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
“我其实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干过。”枫玉斗抱臂倚在廊下,抬头望着天上飘摇的雨丝:“制造军火,倒卖军火一条龙。”
“既然嫁给裴校长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呢?”宁随远问:“不怕有一天被发现吗?”
“就是因为嫁给他了,时时担心他的安危才会想要给他留一条路。”枫玉斗说:“很显然,我留的这条路很快就派上用场了。”
“那年裴清去执行任务,打了足足两个月,苦战不休,弹尽粮绝,但是任务地区偏远,在十二区和十一区的交界处,同时段区也出了点事,那个时候帝国的军备分配还没有现在这么均匀充足,区离一区近,如果出事一区会被最先波及,他们就理所应当的将所有的资源力量都率先分配给了区,不顾裴清他们已经求救了十余天的信号。”枫玉斗淡淡道:“国防部是帝国的核心,他们那股势力、那群人潜意识的会选择自保,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做不到公平的看待每一个人,他们做出那种选择的时候约等于默认放弃了裴清他们的队伍,所以我只好携带着自己的军备弹药乘直升去支援。”
“因为他们事后会要进行精确的弹药统计,而且我当时横跨了大半个帝国疆域,目标实在是太大,就被监控网捕捉到了,也就此暴露了,你知道,帝国把军事力量视为至尊,私造和贩卖军火等同于侵犯主权。”枫玉斗的声音压低:“所以他们当时就想要判我的罪。”
“我是军属,而且裴清活下来后也赢得了战役,算是一桩功勋,他说让我主动自首,他会陪我上军事法庭,这样良好的认错态度加上作为他军属的豁免权加持,说不定可以免于被枪决。”枫玉斗讥笑:“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宁随远怔了怔。
“帝国根本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们的权柄力量。”枫玉斗说:“即便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当时被判处了死刑。”
“然后呢?”
“好在裴清那老东西还有点儿良知吧。”枫玉斗笑起来:“他为我上诉许久无果,最终做了一个决定,买通行刑的人,用前后日的一个死刑犯换下了我,但是这件事的风险太大,我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就更改了名字来到六区。”他从怀里摸出了那块怀表,感慨万千道:“我是黄金百年整旬二十六日晚九点被处决的,这么一算我其实已经跟裴清分开了组组十五年了。”
宁随远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为什么要支开季珩说这些?”
“你心里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枫玉斗淡淡道:“他们这些alpha,说真的我一个都不喜欢,央给他们洗过脑,‘愚忠’两个字早就刻进骨子里了,听我给你灌输这些不健康的思想大概又会想要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吧。”
“季珩他不会”
“我当初也觉得裴清不会。”枫玉斗说:“事实证明,谈对象结婚千万不要找年龄差距太大的,我当时就是太年轻,看了他身上所谓成熟alpha的魅力,才会脑子一热嫁给他,结果呢?那根本不是魅力,而是代沟,他就是个固本守旧的老顽固,白白让我一个逍遥自在的人吃那么多苦。”
枫玉斗活的潇洒,对于裴清的死去并没有表现出太长久的失落消沉,但他提起裴清却是意外的滔滔不绝,仿佛有关这个人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未忘怀过。
“这次,看来我真的得去洗标记了。”枫玉斗轻声叹笑,自嘲:“宁随远,真的,选人慎重点儿,别像我一样,到老了还得受这么一遭罪。”
宁随远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心里却还是为枫玉斗感到悲戚。
“行了,不说了。”枫玉斗吐出嘴里嚼着的一根草:“找季珩说正事儿去吧,我的军工厂离主城还有一段距离,你们还是得组织一群靠谱的人去搬东西,省的有去无回。”
宁随远点点头,跟枫玉斗并肩往驻地的方向走。
“你的军工厂安全么?”宁随远道:“不会被所谓的生化战士——”
“应该不会。”枫玉斗说:“我的工厂跟纳洛堡的弹药不同,谨慎着呢,我初期建立的时候就特地挑了个磁矿坑安置,磁场可以扰乱一般的电子设备,而且所有的锁都配置的强效磁力锁,就算我死了让那儿变成古迹也不会让别人打开。”
“不愧是你。”宁随远轻声笑。
“没办法,生活在这种时代,你不得不这样儿。”枫玉斗说,他突然刹住脚步:“小宁。”
“嗯?”宁随远扭头:“怎么了?”
“等这次顺利把军火都运回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枫玉斗说,他走上前拍了拍宁随远的肩:“糖丸给你吃完啦,这几天跟季珩保持点距离,啊,听枫老板的话。”
宁随远不明所以,被枫玉斗按了一下后脖颈,还是点了点头。
枫玉斗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跟季珩叨叨,还是板着脸把注意事项都一五一十的跟季珩说清楚了,季珩也很识时务,没有对外提到任何枫玉斗相关,只说附近有弹药源。
这无异于是绝境的一抹曙光,这几天大家虽然嘴上不提,但消沉的氛围一直在人群扩散。
那群住民们已然接受了现状,甚至也逐渐察觉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因而对于隔离对象的处决少了许多激烈的情绪,只时不时的分辩两句或是抽泣。
他们发现军队有所行动的时候他们恐慌,但当军队按兵不动毫无进展时他们更加恐慌,有种被放弃的卑微感。
廖鹏他们再次整装待发,这种昂扬的斗志已经许久不见了,住民们消沉的情绪被他们所感染,有的偷偷喜极而泣。
“哎哟喂真的是,我好久没有这种当人民子弟兵的感觉了。”廖鹏出发前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两个煮鸡蛋,又是蒙圈又是好笑:“哎这鸡蛋他们是怎么煮的啊,还私藏违章电器了是不是?你们有谁要吃吗?”
“你吃吧,待会儿还靠你卖体力呢。”杨潇说。
“嘿!合着不吃鸡蛋就能少搬两件儿东西了?别吧潇姐。”廖鹏说:“你不吃那我剥给小宁吃。”
季珩:“他挑的很,不吃鸡蛋,用不着你投喂。”
廖鹏:“???”
宁随远张嘴叼着半个鸡蛋白,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半晌他迅速嚼了两下做完一个吞咽,平静的说:“不吃了,鸡蛋一点儿也不好吃。”
廖鹏:“不是吧小宁,你这还没怎么呢,就已经这么听我们头儿的话了?吃个鸡蛋都不行??你失去自我了。”
“也不是”宁随远鼓了鼓腮帮子:“我就是想在你们跟前维护一下他的威严。”
“我的威严用不着你维护。”这话季珩不爱听了:“小宁同志,我觉得你可能对我的现状真的有点儿误解——”
这辆伤痕累累的装甲车内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松快的气氛了,大家都此起彼伏的笑了起来,眨眼间,丛林拨开,黑色森然的群山显露,车子在山间绕了绕,隐约看见了一座巨大建筑的冰山一角。
“就停在这儿吧。”枫玉斗对开车的高德招呼,一行人下了车,四下张望着,枫玉斗道:“虽然你们的通讯系统都是依靠大气通讯网,但是磁场足够强的话依然会对大气的粒子形成一定的干扰,所以如果待会儿出现错频或者通讯断的现象,也不要太惊讶。”
“这里真的好阴森啊。”廖鹏搓了搓臂,目力所及之处的山体上偶可见哑光色的深色矿石体嵌在其,那画面有种说不出的魔幻瑰丽:“这么大的磁矿,居然是枫老板你一个人的?”
