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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

发区待了两天, 文斯的主题就是散心再散心,最后全息世界的票都被忘得一干二净,华丽丽地过了期。

“应该转手的, 哎,损失一笔钱。”

财奴文斯唉声叹,想钱也掩盖不住越来越糟『乱』的脑神经。

其今天早上就该回了, 可他还没调整好,怕被闻立民或者闻礼看到问及,是多留了半天, 特意选择临近晚上的车回去,到十点多,洗洗就歇下,得过一晚是一晚。

大概这两天生物钟『乱』了套, 文斯第二天醒得比平常都早。

一看外面才蒙蒙亮,他睡不着, 索『性』爬起来收拾好,去小区的湖滨跑道健步走。

天转暖,五点不到就已经有人跑道上来回,一圈一圈, 文斯走外围不挡人的路,低着头,保持不快不慢的步调匀速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有个跑步的人他身边不远停下来, 与他一样始步行,文斯仍旧沉浸自己的绪里,丝毫没觉察到。

那人就那么安静地伴他走着,直到文斯终醒过神, 转头看了过去。

闻礼正轻轻舒缓呼吸,见文斯望来,问道,“想什么?这么出神。”

他已经自文斯身边跑过了十圈,从他刚出现跑道上走路始,就已经跑两圈了,可文斯竟然一点都没看见他。

文斯被问得一愣,脚步不由地慢下来,视线闻礼脸上停留。

朝阳映着两人身侧的湖面,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闻礼算歇了一会儿,只有额角还浮着一层汗珠,男人锋锐的眉宇下,双眼里的光却是柔的。

文斯心里忽的就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迫切想同他说点什么。

突然有一人从他身边快速跑过,文斯被那股陡然掀起的劲风吹凉了发热的头脑,蓦地回转头,不再去看闻礼。

可是闻礼却主动问他,“有心事吗?”

确是心事,文斯心里正像被杂『乱』的线绳缠成一团,难以释怀或表达,好半晌才轻声道,“我……正犹豫不去做一件很重的事……”

他说出来,以闻礼会问他是什么事,那时他估计会答,“也没什么事吧。”

可闻礼却挑眉,说,“既然重,当然做。”

这耿直的回答让文斯一时不知所措,“你怎么这么肯定?”

闻礼认真看着姐姐的脸,“因你的表写着,你很想去做。”

文斯:……

太阳彻底跳出了地平线,折『射』湖面打身上,闻礼拿『毛』巾拭去额头的汗,道,“你刚刚走这么多圈,估计是想一个不去做的理由,好说服自己吧?”

文斯直觉不是,他不是找不做的理由,是找做的理由。

但经闻礼这么一说,文斯却突然发现,他竟好像是对的。

他的确是想不去做的理由,虽然不去做的理由那么多,想都不用想,怕暴『露』身份,怕闻礼爸爸电视上看到自己,认出自己,怕牵一发动全身,怕影响剧走向,怕任务不能完成,怕被送离这个世界……

但相比这么多不能去不该去的理由,去做的理由却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因他想。

真的想,想到只差一点点就能这点念想豁出一切。

这个“想”,曾经被他硬生生从心脏割裂下来,埋进不人知的墓园,可突然有人告诉他,可以将它挖出来,重新擦拭后捧怀里,这种失复得的感觉或许永远无法与人说清。

单单一个“想”字,就是全部的全部了。

如此苍白无力,却偏没有任何一个说“no”的理由,足以抗衡这个字。

若上辈子,恐怕文斯早就一腔孤勇地扎进去了,可他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除了理由他还有理『性』,他终归是摇了摇头。

“想与不想的,也没那么重,有事还得看能或不能。”

“能或不能?”闻礼这话里皱了一下眉,“是法规道德约束的事?”

文斯一愣,对上弟弟那突然变得十足严肃的眼神,两人同时沉默半刻,文斯差点笑了,“你把你姐当成什么人了?”

闻礼见他不似玩笑,也知自己失言,道,“那除了这个,没什么能不能的。”

他想了想说,“我不信上帝,也不信命运,社会规则下做事,能或不能端看自己。”

文斯心中的阴霾因着闻礼方才那句好笑的“法规道德”驱散了许,他忽也能用另一种平常心态去听闻礼这时不时冒出的心灵鸡汤。

他甚至还想他讨论一番,“其我觉得你应当适合搞研究,什么会选择经商呢?”

