兄,顾长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比其他弟子更早的来到了日月台,督促着童子和外门弟子提早布置和准备拜师大典要用的东西。

日月台整个呈圆形,从高处看下来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层次感,只有凑近了些才能瞧出。

下面大部分是开阔平坦的白玉石板铺就而成,而往上是总共九十九级台阶。

虽拜师大典是走个形式,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敷衍的,每一步都必须严格按照古来的规矩来。

新入门的弟子需要一步一步登上这台阶,然后跪拜其师,受兰草雨『露』。

最后敬茶,方算走完整个流程。

顾长庚检查着周围,确定好万无一失后这才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拜师大典时候日月台内站着的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内门外门的都有。

其余的师兄师姐们都在外围侯着,不会往里踏进半步。

直到大典结束。

外围的同门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各个三三两两地站着,偶尔低语交谈几句,熟络又亲切。

只有顾长庚所在的地方像是真空一般,前后左右都没什么人。

他对此一点儿也不在意,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直留意着门口位置。

直到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后,这才睫『毛』颤了下,有了些反应。

绥汐一进来便瞧见顾长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她自一开始便知道他的人缘不怎么好,不知人情世故。

可绥汐想着即使是顾长庚再怎么不会交际也应当有一两个臭味相投的朋友。

而今日一看,他还当真一个朋友都没有。

“长庚师兄。”

白羽然见到顾长庚便完全忘记了绥汐的存在,她一下子松开了挽住少女的手往对方那里小跑着过去。

“今日拜师大典我和你一起陪绥师姐吧,等到一会儿唤我过去行拜师礼的时候我再进去也不迟。你看成吗?”

顾长庚没想到白羽然会主动提出来陪绥汐,他听后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看向一旁站着的绥汐。

“这事你不该问我。”

白羽然像是早就料到青年会这么说一样,笑着牵着绥汐的手将她带了过来。

“师兄你放心好啦,我刚才就问了绥师姐,她早就同意了!”

注意到顾长庚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绥汐朝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

“那你一会儿记得提前进去,别让师父为难。”

他怕到时候谢远找不到人,于是这么叮嘱了一句。

晨钟响起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收拾好赶来了日月台,等到清晨雾气散了,绥汐这才瞧见那高台之上几位长老和宗主的身影出现。

谢远站在最前面位置,旁边沈亦安还有尘渊两人都在。

他们两个一个为老不尊,一个目中无人,根本没等,直接便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尘渊好像是唯一一个尚未收徒弟的长老,因此对于这种拜师大典他是最没有参与感的。

他单手撑着下颌,一脸无趣地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

“怎么还不开始?这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吧。”

时间慢慢在流逝,尘渊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问道。

谢远捋着胡子,抬眸看向了天边。

几只仙鹤踩着云彩正缓缓往这边飞来,它们嘴里衔着兰草。

那兰草如柳条纤细柔软,随着风悠然摆动。

仙鹤落地,还染着晨『露』的兰草被放置在了一旁童子拿着的白玉盘上。

“开始吧。”

老者的声音并不大,却在开口的瞬间如擂鼓一般在整个日月台里回响。

下头有人组织着弟子们排好队,依次有序地站在台阶处。

“月清峰,太岳真人门下弟子,林辰。”

绥汐听到童子念到了林辰的名字后往对方身上看了过去,他穿着素净,低眉垂首着从台阶处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而后跪下,太岳真人将白玉盘中的兰草蘸了另一只碗里盛着的水,如挥拂尘一般洒了些在林辰身上。

流程和顾长庚之前告知她的一样,可亲眼瞧见的时候还是觉得莫名神圣。

“顾师兄,那白玉瓷碗里装着的是什么啊?”

“那是静心池的水,寓意着修行之路清心寡欲,莫入歧途。”

顾长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白羽然便先解答了绥汐心头的疑『惑』。

“原来如此。”

她『摸』了『摸』下巴,还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

前面童子唤到了白羽然的名字。

“到我了!长庚师兄,师姐,那我就先过去啦。”

白羽然说着便提着衣裙快步往里面过去。

从这里进去并不算近,得小跑着过去才成。

谢远在高处能够将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他余光瞥见了从外场匆忙跑进来的白羽然。

他皱了皱眉,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这姑娘就是宗主你新收的徒弟?”