“不怪我,六区的采矿业就没怎么被重视过。”枫玉斗说:“我就先占山为王了,走吧,跟我跟紧点。”
一行人慢慢的沿着崎岖的山道往里走,他们这才发现那座巨大的建筑看起来直线距离似乎离的很近,但是真的要步行走进去还要兜兜转转许久。
越往里面深入,他们通讯器里的“沙沙”声愈发频繁。
“这磁场真是够够的。”季珩被那“沙沙”声整的有些受不了,干脆把通讯器摘了:“进到厂子里头会不会好一点儿?”
“不会好太多的你死心吧。”枫玉斗说:“速战速决。”
宁随远越走步伐越慢,他渐渐的落到了小队的最后方。
“撕拉”
像是有细细的电流在脑子里窜过,一道,两道伴随着丝丝拉拉的嘈杂声。
许多破碎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一闪而过,扰的人眼晕,伴随着嘈杂的人声震荡在耳畔。
“我们经历了长达四个月的重复培养,终于从冷血动物体内提纯出了这种病毒的**形态”
“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次质的飞跃”
“欧博士,你为帝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你将名列青史,永垂不朽”
掌声与交口不绝的称赞倏地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战争的火焰,将眼前染得一片血红。
“轰”
他放下的注射器,看到那个年轻的士官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勇敢的拼杀着,但随后不知为何,一头扎进了熊熊火海之。
“欧,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猛地被揪着衣领子掼在了墙上,血泥和焦土将他挺且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蹭的脏乱不堪,那张一直令他心动的面孔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厌倦而变得扭曲狰狞。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打!!”
“你把我说的话当成什么??你把阿唐的命当成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就算少了一条腿,回家还可以继续生活!!!他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这就是你们科研所真理至上的态度,你们可以为了追求真理什么都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怪物!!所以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别人也应该如此是吗!!”
“我真是看错你了欧!!!枉我对你——”
不不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的眉心,冰冷的仿佛有千钧重。
耳畔的背景音陡然间静谧下去,季珩平静却笃定的话语重又响起,那没有经过岁月的消磨,近在昨夕一般。
“我们就应该离科研所的那些白大褂远远的”
“如果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我一定会开枪。”
☆、第 81章(二更)
枫玉斗用磁力棒打开了特质的磁力锁,随后用力的拉开了工厂的铁门。
陈旧的气息一下子涌出,充斥着翻飞的灰尘和各种粗粝的金属粒子,季珩用手挥了挥,随之踏进。
枫玉斗说的一点没错,工厂内磁场的效力也没有减弱多少,耳机“沙沙”的宛如被扔进了沙漠深处翻搅。偌大的工厂占地越有百公顷,穹顶高耸,完全封闭,与纳洛堡简略的弹药库格局不同,里面加设了各种容器样的“房”,配锁,并没有让武器们都露天堆放。
“挑能用的、轻便的,别什么都想着搬走。”枫玉斗替他们打开了一个“房”锁:“机枪就不错,多存一些子弹。”
季珩应了声,招呼了他们进去搬运。
杨潇廖鹏他们重又看到了货真价实的子弹和枪简直快活的要飞起来了,搬运的过程风风火火好不热闹,廖鹏甚至哼起了小曲儿,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动作迟缓且逐渐面色苍白的宁随远。
......
“欧文博士,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病毒?”
“目前为止还没有命名,但它可以让死细胞重新恢复活力,推动细胞周期进展,促进细胞的增殖分化,动物实验证明,被这种病毒感染的细胞分化效率快且持久,我们目前观察到的蛇与蝙蝠,在感染病毒的情况下已经超长存活了两个多月,状态非常好。”
“如果能用于医疗行业,是不是可以拯救濒死的人,让瘫痪的人重新站起来甚至是复活脑死亡的植物人呢?”
“不是没有可能。”
“那将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大质的飞跃啊!欧文博士,你不愧是青年才俊,科研界的楷模。”
“你必将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可是还没有进行人体试验,谈这些都为时尚早。”
“要想有人体试验其实也很容易——”
“不要把伦理这关看的太简单了,人类是独立的有权利的个体——”
“欧文博士,你的思想还有待进步啊,搞科研的人可不能因为这些条条框框而故步自封——”
......
“砰”
子弹打在地面上,弹射出去。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胸腔里的心脏紧锁着疼,但却找不到辩解的言辞,只能旋身离去,登上了返程的直升机。
他被季珩憎恶了,他甚至想还不如就在这一刻被季珩击毙了,说不定季珩心里会好受一些,他也会少许多的痛苦。
......
“不是,这根本不是什么‘不死病毒’!”
“无限复制的细胞只是低等的肌肉细胞,主宰人类意志的高等神经元细胞根本无法存活,也就是说,在被感染上的一瞬间人就已经死了!失去了自主意识的人类怎么还能被称之为人!”
“他的传播性太强了,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把他提取出来!必须销毁——”
......
这些画面一遍遍的闪回,变得愈发的清晰,无数的细节浮现出来,那些声音震耳欲聋,他几乎可以看见自己晃动着那支透明的试剂瓶洋洋自得的模样,画面一转,他又对着数据报告歇斯底里。
他终于记起了在“宁随远”之前的事情,他果然不是个平白无故存在的人,只不过这些过去连他自己的潜意识都不想要承认和留存。
所以......哪有什么宁随远?这个名字只是一个掩耳盗铃的遮羞布!
我,欧文,在一意孤行的提取出所谓“不死病毒”的瞬间,罪孽就已经酿成,现在又在假惺惺的加入救世的行列,会不会显得过于虚伪了呢?
“阿远?”
宁随远呆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阿远”在叫他,他悚然一惊,眸光对上了季珩关切的眼神。
“你怎么了?”季珩神色微凝,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对不起。”宁随远颤抖了一下,轻声说。
“为什么突然时候对不起?”季珩纳罕,蹙眉反问。
“其实......我和你一样憎恨把‘不死病毒’创造出来的人。”宁随远喃喃地说,浓烈的歉疚像吸血的藤蔓一样将他的心脏紧紧包绕,他慢慢的从季珩手里将机枪抽到自己的手中:“但是我喜欢你的心是真的,年少时的喜欢,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
“你到底在说什么阿远?”季珩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会想办法赎罪的。”宁随远低声说,他哀婉的扯了一下唇角,他猛地将枪背到了身上,旋身冲出了军工厂的大门。
这一遭变故来的措手不及,季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宁随远的身手向来矫健,他如同一阵风一样席卷而出,眨眼间没了踪影!
