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一章:红玫瑰与白玫瑰
女鬼半面烧焦的面容开始撕裂，她叫声刺耳让慕容面色不悦，但是他依旧装出一副不察觉的模样。赵南浔迈出一步，凑到了他身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道“门外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她目光装作无意瞥过他脖颈处，出现了一条血印，那女鬼的手加大力气按了下去，她心中想着，慕容你要不是普通人类一定会察觉到反抗。可这幅模样，他明显遭受了威胁，一道细细的伤口出现，涌出血来，他低头伸手去摸，就要触碰到女鬼的手。赵南浔抬手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掌，道“慕容。”
“嗯？”
她踮起脚尖抱住了他，另一只手拿着伞打在了女鬼身上，让她跌落在地，这种姿势才能让女鬼毫不察觉的被接近，她不想再拿慕容的生命去冒险试探他的身份了。
慕容被这个拥抱下了一跳，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清晰可闻，她向后退他一把拉回她再次抱在怀里。
她生前，他怯于与她交谈。
她生前，他懦于与她对视。
她生前，他憎于与她两地。
她生前，与他相拥从未有。
夏午异“……”
众鬼魂“……”
夏午异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酸的气味，忍不住打断两个人“我们，找大鬼吧。”
赵南浔推开慕容，嗯嗯随便应着，脸红的厉害。她磕磕巴巴说“刚才，刚才那个可能就是大鬼，她出现我们都没察觉，察觉到。”
夏午异心中不解，这慕容大人怎么偏偏喜欢戏弄南浔大人？他也顾不得他们之间的暧昧的氛围，看着随处可见的阵法问“这些都是什么阵法？”
赵南浔一个一个的仔细看，全都是五十的阵法，从最常见的一直到秘术。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种猜测，夏午异喊着“身后，那女人又出来了。”
她立即回头便瞧见那女人拖着一条断腿，踉跄的躲藏，她背对着他们，身后被火烧坏的红色旗袍裸露了大片烧焦的黑色肌肤。她原是坏了一条腿才会让慕容背着她，那又为什么选了慕容？大抵是人长得俊俏，又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吧。她抿嘴偷笑，慕容挑眉问她“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
夏午异“……”两位，我们是来捉鬼不是来谈恋爱的。
她渐渐收了笑意打开了人骨伞乘在头顶，只听得咚的一声，伞上一阵浓烟消散。这些小鬼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从上方附身在她的身上，真是小鬼，连她的力量也感知不到。虽然她并不惧怕他们的附身，可这些鬼魂实在脏的很。她自言自语“第一个。”
夏午异也顺手收了一个躲在柱子后的小鬼“我也收了一个，既然那大鬼成心躲着我们，那我们就不找她，最后收了她。”
“嗯。”赵南浔收了人骨伞心中一阵躁动，许久没有遇见如此多的鬼魂了，她忍不住双眸变了颜色。夏午异道“让这位先生跟着我吧，我来保护他。”
慕容一副怎么都随便的样子，赵南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摇摇头“还是跟着我吧。”她不放心这夏午异会不会顾得上他，倒不如她护着他。
慕容装修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是不是不应该进来，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赵南浔“没有。”
夏午异“……”慕容大人学演戏的吧？这谁能看出来这是装出来的模样。
夏午异和南浔二人分开各自去捉鬼，每见到一个阵法她喃喃自语收了阵，慕容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或许因为太过沉默让南浔忍不得去看他是否又出了事。说实话，他真的很碍事。
“怎么不说话？”
慕容回答“我想看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原来是这般“确定？”
他点头，她拿着人骨伞点在他眉心，他眉心便透露着鬼气“这能让你暂时看见这些。”
“原来你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
随处冒着的鬼气，还有只分生与死，他第一次发现，他们眼中的世界真的不同。他看所有的事情都与正常人无二，除了不老，他就是人。而五十里面的南浔等人，他们是附身在自己的肉体的鬼魂。
慕容指着巨大破烂幕布后面“那里有一个鬼魂。”
她将伞伸向慕容“你握着伞的这边，别走丢了。”
他只简单说了句“好。”便跟随着她的脚步上了舞台，去收鬼魂，她以为会是什么穷凶极恶反抗的鬼魂，却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瘦的可怜，甚至可以和五十对面面馆里那个倒霉鬼相比较。
