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玻璃教堂
“杀了孟傅灵……”孟泽成的目光直愣愣的,释然般轻笑道,“对……该杀……”
孟泽成空洞的眼神下移,看到小澜手里的刀后,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他该死,”孟泽成冲着小澜点点头,“我不怪你。”
喉咙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小澜的双手用力攥紧刀柄,捏得手指都泛了白。
鼻子,眼睛,胸口,都好酸。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像要跳出来一样。
孟泽成走近了。
他来到小澜面前。
“啊——”孟泽成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潇潇就在附近。”
小澜使劲合上眼睛,阻止眼泪滚出来。
气息,温度。
活生生的心。
刀刃。
小澜扬手。
噗——
温热的液体溅到自己脸上。
孟泽成的温暖不见了。
四周回归了冰冷。
“小澜!”
“小澜!——”
“啊——”
同伴们的呼声就在自己耳畔。
小澜猛地睁开眼。
孟傅灵还把自己压在身下,他的脸就俯在距自己不过几厘米的位置。
他的口中,汩汩鲜血持续涌出。
孟傅灵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澜,又看向他的胸口。
力量回到身体里,小澜抽出手臂,一把将孟傅灵挥开。
孟傅灵倒在一旁,看着自己胸膛正中插着的匕首,仿佛在看一场笑话。
小澜迅速爬起来,心口又是一痛,低头才发现,刚才的伤也确实挨在了自己身上。
同伴们身上的铁索哗啦啦地松开了。
秦音浑身伤口,鲜血淋漓,晕倒在小澜的腿边,没了知觉。
“不可能……”孟傅灵摇着头,口中溢满血沫,话都说不清楚了,“不可能……我不会死的……我不可能死……”
“你会死的,”角落里,忽地响起一道同样虚弱的声音,“我死了,你就死了……”
孟泽成醒来了。
他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间往外淌。
孟傅灵看着他,张开嘴,又吐出一口血。
道长一瘸一拐地来到小澜身边,俯视着孟傅灵。
“这次不会再给你机会了。”道长说着,伸出血淋淋的手,盖到孟傅灵的脸上。
“啊!——”
孟傅灵的尖叫逐渐被噼噼啪啪的燃烧声掩盖,很快,他就变作一阵飞灰,没一点痕迹了。
这世界上,不再有孟傅灵。
小澜红着眼圈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心脏的搏动依然剧烈。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越来越快了。
小澜捏着胸前的衣服,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像有股力量,在拉扯自己。
她走出一步。
心脏,在把自己往孟泽成的方向拉动。
“小澜,”傻子身上的毒也解了,见她状态不对,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枫糖接过二月三月递来的布条,正准备帮小澜包扎,却又觉得不太方便。
小澜一步步靠近孟泽成。
孟泽成的生命在一点点消失。
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看着她。
小澜的体内,似乎有声音在嘶号。
孟泽成眨了下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潇潇?”
哗——
焦躁、呐喊、奇怪的力量,在一瞬间破体而出。
小澜清晰看到,从自己的胸口位置,冒出一团半透明的雾气,向孟泽成笼过去。
“你没有消失。”小澜盯着潇潇的最后一抹灵汐。
在雾气的笼罩下,孟泽成微笑着合上了眼睛。
“我在等他。”
雾气消失了。
孟泽成在自己的血泊中蜷成小小一团。
冰冷冷的。
“他们一起走了。”道长轻声说道。
小澜点头,觉得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低头看看,伤口正迅速愈合,甚至能听到组织重生的细微声响。
原来这段日子身体的恢复速度变慢,是因为自己用了别人的心脏。
“我们往前走吧。”傻子抱起秦音说道。
宝木也慢悠悠醒来了,见一切居然已经结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往前走吗?”三月怯生生地问向枫糖。
道长笑笑,“你们怕吗?”
这话问的是二月和三月。
三月瞅了眼哥哥。
二月答道,“怕也没办法,走到现在,我们必须要见到那个王神,就算是死……我们也得见到他。”
“你们不会死的,”枫糖重重说道,“我们都不会死的。”
几人往黑暗深处走去。
路越走越窄,像进了个黑漆漆的山洞。
正当几人开始考虑是不是走错路了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几人忽地步入到一个圆形大厅中。
大厅四周围满玻璃墙,墙面雪白,窗外却没有光透进来,穹顶极高,黑金圆顶上似乎画着些什么,太远了,看不清。
大厅被整齐地划分成左右两部分,两侧各摆放着几排黑色的木质长椅,很像教堂的布置。
大厅里的光线来自房间正中竖立着的一米多高的小讲台。
这里……就是王神的老巢吗?
几人纷纷步入大厅,扭头,来时的入口已不见了。
死门,就是回不了头的门。
白溯忽然指向右侧的长椅。
“那儿!”她轻喊道。
第一排长椅最边缘的位置,光线昏暗,几人经白溯提醒,才发现那里似乎端坐着一个人。
是个男人。
他低着头,两肩低垂,微弱的光隐约勾勒出了一个消瘦颓丧的背影。
难道那就是……
小澜激动地同道长对视了一眼,道长的表情却十分严肃。
二月和三月按捺不住了,当时就想冲上去,被枫糖一手一个死死拉住。
“不对,”宝木皱着眉头,嗅了嗅,“这里的气味不对劲。”
“这里什么味道?”枫糖忙问。
宝木的眼神居然凌厉起来,“这里有一股死灵监里的气味。”
“死灵监在附近?”傻子换了个手抱秦音。
宝木闭上眼睛仔细闻了闻,之后睁开眼,伸出右手,指向长椅上的男人,“是他身上的味道。”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道长先一步跑了过去。
“果然,”他跑到那男人斜后方,冲着同伴说道,“这是个死人。”
那人靠着椅背,两只手臂被栓到椅子边缘,脑袋低低地垂着,脸上的肉已经烂掉一多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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