“阿远——”季珩的心重重的往下一沉,他几步奔将到门前,嘶吼:“宁随远!!!”
“怎么了怎么了?”外面正在将武器装箱的一群人不明就里,扭头张望时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小宁跑了?”
季珩没说话,他呼吸急促,眼眶睁得老大,泛着猩红。
什么意思?宁随远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为什么要跑!!这种时候还要往外跑?!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赎罪......他又打算怎么赎罪?!
季珩猛地想起了宁随远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责有时候是一种比仇恨更加可怕的情绪,会直接把一个人摧毁。”
他心急如焚,打开个人终端,按下“0”键试图强行切入宁随远熟知的通讯频段,奈何这里磁场干扰太强,对面丝毫也没有要接通的意思。
枫玉斗也有些怔住,但他着实冷静,疾步走到厂子外头,爬上崎岖的矿石坡向外瞭望,一片乌云极具压迫性的缓缓飘来,外围浓密的树林在随着低啸的风摇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单筒望远镜,放大了看,依稀看到一辆车缓缓的驶过树木的缝隙。
“又要下雨了。”他低声说:“季处,山里不能久留,得赶紧走。”
季珩听出了他的警告,权衡利弊之下也只能照办,枫玉斗锁上厂子的门,他们迅速的跳上车疾驰离开。
枫玉斗的神色持续凝重,这个矿坑进进出出只有一条山道,他方才看见的那辆车正往山道入口的方向行驶,如果撞上的话那就糟了......除非将对方统统灭口,否则他的一切都会被曝光,可显然季珩并不是一个会“灭口”的人。
他烦扰的捏紧了鼻梁。
宁随远扛着机枪纵身一跃,攀住了树枝,他荡了两下借力缓冲,落在碎石后方,一猫腰看见一辆装甲车停在前头。
几个穿着制服的军官正在周边歇息,抽烟的抽烟,解手的解手,装甲车的后备箱里似乎装着什么活物,持续的撞击着车厢,发出不轻不重的无规律的奇怪动静。
“妈的。”其中一个Alpha军官不耐烦的呵斥道:“能不能就在这里把那东西扔下来啊,从进山就开始闹腾,吵都吵死了,还他妈好几次差点挣脱冲过来抢我的枪,我真是回回命悬一线。”
“不行。”另一个人刚解完手,拉上裤拉链:“上头说了,装了芯片的都是高级货,一定要往有人的地方扔。”
“哎你说上头整这出是为了干嘛?”那人又道,隐隐担忧:“咱们不会哪天也被改造成这样吧?”
“不会,只有那群没有用处的Beta才会被改造,本质还是因为他们太没用,活着也就是浪费粮食,资源合理化利用嘛。”另一人说:“Alpha生来就是强者,强者就拥有制定法则的权利。”
“但我觉得吧......”那人似乎还是有点儿发怵:“这种‘生化战士’发起疯来有时候比我们还虎,最主要的是不怕疼不怕死啊,你说上头不会哪天突发奇想,把所有的军队都换成这种生化军队,那到时候我们Alpha不也成了......”
“不可能的!”另一人一口否决:“上头自己都是Alpha,Alpha跟Alpha之间有同理心,不会做这种事情。”
“你那儿还有几张芯片?”
“四张。”
“唔,还得多从他们的驻地里捞几个伤员出来。你说他们六区城防所也真够狠的,隔离对象说绞杀就绞杀,一点儿余地都不留,哎......哥几个抓点病号都这么困难。”
“这芯片造价不菲,上头下了死命令不能浪费了。”
“定位显示前面有个山道入口,会不会是近道啊,有近道抄最好,我再也受不了在这山里头兜兜转转了。”
宁随远眯了眯眼,他现在整个人都被纷杂的记忆碎片折腾的烦躁不安,听他们的对话更是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狂跳剧痛。
山道里面拐一拐没多远就是枫玉斗的军工厂,这群人要是进去了,会不会正面撞上季珩他们另说,但是一定会发现枫老板的秘密......
宁随远冷笑一声,他将枪栓一拉,纵身跃出石头掩体。
“什么人!”那两个Alpha猛地回过神来,厉声喝道。
空气中有两股刺鼻的奇怪味道,不甚浓烈,但是着实恶臭,宁随远皱了一下眉,那种烦躁感简直攀上了巅峰。
那两个Alpha的动作远不及宁随远灵敏,还没来得及把枪扛起来就被宁随远几枪放倒了,他们怒睁的眼睛里瞳孔凝固,削瘦而俊美的年轻人的剪影被刻在其上,冷冽而残酷。
那种难闻的味道愈发浓郁了,宁随远皱着眉头踢开这两具尸体,一猫腰拉开装甲车的门爬进去,随后他震惊的看见装甲车的后备箱里安置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关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手上被拘束的镣铐锁着,面色苍白,他们口中霍霍有声,正烦躁不安的用身体撞击着笼子的侧方和顶部,身上的衣服有些地方被刮破,但却不见什么伤痕。
宁随远在笼子前站定,那些东西迅速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扭头看过来,其中一人陡然冲前,手腕用力的拧动着,从笼子的缝隙里探出手质来,试图够宁随远的机枪枪口。
显然,这群人知道什么是罪有利于自己的武器,和一般的生化人相比,高级的多。
这些都得益于“芯片”。
这也是科研所的一项功勋,他们针对大容量的电微芯片做出了调整和积极改造,完成了外部电流和生物电的融合,可将讯息储存在芯片内,转换成神经元意识,本质是为了治疗阿尔兹海默症。
宁随远微微后退,避让开了那个生化战士的触碰,他也不走的太远,就这么站在一个让对方看得见却又堪堪摸不着的距离,冷眼瞧着那拥有高级意识的玩意儿抓狂发怒。
“人脑芯片技术的开发怎么能被用到这种地方?”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喃喃的叹息:“看来其开发的本质也是个错误啊......”