这问题当然是闻礼早就想好的,“搞研究可以引领前沿,从商可以输出效能,两条路子不一样,对我言,从商做自己研究的领域,是最恰当的结合方式。”

“但商圈可比术圈子复杂多了,还有不太好的阴暗面,算是大环境下的小环境吧,有时候政策虽好,执行下去却颇多阻碍,改变小环境下的规则比大环境难得多,因会动了既得利益者的蛋糕,你怎么看待这方面?”

闻礼略微索了一下,很快答道,“你说的小环境,是必定存的,想改变小环境,就必须先到那个位置去,往人前走,做人上人,那时候就是你制定规则,非规则约束你。”

**

是你制定规则,非规则约束你。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到何其难,可文斯听进去了,还一直想这件事。

卢庚说的他那位董事长,就是已经走到一定程度,自己的公司内部制定不同外界圈子的规则。

若是像她闻礼这样的人更多一,他所的小圈子规则被改变,是不是终有一天能积小流以成江海?

文斯送走上班的父子俩,独自坐小花园边看书,看闻礼时常看的那书,风轻朗,阳光静谧,半天的沉淀下来,心绪平静不。

三个小时,他看完一本书的五分之一。

当冯姨来提醒时间时,文斯想起闻礼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把时间用真正想做的事上,才不是浪费。

他说得对,时间是很宝贵的。

文斯知道自己已经不够年轻了,二十八岁,若是将他之前已经逝去的人生替换过来,前年的演艺时光就止一个悲凉的结局。

他现从二十八岁重新始,如果真的一直稳妥地等到全书结局再做想做的事,那就是八年以后。

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呢?八年后的他将三十六岁,若是再想演戏,真就成痴人说梦了。当然这八年,他也可以选择点东西,有个一技之长傍身,然后养活自己,将一辈子望尽。

但真就甘心如此吗?

文斯合上书,看向窗外,旧年的红果摘落了,新年的绿叶正茁壮长成。

他觉得自己骨子里或许是极限运动爱好者,知不可之,注定命短一季。

但不同的是,他从来不赞成那伙有人牵挂的时候做那危险的事,他自己,很多年以来都再没有人可以牵挂,早已习惯孑然一身。

如今,他更是一个工具人,做着闻该做的事,活成闻该有的样子。如果哪一天真被送走,闻礼爸爸也依然会有系统再送来一个“姐姐”“女儿”。

那时谁也不会知道,有个“文斯”曾经来过……

拇指与食指合起的书上反复一遍遍摩挲,他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将书放置物架上,起身走了出去。

**

餐厅里,冯姨正摆盘,文斯打网上自己机场时被拍到的照片,将手机拿给她看,“这个男生冯姨觉得怎样?”

冯姨眯着眼看了看,“哟小伙子挺俊的,怎么小姐,这不会是你男朋友吧?”老阿姨打趣,估计难得见小姐拿男孩子的照片给她看。

文斯笑了,“怎么会?是个网红,就是……您不觉得他长得……”

他故意停顿,有心试探,冯姨却打量一会儿那照片,没看出端倪来,还问文斯,“小姐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文斯摇头,“没有,我就觉得他长得还行,但觉得网红已,没啥特的,不知道什么大好像还对他挺感兴趣。”

“哦哦这样啊,网红我知道,就是网上很红的小星吧?我小女儿也追星来着,懂得。”

冯姨一副了解的神,女孩儿喜欢什么流量爱豆这完全不稀奇。

文斯她说笑几句,两人便一道坐下吃午饭,文斯也算从旁观者角度再次印证了一下自己的男装。

冯姨是除了闻礼闻立民之外,见原主次数最多的人,闻礼他面对面没认出来,冯姨看他的照片也没认出来,那现最大的问题就只剩下……

晚上闻立民回后,文斯到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如往常一样他会陪着爸爸看电视,虽然是新闻频道,但文斯也不觉得无聊。

只不过今天他频频低头看手机,闻立民察觉到,以他是不想看了,“年轻人喜欢电视剧,你想换台就换吧。”还把遥控器递给了他。

文斯接过却没调台,“不是的爸,朋友刚给推荐了个星的演出视频,我恰好看一眼。”

闻立民问是哪个星,文斯说了个正当红的名字,可闻立民竟然不知道,文斯给他看照片,闻立民摇头说没见过,还自嘲,“真是多年都没看过这东西了。”