沈亦安眯了眯眼睛看去。

“听说是个双灵根,资质上乘,真教我羡慕啊。”

“哎,不像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什么都不会,只会窝在丹炉房里炼丹,实在无趣的很。”

尘渊听后扯了扯嘴角。

“哟,随随便便就能炼出五品以上丹『药』的徒弟叫不成器?如此这般,这种徒弟给我一打我也愿意照单全收。”

对于沈亦安日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把戏,他已经戳破了几百年。

今日也不例外。

尘渊语气虽不好,可里头的酸溜溜沈亦安自然是听出来的。

他笑眯眯地往后一趟,对于尘渊五百年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的现状深表同情,所以今日少有的没有与其计较。

尘渊黑着脸不耐地啧了一声,见在沈亦安身上讨不到什么好。

于是将视线又落到了下面刚赶到内场的白羽然身上。

“这丫头资质虽好,却不懂规矩。”

他眼皮一掀,语调淡淡地对谢远说道。

“宗主得空好好教导下吧,免得日后在各宗门前失了分寸。”

“……”

放心,整个青霄凌云没人比你更没有失分寸。

谢远已经习惯了两人每一次哪一方吃瘪便会在自己身上找回场子,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为长辈,他不会与小辈们计较。

白羽然在敬了茶后正打算回去,却被谢远唤到,让她和林辰他们待在一起不让她再『乱』走动。

她知晓刚才自己失了礼数,虽心里有点儿不愿,却也没敢说什么,乖乖去那里待着了。

拜师大典从清晨开始一直到晌午,这才在最后一名上去拜师的弟子下来的时候结束。

绥汐站在外面脚都站麻了,她『揉』了『揉』小腿肚。

“总算是结束了,这种形式主义真是太繁琐了。”

她这么低声吐槽了一句,而后看已经结束了便想要回去休息了。

谁知周围人都没有动作,她如果一个人离开的话反而一眼就被瞧见了。

“……师兄,难不成之后还有什么后续吗?”

顾长庚摇了摇头,对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是可以离开了。

而他们现在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宗主并没有让他们离开。

至于后面还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凌云峰,剑祖容予真传弟子,绥汐。”

高台之上那个宣读着新弟子名单的童子声音洪亮,远远的便传了过来。

日月台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整个场内都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够听清。

林辰和白羽然他们,那些曾与绥汐一同出过晨功的师姐师兄们震惊地朝着她所在的方位看了过来。

绥汐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种万人瞩目的压迫感。

她咽了咽口水,半晌都没有迈出一步。

“顾师兄,宗主不是说我师父还在闭关吗,怎么……”

“不慌。”

顾长庚声音放低了些,面上淡然。

“你先过去再说。”

众人都在等着她,绥汐心里虽然十分疑『惑』和紧张,却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

绥汐其实也想要跑着过去的,只是因为之前在外头一直站着没怎么走动,腿麻的厉害。

而她这样一步一步怕走太快脚麻摔倒的谨慎,却在众人眼里更像是遇事从容不迫的淡然。

不愧是剑祖的徒弟,这气度着实不凡。

上面一直还慵懒散漫坐着的尘渊和沈亦安也在听到绥汐被唤上来后,而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宗主,是名单出错了吗?剑祖尚在闭关,这个时候绥师侄上来谁来受她敬茶?”

剑祖容予的地位在整个修真界都举重若轻,在拜师大典上如若他被其他人替了位置受了自家徒弟的茶。

就算他自己不介意,可放在剑宗也是极不合适的。

正因为他的地位无人能代替,哪有人敢替他受绥汐的拜师礼?