生化战士听不懂他说什么,本能的狂怒和知识检索令其开始想法设法的挣脱手上的镣铐。
“大家本都是完好的人啊......”宁随远不乏怜悯的叹息:“就因为是Beta,就要被用于人体试验,Alpha的想法我果然还是不能谅解。”他举起了机枪,凄然:“还你们一个解脱吧,虽然不大体面,但为了大家好。”
枪声叠起,在林中惊起一片飞鸟。
宁随远复又跳下车,他身上沾满了红红白白的鲜血和脑组织,神色漠然,活像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美貌堕天使。
一切都逐渐和他之前的揣测对上了号。
中央的那群Alpha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冷酷和专横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刻未曾消失过,这种态度就会演变成追逐“永恒的强大”。
“不死病毒”与“芯片技术”似乎为这种臆想投射到现实开放了一条通道。
除去Alpha本身,所有的人都只配成为牺牲品。
宁随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感到一阵阵的心悸,加之头痛,无法排解的歉疚和自嘲在身体里翻江倒海。
他,欧文,从军队到科研所,被当做Alpha培养后乌鸦反哺,那些年......他又何尝不是这群Alpha的走狗呢?
这条通道是他亲手打开的。
☆、第 82章
一路出了矿山,枫玉斗都没有再看见那辆开在山间的车,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心想那辆车或许没有发现通往山道的入口。
季珩一路都很沉默,看得出来情绪极差,车上也没什么人敢说话。装甲车驶出矿山后磁场干扰减弱,通讯器里的“沙沙”声消失,季珩就开始频繁的尝试跟宁随远通讯,他按个人终端的动作带着烦躁,枫玉斗从他的表情来看,宁随远那边始终没有回应。
回到六区主城后,他们将弹药分发下去,有了可使用的武器,大家的底气明显足了不少,情绪也放松了,开始了稀稀拉拉的谈笑。
路阳同他们招呼了几句,一张望纳罕道:“远哥呢?”
廖鹏咳嗽了一声,推了他一下,拼命朝他使眼色。
路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被廖鹏和杨潇他们拉到一边儿去。
“小宁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跑了。”廖鹏说。
“远哥跑了?!”路阳吃了一惊:“什么叫跑了?他还回来吗?”
“不知道。”廖鹏皱眉。
“我总觉得他当时是不是在跟我们头儿吵架?”杨潇一手捏着下巴:“头儿的眼睛红红的。”
“吵架也得有前因后果吧?”廖鹏说。
“可是远哥能跑去哪儿呢?”路阳皱眉道:“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他一个人连个补给都没有。”
“照这么说,可能很快他就回来了吧?”杨潇说。
那边儿,高德正在给雪莱泡速溶奶茶喝。
高德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这段时间却给了雪莱不少回应,雪莱对高德的喜欢已然是溢于言表了,几天前还十分尴尬的遇上了发情期,高德当仁不让的就上了,还替朱蒂他们省下了一支强效抑制剂。
后来两个人时常腻腻歪歪的私下活动,雪莱父母双亡,倒是没什么牵挂,高德说等事情都结束了就带着雪莱去扯证,把雪莱开心的不行了。
雪莱竖着耳朵听廖鹏他们那边说话,小声问:“小宁长官走丢了吗?”
“不是走丢,是自己跑掉的。”高德用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甜浆,递给雪莱:“小心烫。”
“小宁长官是个好有主见的人,长得又好看,又聪明,这样的人好少见哦,我可羡慕他了。”雪莱接过杯子小声说:“感觉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变成那样......”
“你为什么要羡慕呢?你也很好啊。”高德说:“你没必要变成他那样,你就是你,哎?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你跟小宁长得还真有点儿像,尤其是鼻子嘴巴的轮廓。”
“是吧......”雪莱不大高兴的缩着脖子,眉毛拧成一团:“那小宁长官有没有说他要去哪儿?”
“没说,呼叫也不回应,我们头儿感觉都要急疯了。”高德叹息。
“那他会不会回一区了?”雪莱眨巴眨巴眼说。
“回一区?”高德闻言一愣,低眸道:“什么叫回?”
“啊?”雪莱茫然的说:“他不就是一区人吗?”
“他不是吧......”高德喃喃的说了几句,忽的震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一区人?”
“因为我小时候在一区......在一区待过几天。”雪莱结巴了一下说:“好像见过......见过小宁长官的样子。”
高德一拍头道:“你跟我去找我们头儿!把你知道的都再跟他说一遍!”
“哎哎哎!”雪莱登时吓了一跳,拼命的往后赖:“我不去!我不要跟他说话啦!我害怕!你转述就好了嘛!”
高德拧不过他,只好独自去找季珩。
“你说阿远是一区人?不可能吧!”季珩坐站在休息室的墙边,烦躁的扯着眉头:“我在一区待了那么久,从来就没见过这号人物!”
“你确定吗?头儿?”高德道:“一区那么多人,你也未必人人都能记住吧?”
“你摸着良心说,就你小宁长官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才能,这样的外貌,就算他是个Beta,扔在Beta群里你能记不住?”季珩插着腰:“你摸这良心说!”
高德:“......那不能记不住。”
季珩:“对嘛!这脑子得坏成什么样子才能忘掉啊!”
高德:“......”
季珩:“不对啊,那小奶牛什么时候去过一区?”
高德:“他说他小时候在一区待过一阵子。”
季珩满脸阴云的在原地转了几个来回:“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要去一区,他怎么去啊?飞过去吗?”
“这对于小宁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高德小声比比:“他生存能力一流......”
季珩蓦地想起了宁随远之前偷摩托车偷挖掘机的壮举,一时噎住,抬腿蹬高德。
“而且现在在封城,他的个人资料在六区,只要有关卡扫描到他的行踪异常,就会立刻被逮捕的!”季珩怒道:“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空想,我要去找他!他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头儿你准备上哪儿找去啊!”高德也急了。
这时大门开,枫玉斗抄着手臂,冷着一张脸走进来。
“季处长,我有话跟你单独说,其他人都出去。”
高德犹豫了一下被季珩用眼神驱逐,他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休息室里瞬间只剩下了枫玉斗和季珩两个人。
“宁随远不是出去执行任务?是跑了?”枫玉斗蹙眉问。
季珩深呼吸,他的烦躁全都写在脸上,眉峰沟壑深邃:“我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去做任何事情!”
“他不打算回来了?”
“大概是......”季珩低声说:“他跟我说.......”
“他跟你说什么?”
其实......我和你一样憎恨把‘不死病毒’创造出来的人。
但是我喜欢你的心是真的,年少时的喜欢,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
我会想办法赎罪的。
枫玉斗沉默了两秒:“就这些?”
“嗯。”季珩抓了抓头:“枫老板你见多识广,你帮我分析分析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他话音未落,枫玉斗几步走上前来,举手罩住了他的后脑勺,连摸带摁。
长这么大还没谁敢这么RUA季处长的脑袋,季珩愣了两秒直接炸了毛:“枫老板你做什么!”
枫玉斗已经摸到了他后脑勺上的一个突兀的疤,隐藏在浓密的头发里,飞快的收了手,叉腰道:“你脑袋受过伤?”