那孩子抬头问他们“你们能带我走吗？”他扯着幕布叹了口气，就坐在了舞台边呆呆望着门口。
慕容松开了伞，伸出手摸摸并不能摸到的小孩子的头问着“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啊，狗子，嘿嘿。”
“你为什么在这里想要离开呢？”
狗子挠挠头，看向两个人说“我被困在这里了，我记得我是来给歌厅的红玫瑰小姐送报纸的，可是他们说着火了，我就想逃出去，然后一睁眼就看发现我出不去了。”这个孩子身上伤痕累累，南浔双眸渐渐变蓝，透过孩子的灵魂，看到了他死前的经过。
狗子拿着红玫瑰走进歌厅，不敢从正门进去，那里有保安会赶他出去，还会打骂他，只好从小巷后门进入。狗子走到小巷听到了女子的呼救声，还有衣服的撕裂声，狗子心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出头，但是听着姑娘的呼救转变成哭嚎。狗子没办法忍受了，他拿起石头，扔在一旁制造声响，看到流氓放开姑娘，他赶紧跑进了歌厅。流氓听到声音追了过去，看到狗子的背影和燃烧的焚烧桶，流氓
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棍扔向狗子，打中了狗子的后背，木棍的火星点燃了歌厅的装饰，星星之火，演变成燎原之势，狗子只知道向前跑，要把报纸给红玫瑰，然后就有钱给妈妈买药了，火越来越大，狗子瘦小的身躯在人流中显得那么脆弱，他随着人流，被推到，达官贵人的脚踩过他的背，踩过他的手，他紧紧的把报纸护在身下，不能让报纸坏了，要不然红玫瑰小姐就不给小费了…狗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火场漫天的火光淹没了他。第二天，人们在清理现场时，挖出了一摊焦糊的肉泥，夹杂着报纸的碎屑。
她收回了目光，眼眶不自觉红了，她抬手用无名指指尾触碰自己的眼睛，她为什么最近总是这么容易流泪？
狗子自言自语“我妈妈还在家等我送完报纸挣钱买药呢，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了。求求你们带我走吧！”他急得要哭出来，慕容蹲下身与他说“你是个好孩子。”
“先生，我妈妈也说我是好孩子，可我觉得我不是好孩子。我偷东吃西，还和别人打架，大家都说我是个坏孩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赵南浔站在一旁看着慕容以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他，他不停的以各种言语开解他的心结。她眯着眼睛笑着说“你妈妈病好了，因为有一个好心人为她治好了病……”
“你骗我，不会有好心人。”他倔强的扬起头看她“根本不会有好心人，妈妈在大街上晕倒也没有一个人帮她，就像……”他摸摸自己的身体，哗的一下眼泪流了下来，继而自顾自的笑着。就像什么呢？就像大火，没有人拉他一把，让他被踩死，而不是被大火烧死。
他向后一躺倒在舞台上，望着残破的舞厅棚顶喃喃道“上面原来是这里最美的地方，上面画了无数朵不同样子的玫瑰花，然后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红玫瑰会在这个舞台上跳舞。”他笑着，很释然。赵南浔见了很多知道自己死讯的鬼魂各种表现，这么镇静的他是头一个，他还只是个孩子。
狗子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其实很想很想活下去，但是死了对我来说也是我的解脱。喂，我死了多久？”
慕容推推眼镜问他“你是哪一年去世的？”
他想想爽朗的回答“民国三年！”
“那大概一百年左右。”
狗子坐了起来张大了嘴“一百年！这么久！我在这里待了一百年，外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他挠挠头“外面是什么样子？还有很多人挨饿吗？”
慕容摇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个国家里面你不会遭受饥寒交迫的情况，每个孩子都会在学校里读书，他们有着良好的物质和精神条件。而且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不会工作，他们会去学习成长。还有，生病了，国家也会保障你，让你及时治疗。”
他说了这么多狗子眼中满是艳羡，他喃喃自语“真好！”
赵南浔对他说“我带你走，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你将来也会成为他们的一员。幸福并感激着。”
“嗯嗯，我和你走。”他满心期待，赵南浔收了他并没有像那些小鬼一样放置，而是将他赋予伞骨之中尽量让他舒适一些。
赵南浔又断断续续收了几个鬼魂，直到那个女人再次出现，她主动站到了赵南浔面前“我，也想离开。”
她声音嘶哑，被火呛得坏了嗓子，整个人都缩作一团一般，可是一只眼中透露的自信是与生俱来的。
“你是大鬼吗。”
“不是。”她答到，赵南浔透过她的眼眸看到了她生前之事，不禁皱了眉“你是红玫瑰？”这歌舞厅里面最漂亮也是唱歌最好听的女人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