哪怕是平日里不正经的沈亦安也觉得不妥。

尘渊只最开始时候反应激烈了些,此时情绪已经平息下来。

他本身就对周遭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听到沈亦安这话后只淡淡地瞥了谢远一眼。

“宗主不是剑祖的师兄吗?他代替剑祖受礼也未尝不可。”

“这不是胡闹吗?他千年才得了这么个独苗,连拜师礼都是别人替他受着……”

“够了。”

谢远见他们两人又有要争吵起来的趋势,他沉声开口制止。

威压似山,一下子压制住了。

“不是我,我不会替他受礼。”

“不是你,难不成是这小子?他有什么资格代替……”

沈亦安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旁的尘渊也反应过来,他眼眸闪了闪,视线往后面看去。

屏风之后,一抹月白衣衫显『露』出了一角。

那人衣衫整洁,腰间衣袖有云纹绣着,更衬得他如云中花,海上月一般可望不可即。

“剑祖。”

“剑祖。”

绕是高傲如尘渊,在见到了容予的时候还是低下了头。

沈亦安也少有正经地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还是你能治得了他们。”

谢远『揉』了『揉』太阳『穴』,从刚才到现在被他们两人吵的脑仁都疼。

下面的弟子们尽管依旧保持着和原先时候一样的肃静,可仔细一瞧却还是能掩面上的兴奋。

毕竟容予常年深居简出,能见到他一面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绥汐走到台阶处,她一直低着头。

和之前拜师的弟子一样,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她还不知道容予已经出关了的事情,周围静谧,没有人说话。

绥汐也无从得知丝毫信息。

等到走到高台之上时候,绥汐跪下,垂眸静静地等着,心下也不免有些忐忑。

她只能瞧见下面一部分。

不一会儿,绥汐看到一抹月白映入自己的视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对方走过来的时候,她还隐约嗅到了一丝清冽如泉的沉香。

很淡,悠悠地浮在空气之中。

而且,绥汐莫名觉得很熟悉。

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容予将兰草蘸了静心池的水,春风细雨一般轻柔地洒在了少女的发上。

有几滴落在她的脖颈,冰冰凉凉的。

惹得绥汐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很凉?”

头上那男人的声音温柔,似清晨落在身上的第一缕阳光。

可绥汐却被这如灵魂深处回响的声音给惊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容予的声音和林深一般无二。

她心下一悸,想着天下声音相似的人千千万,这才压下了心头的情绪,抿着唇点了点头。

“忍一忍,这静心池的水是要比平常的凉些。”

容予像是话家常一样,很自然地攀谈了起来。

这让绥汐心头的紧张慢慢消散了许多。

“那个……请问您是?”

她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声音都有些不稳。

容予刚把兰草放下,在听到绥汐这个问话后一顿。

他指尖还沾了些水,因这一顿的动作而滴落在地。

“时间太赶,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谢远有点儿心虚地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

“无碍。”

容予唇角勾起,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他说完,目光再次落在了还低着头跪在自己面前的绥汐身上。

“我是容予,是你的师父。”

绥汐长睫颤了下,没想到对方活了千年之久声音依旧这般年轻。

她之前想着对方和谢远是同辈,应当也是个鹤发老者。

“师父。”

消化了这个巨大的信息之后,绥汐乖乖改了口。

这声师父唤得容予唇角弧度更甚。

这时一旁的童子将热茶端了过来,青花白瓷,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青霄凌云一向崇尚简朴克己,对东西没有什么过多要求,所以并无花样。

绥汐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拿起茶盏,高举到头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容予。

“师父,请用茶。”

在递茶的时候少女因为杯子举得高了,怕洒了,于是视线上移点儿。

不想这随意的一抬眸,却在瞧见了容予的样貌后震惊得手一抖。

那茶盏骤然落了地。

容予眼疾手快,指尖一动便如一片云彩般轻柔的将险些打倒的杯盏接住。

他微微蹙了蹙眉,正欲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因为茶水太烫,绥汐被烫到了手。

她咬着下唇,忍住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没事吧?”

这模样落在容予眼里更像是委屈,他怕自己稍微说重一句,对方就能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他叹了口气,温和地对绥汐笑了下,带着安抚意味。

“别怕。”

以为是绥汐刚才紧张都手抖了,容予温声这么说道。

他象征『性』地喝了口茶,然后将杯子放下,伸手想要将绥汐从地上扶起来。

结果少女身子下意识躲了下,避开了容予的手。

反应之快,像是避着什么洪荒野兽。

容予的手就这样在半空,收回也不是,继续这么放着也不是。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一旁的尘渊见了一脸兴味地勾了勾唇。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眼便能够瞧出绥汐并不是害怕或者紧张,而是条件反『射』地排斥容予而已。

“剑祖,这丫头胆子小,连我一记指风都受不住。想必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所以此时害怕了些也正常。”

尘渊这话给了容予一个台阶下。

他眼眸闪了闪,唇角的弧度淡了些,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绥汐,你先回去收拾下东西吧。”

容予语气平淡,没有因为刚才绥汐的举动而有任何不愉。

声音温和,听不出什么太大情绪波动。

“您,您这是要我赶紧收拾东西滚蛋的意思吗?”