“从直升机上摔下来磕了一下,不过直升机还没完全飞起来,所以算不上严重。”季珩捋了捋头发低声说。
“什么时候的事?”枫玉斗问。
“三年前,赤脊攻坚战。”季珩说。
“季处长的封侯之战啊。”枫玉斗不咸不淡的说。
季珩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枫老板?”
“想知道你有没有失过忆。”枫玉斗轻声说。
宁随远开着那辆半途劫道抢来的装甲车行驶在偏僻的山道上,副驾驶座上瘫着一个ALpha的尸体,宁随远需要借他的掌纹开启操作权限。青年将窗户开到最大,风在驾驶舱内穿进穿出,才将那些古怪的味道冲淡一些。
宁随远的呼吸深且绵长,试图缓解着全身上下的不适感,好在开出矿山之后,他大脑内的那种凌乱感就减弱了许多,但已经恢复的记忆却不会再消失了。他明确地想起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区中央科研所的欧文博士,所带领的团队是整个科研所的最强派系,研究范围涉猎之广,上至武器装备下至生物药剂,短短几年就将帝国的科技强度提高了好几个层次。国防部总长菲尼克斯·让经常接见他,跟他聊一些研究的发展前景,以至于科研所的研究员们都是闻“欧姓”则顶礼膜拜。
但他后来怎么就离开了一区呢......
宁随远眉头紧皱,他抬手敲了敲额头,觉得思绪还是乱七八糟。
但不管怎么样,他应该回到一区去,回到国防部亲口问问那群王八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装甲车内带着一些补给,宁随远就载着一车的尸体绕着各种山间小道避开关卡往一区行驶,途中还撞见了一伙流浪的Alpha试图杀人劫车,记忆恢复后的宁随远变得更加冷静独断,他直接从车窗架枪出去一通扫射黑吃黑完事儿,车轱辘都没停一刻就碾压过去。几天后,副驾驶座上的尸体**了不得不被扔下车,为了防止再需要验证掌纹,宁随远不敢熄火,持续发动的装甲车油耗增加的厉害。
当提示油量储备不足时,宁随远不得不开始考虑加油的问题,他看了眼卫星地图,十几公里外是一个隶属于四区的小城,应该可以加油。
宁随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住民卡,是之前那具尸体身上的,他心想六区在封城,他总不能正大光明的在外头刷自己的住民卡。
他将车行驶过去,在关卡处,果然看到有城防员在核查。
宁随远将住民卡递过去,平静的望着前方,听到“滴”一声,是验证通过的声音,随后对方将住民卡递还过来。
“谢了。”宁随远说了声。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那城防员皱了皱眉,准确的说,他是先吸了吸鼻子才开始皱眉。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薄荷甜香,像小钩子一样撩拨着人的神经。
“等一下。”那城防员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又凑近了些:“这是......Omega信息素,你不是个Alpha么?”
宁随远的心里“咯噔”一声,虽有些茫然却仍强作镇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车上载Omega了?”那城防员警惕道:“所有人都必须核查身份!让你车上的Omega下来!”他从身后拿出一台扫描仪,郑重道:“你,下车,重新接受核验!”
宁随远认出来了,那是一台面部扫描仪,见鬼了,四区小县城怎么也配备上这么高级的面部扫描仪了?!难道他们在戒严吗?!
还没等他想到合理的解释,高新的扫描光束就将他的脸部细节全部收纳,数以万计的数据上传下达,瞬间,那城防员变了脸色。
“你是......你是——”他颤抖着手指着宁随远:“中央通缉的——”
宁随远霍然变色,他拧开车门从另一端跳下车,背后十几个城防员蜂拥而出,朝他包围过去。宁随远弃车而逃,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六区医疗所的重症监护室里病重之时,有人曾想杀他!
中央通缉他,绝对没有好事!
“抓住他!”
背后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宁随远一头扎进了茂盛的丛林,借着地势和植被作掩护,一头趴下,这时他听到前方也传来了脚步声,缓慢的,轻一脚重一脚。
糟糕了,他该不会被包夹了——
但那脚步声绕开了他,与后方喊打喊杀的城防员们汇聚,随后,熟悉的“吭哧”一声。
叫骂声当即被几声凄厉的惨叫所取代,枪声乱舞。
宁随远愕然。
这里不是四区么?!为什么......为什么也会有生化人的踪影?!
空气中的血腥气迅速变得浓郁,其中各种纷杂刺鼻的味道如浪潮般奔腾不息,令他头晕目眩,身躯内的骨骼也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的几乎要碎裂开来,难以言喻的痛苦霸占了他的每一寸躯壳,宁随远喘了几下甚至有点想吐,他无暇再分心去管那些倒霉的Alpha,只匍匐着往相反的方向爬,渐渐地,他察觉到了那一抹缭绕在他鼻尖的薄荷的味道——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爬到一处隐秘的凹坑里,再也动弹不了了,精疲力尽的倚着一棵树干半躺下,宁随远胡乱抹了一把脸,发现他好像出鼻血了,一手的鲜红。
清新的薄荷香逐渐变得馥郁、浓烈,尾调甜到甚至有些腥,像是浓缩千百倍的薄荷草,宁随远的后脑勺死死的抵着树干,头疼欲裂,脑血管在“突突突”的乱跳,他胸膛急剧的起伏着,一合上眼,眼前白光乱闪。
......
“欧长官,您的第二性别鉴定结果出来了,是Omega。”
“您分化的年龄有些晚,高于帝国百分之九十五的Omega,罕见却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您的各方面能力很强,但是军营没有留Omega的先例。”
“经过多番考量,中央决定调配您去科研所继续学习深造。”
......
是啊......他根本不是什么Beta......他是个Omega!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
☆、第 83章
装甲车飞速的行驶在郊外,轮胎碾压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声。
季珩的眉峰死死的绞拧着,半日之前,他跟枫玉斗的交谈内容犹在耳畔响起。
“宁随远是个Omega。”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之前一直都是表现成Beta的体征,但是最近他的确出现了分化的症状。”
“我用自制的信息素阻断剂暂时压制住了他对于各种信息素的生理反应,本来想等事情都平息了再好好跟他交代这件事,但是他现在跑了——”
“我不管你想没想起来陈年旧事,至少现在你不能让他这么一个人待在外面,他还不知道自己是Omega这个事实!阻滞剂的效用一旦消失,他会立刻面临应激的结合热,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话语一遍又一遍的轰炸着季珩的思绪,他仿佛站在一座山的巅峰,猛地往下直坠,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的心脏疯狂收缩,发痛。
有什么样的记忆能阻止他寻找这个人呢?只要他还喜欢宁随远一天,他就不可能放弃去找!
“阿远......阿远!”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狠狠的将车速拉到最高一档。
他不能发动所有人去找宁随远,分化成Omega的宁随远对于Alpha而言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他决不能让其他的Alpha比他更早的找到阿远!