文斯仿佛玩笑般,对父亲连说了几个星的名字,都是一线大咖,最后还包括季景,闻立民竟全然不知。

就有两个是广告牌上见过,对脸有印象却仍旧不记得名字,看见名字才仿佛能想起一星半点来。

通过这半年的共同生活,文斯是几乎一直,他已经知道闻立民的习惯是看电视只看新闻频道,从不看电影电视剧,回除了打电话,似乎也不上网冲浪,除了工作,休闲娱乐便是同老友出去打球、钓鱼或者爬山,再就是侍弄他那花鱼。

季景是闻唯一的偶像,闻立民都不知道,可见他从没孩子交流过这,不过闻追星仅限网上,房间里连幅海报也不挂。

这也间接导致文斯穿来时若非看到原主q q微博群,都不知道他是季景粉,若非剧指点一路走来,他更完全想不到原主还喜欢人,真可谓深藏心了。

**

第二天早上,文斯看见门口等着接闻立民上车的邵特助,他昨天也来了,这三天据说都是直接去一个会议现场。

闻立民还点时间才会下楼,文斯便打车门坐进去,“邵哥,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可以吗?”

邵特助的时候,就不用司机了,现车里只有他一人,“小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就是……爸爸生日不是到了么,我想送他一款手表。”文斯原主手机的日历标注中看见了闻立民的生日,就下周。

邵特助点头,“小姐是想让我帮忙建议还是?”

文斯说是,想他给参谋一下,“我看上了一款,那牌子是郑旸代言的,现的大牌都有代言人,我不知道爸爸对那观感怎样,对公司内部的星合作也不太了解,怕送得不合他心意,或者不合适。”

“原来小姐担心这个,”邵特助微笑道,“这方面没关系,闻董从不关心那星的事,就算知道谁,那也是十几年前的星了,闻氏也没有签约代言人,所以小姐凭着心意选择就好,您送的闻董都会喜欢的。”

邵特助跟随闻立民已经十多年,有他这话,文斯的确踏不。

从网上能查到闻氏集团的主营业务聚焦两个板块,房地产精密仪器,渠道都是长久积累的,的确娱乐圈不相关,也不靠代言人吸引客户。

文斯最后不忘拜托邵特助,“我问你的事告诉爸爸,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邵特助当然白,“放心吧小姐。”

文斯从多个角度得以证,如果他成了演员,闻立民对韭菜似一茬一茬的新人堆里的他,并没什么机会见到。

隔代如隔山,文斯原先是圈子里的人,可到了奔三的年纪,那十八九岁刚出道的偶像星,他若不专门去了解也是不怎么知道的。

所以只限制住出镜的范围,就可以避免让闻立民看见他。

万一……文斯屡次被命运捉弄,这次也同样想到,万一闻立民无意中看见了男装的他,并真的认出来了——

文斯觉得,也并非不能转圜,因闻父本来就是知道原主跨『性』者的,他若是看出来肯定也不会大肆宣扬,极有可能直接找他询问。

那做最坏的打算,万一真到了那时候,他就说话,说是心理上发生了一变化,对自己的『性』有了新的认识,想尝试男装打扮,之后因巧合被星探发现,就有了后面的事。

这方面文斯也查过资料,据说因某种外界刺激,『性』意识改变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不会一蹴就,是会先处一个“彷徨期”,即『性』认知的交叉口,面临再次选择。

所以就可以此理由,请父亲继续替他隐瞒,等之后真的确定何去何从,再作打算。

从闻立民的角度,儿子有希望回归男『性』,必定是更好。

但文斯却不能现就闻立民说,一则女装大佬的剧还没完,免节外生枝现有背景尽量维持原状,二则闻立民之前肯定了解过跨『性』者,也知道孩子不会突然改变这么多年的『性』认知,三则如果现告诉,闻立民多半不会同意他去演戏。

想通了这件事,文斯突然意识到,若出道这一步走得好,说不定反倒能将来恢复生命自由权之后,向人摊牌彻底变回男『性』提供一个合理的契机。

**

文斯耐心等待两天,将所有事彻底反复想好,确定不是短时间的冲动。新一周来临时,才约卢庚见了面。

他也没拖泥带水,卢庚更是爽快人,见到他便说,“你有什么求,尽管提,越详细越好,看看我双方能否达成一致。”

文斯也知道自己还没签约就提求很像耍大牌,但这对他至关重,“如果公司同意,我就考虑签约,如果不能接受,那我真的不行。”