绥汐看着眼前这个和林深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眼睛睁得老大。

想到自己没法在这修行就要在三年之内狗带的悲惨遭遇,少女慌了。

这才意识到刚才她绝了自己后路,干了件相当于慢.『性』『自杀』的蠢事。

“不是!师父,您听我解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绥汐慌得雅痞,脑子疯狂运转着,却半天也都想不出个借口解释。

“你别急,我其实真的不介……”

“我有病!对!我有病!我恐男!我怕异『性』碰我,所以刚才失态了!师父你原谅我不要赶我走啊!我还不想死呜呜呜!”

看着哭丧着脸大喊着自己有病的少女,容予被噎着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得好。

半晌,在看到绥汐的情绪稍微恢复了些,自己能够『插』上话了之后。

容予这才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刚才让你回去收拾东西不是赶你走的意思。”

绥汐听后一愣瞬间安静,不哭了不喊了,什么都止住了。

还泪汪汪的,疑『惑』地歪着头打了个哭嗝。

容予眼神软了下来,薄唇微启。

“这段时日你叨扰宗主许久,也该回凌云峰了。”

……

回逍遥峰收拾东西的时候,绥汐碰上了白羽然。

少女脸上少有的没有了笑容,她咬着下嘴唇看着绥汐。

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绥汐被白羽然这么盯着不大自在,她停下脚步走过去疑『惑』地问。

“怎么了白师妹,你表白失败被顾师兄打了?”

白羽然听后愕然了一瞬,而后用看什么负心汉的眼神看着绥汐。

“绥师姐,我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的……”

“啊没有到那种程度吧,我们总共才认识了不过一月,顶多算没什么矛盾的同门而已。”

白羽然被噎住了。

她没想到绥汐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竟然直接反驳了。

而且还一脸认真地解释。

“不管如何,总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哈?我瞒着你什么了?”

“你瞒着不告诉我你的师父是剑祖,亏我以为你拜师大典孤单一人还好心陪着你!你太过分了!”

她生气地跺了跺脚,要不是绥汐是当事人,她还当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绥汐被气笑了。

之前她也只以为这小姑娘被众星捧月惯了,所以难免『性』子娇纵了一些。

却不想竟然这么不讲道理,任『性』至极。

“我说白师妹啊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碟子菜了?我师父是谁我最开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是事后听顾师兄说起才了解的,我为什么要瞒着你?”

“再说就算我要瞒着你那也是为了你那脆弱的自尊心着想。我的师父毕竟那么牛『逼』,我怕你一下子知道了受不了。”

绥汐抱着手臂看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白羽然,心下也舒坦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跋扈嚣张的人,竟仗着剑祖来羞辱我!”

她生气地用手指着绥汐,脸气的通红。

“枉我还以为你人不错!是我瞎了眼!”

绥汐看着对方气急败坏地甩袖离开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

“哎,现在的小孩子啊,真是脑回路清奇。”

她转过身准备进屋收拾东西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拐角柱子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顾长庚。

边上有竹子掩映,不注意看还真瞧不出来。

“……顾师兄,你不会是在那里偷听吧?”

对方正直严谨的形象这一个月里在绥汐的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

这个时候看见顾长庚的身影,她很是惊讶。

被绥汐发现了之后,顾长庚才不慌不忙地从那边走出来。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他淡定的将身上的叶子摘下来。

“我看你们刚才聊得……正欢,便不好出来。”

顾长庚斟酌了下字句,他看着绥汐面『色』如常后这才松了口气。

“白羽然在入青霄凌云之前是云泽王城的公主,从小养尊处优,『性』子娇纵了些。”

“你别与她计较。”

他掀了下眼皮,抿着薄唇这么说道。

绥汐比白羽然年长,再加上思维想法都比较成熟,而且她也知晓对方心高气傲,所以是自然不会真的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你放心,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再说了,听说她是顾师兄你的小青梅,这些日子我得你照拂,更不会介意的!”