季珩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去,他需要思考。
宁随远绝不可能徒步走到一区去,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去一区,势必要找一辆交通工具,他可以避开所有的关卡走山道,那就意味着要绕远,油耗会增加。目前没有哪一种交通工具的储油量能一次性满足一区到六区这么长距离的跋涉,他一定会要找地方加油。
季珩点开了卫星导航地图,将附近所有的城镇加油站全部筛选罗列出来。
由近及远,一个一个的找,他就不信找不到!
“滴答”
雨水砸在车前窗上,晕开模糊的一滩水晕,最近的雨下的格外的频繁,这会儿又变天了。
季珩凝重的看着前方逐渐密集的雨丝。
“滴答”
冰冷的雨水砸在他的脸上,将血色冲开。
鼻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涌,止不住一般,但宁随远已经没什么力气去管,他很累,每一根骨头都像是有千钧重,连抬一抬指尖都觉得吃力无比。他头一回觉得完完全全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仿佛飘荡在一汪烧开的水里,很难受却又挣不脱,昏昏沉沉被泡化了,变成了一滩凝胶状的物质,脑子也是。
什么智慧、逻辑、属于高等文明的意识统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蠢蠢欲动的原始欲望。
他渐渐的朝一侧倾倒,侧卧在积水和湿漉漉的草里缩成一团,屈膝,下意识的捂着腹部,难以名状的奇怪感觉在腹部和盆腔以下蔓延,像是满胀却又像是空虚......他磨蹭了两下腿,无所适从得不到满足,继而缩的更紧,作战服的领口被蹭的松开了些,他将小半张脸收进去,闻到了衣服内部的一些历久弥新的味道。
——伏特加的气味,精纯、浓烈,像是一根圆钝冰凉的棍子,猝然捣进了他滚烫的神经中枢,用力的搅动着。
他用力的攥紧了胸口的作战服布料,那一处还有一个暗金色的月形胸针。
是啊......他后来一直穿着季珩的衣服,戴着季珩给他的信物......
不是满足,而是一种催化般的引诱,短暂的刺激之后他感觉整个人的潜意识都被炸的粉碎,每一片碎片上都倒映着季珩的脸。
他的每一寸意识都被季珩占领了,疯狂的叫嚣着,渴求着。
他再也无法否认,他想要季珩,无论是做什么,他只想要跟季珩在一块儿,这个念头战胜了所有,汹涌澎湃,折磨的他快要死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色渐暗,外围稀疏的脚步声徘徊不去,随着将最后一个城防员猎杀,生化人的群体彻底丧失了目标。
宁随远能够自主控制的感官所剩无几,他依稀觉得那些脚步声慢慢的朝自己靠近了过来,数量比先前更加庞大,显然是那些原本或者的城防员也加入了这样的群体。
他糊里糊涂的想,浑身散发着浓烈薄荷味的自己,想要被忽略也很难吧......
季珩会喜欢薄荷的味道吗?
变成生化人之后还能有这样的味道吗?季珩......还会愿意拥抱他吗?他脑袋里蹦出一些荒诞的念头。
“簌簌”几声急响,忽而有人靠近了他的背后,猛地蹲下。
伏特加的味道穿过了雨幕,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
“阿远!”有人在沙哑而急切的喊着他的名字。
四区的这个小城是季珩查过的第三个点,他抵达了城门关卡处发现城防员竟然所剩无几。
直觉驱使他调转方向往郊外的丛林行驶过去,没开多久,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掺杂在各种浑浊的Alpha信息素里,他竟然意外的捕捉到了一缕非比寻常的清甜薄荷香。
那味道比之前的无数次的偶感察觉都要清晰、浓烈,瞬息间勾起了他心底的一撮火苗,心猿意马的厉害。
季珩当即下车顺着草丛往前摸索。
丛林的植被被雨水浸泡的潮湿软腻,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那缕薄荷香也逐渐浓烈,尾调开始甜的发腻,季珩的鼻息深重,他咬紧了后槽牙,用力拨开跟前的一丛灌木。
随后他就看见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宁随远。
青年单薄削瘦的身体裹在属于他的作战服里,像是破了壳的雏鸟一样紧缩着发抖,对于他的靠近毫无感知,那一刻季珩感觉一股血直接飙到了头顶,铺天盖地的薄荷香让他险些克制不住心底的席卷而起的暴虐情绪,他的脸颊紧绷,蹲身下去抱宁随远。
“阿远!”
突如其来的触碰使得宁随远破碎的喘息,Alpha的信息素给他带来了一些舒缓,但随之意识清明了一些,他的警觉苏醒。
“季珩......”
“是我!”
“你走......”宁随远低微道:“生化人......前面有......”
雷鸣轰响,雪亮的闪电划破天穹,将幽暗的丛林照亮了一瞬。
季珩看到了几米开外的包围圈。
Alpha眯了眯眼,神色冷峻,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型声波发射器,是早先枫玉斗事先调试好的。
他将发射器用力的抛掷出去,很快,他看到那些生化人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这次,偌大的草丛只剩下他和宁随远两个人了。
季珩蹲下身圈着宁随远的肩扶起,用手去擦拭他脸上的血渍,青年的脸苍白如纸,眼眶和嘴唇却是柔软而鲜嫩的红,他半睁着眼,睫毛也是湿漉漉的,随着嘴唇的翕动而轻颤。
“你走......有生化人——”
“没有生化人了,你烧糊涂了。”
季珩低声说,他喉咙干燥的刺痛,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转而伸手去拨开了青年后颈的乌发。
他终于看清了那处,馥郁的香气的源头。
宁随远出了不少汗,雪白的软肉在激素的作用下微微膨隆,像是某种鲜嫩多汁贝类,季珩怔了怔,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发情的omega,总觉得宁随远的症状有些异常,莫不是受了伤,他忍不住伸手去按了一下。
Omega激素本就会让皮肤的敏感程度增加,腺体又是Omega的脆弱之处,此时宁随远的Omega激素过量释放,远远超过了正常发情期的峰值,腺体肉绷的紧紧地完全禁不起触碰,更不用说粗暴的按压。
“啊......!”宛如被千百毫安的电流击中神经末梢,宁随远根本受不住,哆嗦着叫出了声,眼泪也被逼了出来,他彻底软倒在季珩的怀里,细微的抽搐着。
季珩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拥着青年,他着实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对不起,对不起阿远!”他急声道:“我不该乱碰!”他这才忆起自己带了强效抑制剂,正准备掏出来给宁随远注射,这时,他的个人终端临时接通。
枫玉斗的声音在那头火急火燎的响起。
“季处!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如果小宁真的不巧发了情!千万不要再给他打抑制剂了!”
“什么?!”季珩一时愣怔。
“Omega发情是激素分泌的结果,抑制发情会导致激素堆积,我之前给他吃了至少三次阻滞剂,如果这次还是发情了说明体内的Omega激素已经完全超负荷了,发情期会来的格外猛烈,这种时候再打抑制剂会打出毛病的!”