卢庚道,“你说,我听。”

“第一件事是,我想以艺名签约,个人信息需绝对保密。”

“保密是肯定的,你如果不想让我获悉真名,可以选择线上电子签约,你的身份识卡认证是本人后就可以自动录入,全程不需人工审核。盛汇的艺人信息都保存托管的专用数据库里,并且没有超级管理员。”

卢庚详细解释,“这个意是,哪怕我董事长知道旗下艺人的个人信息也经过严格审批,且不到非常时刻不允许调取,这也是保护个人隐私的规定。你的真名、年龄、历,如果你不想公,完全可以选择不公,我唯一不允许的是信息作假,你公就必须得是真的,么就声不公,这是你的正当权利。”

文斯点头表示听懂,卢庚道,“当然有一个原则,无犯罪记录无吸毒史得去公安部门传输电子证作合同附件之一,我还需你亲笔书面做出承诺,如果涉及法律方面的问题你隐瞒了任何真况,那带来的后果将由你个人全部承担,并且公司会知的第一时间与你解约,没得商量。”

文斯说,“这个可以,我没问题。”

第一点达成共识,文斯提了第二个求,工作时间地点。

“如果公司给我安排工作,我会尽最大努力协调,但如果确时间不允许,或者无法离去外地,我只能选择拒绝。”

“当然可以。”

这件事那天发区卢庚就已经说了,文斯只想再确认强调一下。

“还有吗?”

第三个是工作内容,“我只接戏约,其余的例如综艺、广告、商演一概不接。”

尤其是广告,辐『射』面太大,更容易进入公众视野,单做演员能更保险一,且他也只想演戏。

对这个求,卢庚虽然惊讶,但也说,“这个做到是可以做到,可你得白,如果你只演戏,会失去很多出镜率。”

失去出镜率也就意味着关注度上不去,对“红”显然是不利的。

文斯却说,“公司倘若肯给我戏演,我就有信心能做一个好演员。除非盛汇也其他娱乐公司一样,只乎流量价钱,不乎演员的价值。”

“……”卢庚被他呛住,片刻后一摇头,“还是那么犀利,行!没问题!你提的这全都可以写进合同里。只你有信心有能力,我就敢承诺,让你有戏可演,哪怕你没流量,怕就怕你不觉得自己能演好,只能靠脸流量。”

文斯仅笑了一笑,那笑容自信且亮,倒让卢庚看得暗暗心惊,愈发生出疑『惑』。

这小帅哥,很神秘啊。

**

当晚,季景从片场回到公司,看见自经纪人一脸喜,还请了一堆加班的同事吃外卖串串夜宵。

“景!回来得正好,有你的份儿,快来吃,不加辣的。”季景皮肤敏感,吃辣容易长痘痘,职业原因自然是不能太放肆。

卢庚经常会这样时不时请人吃饭,但季景能感觉他今天格外高兴。

“怎么?遇到什么好事了?”

卢庚将人拉到一边,低声道,“他答应签约了。”

这个“他”,人或许不白,季景却是立刻听懂,但不确定,“真的?”

“嗯嗯,刚谈妥的,等我上面说一声,快的话后天就能签下,不成问题。”

季景眼睛微微亮了,他问,“那你……知道他的名字了吗?”

卢庚摇头,“他不想以真名出道,并且求个人信息全部保密,我估计应该是不想让里人发现吧,有小年轻倒是会有这层考虑的,也不稀奇。”

他刚说完这句,还欲再说什么,那边有人喊了两声“卢哥”,卢庚拍拍季景肩膀,笑呵呵走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季景端着他塞来的那盒串串坐下来,却是放桌上没吃,还想着刚才的对话。

想着想着,那男生的脸浮现眼前。

季景轻轻握住手机,往后闭眼靠座椅里,再睁时望向天花板上的灯,映进眸里深深漾着一片暖意。

记『性』向来被称不好的他,突然记起许久之前那年盛夏,蝉鸣声声中,他与他擦肩过时听到的对话——

“人生嘛,能做想做的事,能爱想爱的人,就很好。只可惜我福泽太浅,至今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

“哈!不然,试试蓝颜知己?”

“什么际玩笑~那我还不如我拍拍做知己呢!”

彼时,三言两语,言笑晏晏。

阳光自叶片的缝隙中洒下,年白衣黑发,走过身边时带起风,大约那便是最清爽的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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