“不是,我……”

“不用害羞,我都懂。”

顾长庚话还没说完,便被绥汐打断了。

她一个wink过去,一脸揶揄。

“……”

绥汐见对方沉默了,觉得是他脸皮薄,也没再继续调侃了。

她推开门,准备进去收拾东西的时候。

发现青年还木讷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师兄,要不进去参观一下?”

“……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顾长庚说完这句后,看见对方的眼神更加微妙。

他喉结滚了滚,解释道。

“我怕你东西太多拿不了。”

绥汐一愣。

“所以你是专门来帮我拿东西的?”

他微微颔首,而后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还有,关于之前拜托剑祖指点一事……”

“可以了,打住。”

绥汐抬起头扶着额。

原来你来主要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的。

不提容予还好,顾长庚这么一说她的脑海里下意识又浮现出了对方那张和林深一模一样的脸。

她更觉得头疼。

“这事好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点儿事情。”

“还是关于剑祖容予,也就是我师父的。”

绥汐压低了点儿声音,凑近鬼鬼祟祟地询问。

“他有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没听过。”

顾长庚摇了摇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问题有多奇怪荒谬,很是认真地回答。

“而且真有的话他也应当活了一千多岁成了一介大能,如若是这样的人物我没理由不知道。”

也是。

都忘了容予活了这么长年岁了。

那便不是什么双胞胎了。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两人未免长得也太像了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不过,当时绥汐看容予见到自己时候眼里是陌生的。

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好像是真的第一次见。

“……那他之前有没有离开过青霄凌云?”

尽管种种都表明容予这样的人并不可能与林深有关系,可绥汐心里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怀疑。

“没有。剑祖几百年都未离开过凌云峰。”

那便真不是他了。

“绥师妹,你究竟想问什么?”

青年看着绥汐『摸』着下巴深思的模样。

“难不成你之前与剑祖见过?”

“……啊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他长得像我初恋。”

良久,她声音低沉,一脸严肃地这么说道。

顾长庚沉默了许久,这一次他没有再立刻回应。

他张了张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没忍住。

“绥师妹,要不我教你几句清心咒吧。 ”

“???怎么这么突然?”

“只见其一面尚且这般,日后你们朝夕相对我怕师妹你会把持不住犯下大忌。”

“……”

哦,说白了你就是不信我。:)

经过刚才与顾长庚稍微提起林深的事情之后,绥汐发现她就不应该说。

一是惹人误会,二是也没什么人会真的相信。

算了,管容予是不是林深,这些都再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绥汐想开了之后对和林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容予是自己师父这件事,也没有最开始时候那么纠结了。

“这个你帮我拿着就成,其他的我自己可以。”

绥汐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东西后,将一个包袱递给了顾长庚。

顾长庚接过,御剑带着绥汐径直去了凌云峰。

然而不想他们前脚刚走,白栎便也过来了。

容予叫它过来引绥汐到凌云峰,它会腾云,却还是为了偷懒省力气在途中半空借力,踩掉了好几只仙鹤。

白栎对青霄凌云很是熟悉,它轻车熟路便来到了逍遥峰。

结果转悠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绥汐的影子。

它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打在地上啪啪作响,连地面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周围路过的人瞧见了白虎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纷纷绕道离去。

绥汐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事与白虎结了仇怨,她这边刚跟顾长庚到了凌云峰。

和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这里依旧没什么人气。

入眼是满目的葱茏之『色』,还有云雾缭绕之中的楼宇阁楼。

“麻烦你了顾师兄,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拿进去就成。”

如若是往日时候,绥汐这么说了顾长庚肯定不会客气,转身便离开了。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意外的犹豫了。

绥汐看着青年抿着薄唇,好像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

“怎么了师兄,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半晌,顾长庚这才小心翼翼地,带了点儿试探的语气开了口。

“……师妹,我能否与你一同进去。”

“我想拜访下剑祖。”

“……顾师兄,我觉得你与其担心我,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担心什么?”

顾长庚一愣,不明白绥汐在说些什么。

少女叹了口气,上前踮起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担心你才是最后那个痴『迷』剑祖,误入歧途的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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