“那怎么办!?”季珩感觉青年在他怀里剧烈的喘,只觉得心脏急的快要裂开。
“你是Alpha你问我怎么办?!”枫玉斗吼道:“堵不如疏你听过吗!”
季珩直接骂了句脏话。
“你骂什么脏话!”枫玉斗怒道:“便宜你了好吗!他现在肯定很敏感,你他妈对他温柔点!......草!什么玩意儿?接生?接生找我做什么!你们医务官都不学怎么接生的吗!”
那头响起了一些嘈杂声,枫玉斗骂骂咧咧,愤怒的直接切断了通讯。
季珩在原地愣了两秒,无话可说,他迅速脱下外套将宁随远裹住,打横抱起来。
几下颠簸也让青年浑身颤抖,呜咽出声,他已经如斯敏感,季珩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傻逼行径就想抽自己两巴掌。
“别怕,阿远......”他低声道。
“我......会死吗?”
那种颤抖和无助宛如巨石砸在季珩的脑海深处,激起了千层浪,白沫拍岸。
......
“季珩,拒绝的话,我会死吗?”
“欧文,你不要担心,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你不会主动离开我的,对吧!”
......
“不会的。”季珩恍惚了一瞬,看着怀中那张清秀苍白的面孔,他蓦地低下头在青年的唇上用力吻下。随后又趁宁随远避开喘息时在其细腻的后颈印下一吻。
“给我咬一口你就可以活下去。”
☆、第 84章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但在洞穴厚实堆垒的石块隔绝之下,其声明显变得幽微柔缓,像是低沉大提琴的序曲在娓娓的叙述着人间的悲欢。
宁随远身上松垮垮的作战服已经湿透了,被轻而易举的剥下,激素脉冲式的释放此刻已然达到了巅峰,馥郁的薄荷香充盈在空气中,海量的信息素分子拥挤着几乎静止。这个过程无论对于谁而言都很难熬,Alpha信息素像是可怕的催化剂,深入Omega的肌肤引起惊涛骇浪般的连锁反应,季珩哪怕再轻的触碰都会让宁随远战栗低吟,洞穴内“噼啪”燃着一团火,渐渐升温,蒸的香气翻滚浓烈,冰冷的石壁上悬着湿漉漉的水珠,缓缓滑落,沾湿了被狠心丢弃在角落里的衣物。
青年像一条美丽的白鲸,脸颊与脖子泛着奇异的粉,汗水凝成圆润的一滴从他削瘦的下颌滴落,被季珩用拇指拭去。
指尖也被腥甜的薄荷味沾染。
季珩深深地吸气,额角频频的抽动着,他已经竭力在克制着信息素的释放,但奈何他也在出汗,伏特加的味道源源不断的输出、飘散开来,对于发情期的宁随远而言像是解渴的鸩毒,欲罢不能。
宁随远的呼吸用力的好似一条脱水的鱼,他嘴唇微张,颤抖着喘,半睁着混沌迷茫的眼,虚脱潮湿的指尖去勾Alpha的衣角,可怜极了。
“你想要什么?”季珩哑声问,他反握住宁随远滚烫的手指,舍不得松开,按到胸口:“告诉我,阿远。”
Alpha的心脏在激素的刺激下又快又有力的搏动着,隔着紧实的肌肉也能明显的感觉得到。
身体的能量都被结合热启动的过程榨干,宁随远无力思考,只能细微的摇头,跌回地上铺陈的外套衣物里,虚颤的闭上了眼睫,有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不知道......”
红唇娇艳柔软,成为了季珩眼中最夺目的颜色,此刻的宁随远就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他平时愈清冷刚强,此刻无助的样子就愈发诱人。
纵然知道那眼泪不是宁随远的本意,季珩的心还是被猛烈的动摇了,他觉得自己像个趁人之危的恶人,俯身下去亲吻住那毫无反抗之力的青年。
沾染着Omega信息素的嘴唇软嫩甜美,触碰的瞬间,季珩所有隐忍的防线都分崩离析,凶狠的ALpha信息素奔腾而出,猛兽一样咆哮着占山为王。季珩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磨砺啃咬着宁随远的嘴唇、舌尖,时而将他脸颊上的汗液也舔净,眼眶猩红,似是要将猎物侵吞入腹。
青年浑身僵硬,唇舌被掠夺的发痛,伏特加的味道带着毁灭般的压迫力侵入他的感官,他下意识的开始恐慌,难过的推搡着压在身上的季珩,这一带着反抗意味的动作激怒了季珩,被动发情的Alpha无法忍受哪怕一丁点儿的忤逆,他将宁随远的手腕猛地扣到一处,又将青年囫囵翻了个身,薄荷味浓郁的水渍溅上季珩的衣服,耳边漾起青年低低的参吟和惊喘。
两条白皙的手臂被反剪到背后,季珩熟练的抽出皮带收束,这场面竟然是格外的熟悉,曾经他易感期发作的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
宁随远对他而言一直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事实上身为Omega的宁随远应当会让所有的Alpha都生出同样野蛮疯狂的念头,他不是唯一的一个。
宁随远会青睐他吗?会钟情于他吗?会觉得他是特殊的吗?
季珩一想到此,那种不确定性就让他妒之欲狂。
“阿远......”他覆身上去,对着青年的后颈软肉呵着一口气,感受到青年痛苦低微的啜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还想要最后的确认,他不想后悔。
“求......”宁随远抖的不成样子。
“我是谁?说我是谁!”Alpha的脸颊紧绷,逼问着索要一个答案。
“你是季珩......季......”
宁随远艰难的吐字,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淌。
终于。
季珩的眼中有狂热而野性的光闪过。
“你知道就好。”
痛,真的好痛。
仿佛一夕回到了从前刚入军营的时候,那时他十四岁,尚没有分化,在一群人高马大的Alpha里显得纤长瘦弱,但在各种体能测试中,除了握力会稍逊一筹,他样样都能拔得头筹。
那群Alpha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妒忌,某一晚就相约去军宿找他的麻烦。
他直接把双人床的扶梯给拆了,不留情面的同那群废物大打出手,他一打十几个,揍翻了七八个,后来追出楼栋,不小心被一个Alpha拖住脚踝狠狠的抡进沙坑里。沙坑底部有碎石块,当时他的脊背撞在其上,感觉所有的肋骨都要被折断,满嘴的血腥气,但那时的痛也比不过现在,在电流的鞭挞中五脏六腑都疼的仿佛要裂开了,翻江倒海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张开嘴。
救命!
还没出声就被翻了个身封住唇舌,“啪”手上的桎梏松解,软软的搭着Alpha的肩背。
纵然心里含着抗拒和害怕,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迎送上去,让人畏惧惊慌的伏特加的气息渐渐的化作某种镇静的药剂,让他感觉安详。
雨水、汗水混合着别的东西稀释了痛觉,他难耐的扭动却不得回应,耳畔传来粗粝的质问。
“为什么要躲我!”
他呜咽着,被吊着胃口,折磨的痛苦不堪。
“因为我......我做错了。”
“你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很多事......病毒......是我......”他有了些力气,五指蜷曲抓挠,换来更加暴虐的对待,又被逼出了眼泪:“是我提取出来的——”
“这些发生的事情是你的本意么?”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要——”
“那就够了。”
他“啊”了一声被扭过脖颈,Alpha亮出了犬齿,照着那块腺体狠狠的咬下去,灼烧般的烈酒气息被注入,薄荷香翻腾上来,随之被压抑,Alpha狠狠的叼着他的腺体不松口,磨牙吮血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信息素的注入,这个过程饱含痛苦与欢愉,也象征着占有和服从。
宁随远挣扎了几下都被强行制服,永久标记完成的瞬间,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怀中人水光潋滟,美妙绝伦,季珩迷恋的抚了抚他湿透的额际,在他的唇角恋恋不舍的亲吻。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Omega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随远苏醒了过来。
浑身的虚软和疼痛让他几乎要再次昏过去,他微微一侧脸,近距离的看到了季珩。
Alpha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睡颜安定,温热的鼻息吞吐在他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烈酒的香气。
宁随远愣了愣,他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很喜欢这种淡淡的酒气,季珩的吐息给他以一种飘飘欲仙的慵懒轻松,忍不住又凑过去轻轻的嗅了嗅。
“刚被标记就想偷亲我,这么喜欢我的吗?”
Alpha眼睛还逼着,唇角却率先扬了起来:“小猫咪?”
宁随远一愣,随后臊的耳根通红。
刚才那种行为简直是不过大脑——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放开我——”他挣扎了两下,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没挣脱不说,还被季珩抱得更紧了些,两人紧密相贴。
“感受到了么?”季珩哑声道:“我对你的喜欢?”
什么喜欢!那分明是——
宁随远的涨红了脸,他艰难的妞一扭头,发现自己的作战服被扔的老远,孤孤单单的躺在墙角。
“你......”他没办法了,低声叹息似的:“我肚子疼。”
“肚子疼?”季珩一愣,慌忙翻身坐起来,终于看到了小宁同志身上的惨状。
季珩呆了两秒,脑海里回想起枫玉斗的那句叮嘱。
“你他妈对他温柔一点!”
温柔一点......
一点......
点......
昨天探进生殖腔的时候宁随远的反应相当激烈,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什么肚子里的脏器了,这么一想季珩顿时慌了。
“你除了肚子疼还有哪儿疼?”他急声问。
“哪儿都疼......”宁随远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季珩虚虚的拥着他,拨开他后颈的头发,看到那块腺体肉。果然,除了齿痕还没消退,正常情况下那块软肉就应该是白皙平复的,昨天膨隆成那样的确是抑制剂打太多了的缘故。
季珩内疚的不行,用外套将宁随远盖严实,起身套了件背心,去拿了个人终端联系枫玉斗。
“你可总算有回应了!”甫一接通,频段内的枫老板仍旧骂骂咧咧的:“昨晚上我CALL你怎么半点动静也不给!”
“这不废话么......”季珩站在洞穴口,一手叉腰看着乌云散去的天:“昨晚上且折腾着呢。”
“你总不至于......折腾到刚才吧?!”枫玉斗惊了。
“没有,天亮了还是休息了一会儿的。”季珩大言不惭的说。
这Alpha嗓音里都透着餍足后的慵懒,枫玉斗默了两秒:“果然天下的ALpha都是一样的狗东西,小宁遇上你真是倒了血霉了!”
季珩:“???”
季珩:“不吧,其实我觉得他应该还挺满意的。”
枫玉斗:“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季珩一派志得意满:“他今天一睁眼还准备亲我来着。”
枫玉斗:“......”
枫玉斗:“呵呵。”
季珩:“?几个意思。”
枫玉斗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季处长,我现在算是相信你是个没经验的童子鸡了,你知不知道大部分Omega在被标记以后都会对标记他的Alpha产生依赖,表现出一定的亲近,他粘你是信息素的作用,顶多也就持续个三五天,这段时间被称作标记后的‘蜜月期’。”
季珩的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失望:“啊......”
枫玉斗爽了,继续幸灾乐祸:“所以他真不见得是对你很满意,相反,蜜月期过后说不定会动手揍你,麻烦你心里有点逼数,谢谢。”
☆、第 85章
宁随远拥着季珩的外套,侧卧着迷迷糊糊又躺了一会儿,感觉到一只大手掀开了衣服的一角。
他的体温已经退了,就显得那只手的手心格外的炙热,抚上小腹按揉时宁随远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弓起腰。
“你......”他豁然睁开眼,对上季珩的眸子。
青年湛蓝色的眼眸里还含了些水汽,一副羞怯而为难的模样。
“我给你揉揉。”季珩低声说:“枫老板跟我说我可能......太用力了,我也没什么经验,你看我个头也放在这儿,不会小到哪里去对吧,所以——”
提及这种话题,两个人都陷入了尴尬,宁随远的耳根红了个彻底,他咬着下唇道:“那个.....你把我的衣服给我——”
“我刚拿去洗了,还没烘干呢。”季珩说.
“那,那我穿什么?”宁随远茫然道。
“要不你先别穿?”季珩努力压抑着隐秘的兴奋说:“枫老板说结合热一般还会有第二轮和第三轮——”
宁随远:“......”
这点枫玉斗没诓人,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中途只顾得上吃点儿东西补充体力,小宁同志就迎来了第二轮的结合热,
跟昨晚那种应激结合热的状态相比,第二轮结合热就来的温和多了,季珩终于得以好好观赏小宁同志的表现,并且因为小宁同志的意识清晰,他坏心眼儿的开始换姿势,边换边询问宁随远的详细感受。
宁随远简直羞的不行了,但奈何对Alpha信息素实在是没有抵抗力,几次被弄得泫然欲泣,趴在季珩健硕的肩头颤巍巍的重复季珩教他说的话。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季珩这次将时间又一次的拉长,他变得温吞细腻了,背上的抓痕也少了许多,宁随远给他的回馈反应让他爱不释手,于是在小宁同志被整昏睡过去的时候他逮着机会就使劲儿亲吻小宁同志的嘴唇、鼻梁、眉眼。
季珩是真的担心宁随远过了蜜月期翻脸不认人,这两天铆足了劲儿对小宁同志好,在小宁同志昏睡的期间,他出去逮了几只兔子回来烤,又采了新鲜浆果回来,洗净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