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贵妃醉酒(一)贵妃醉酒
第四十章
贵妃醉酒(一)
行宫当中,燕公主赵敏才刚躺在榻上, 太医就到了。
确切的说, 是一位医士。
公主身边的宫女莺歌紧张地站在一旁, 直跟这位医士解释着:“快给我们公主看看, 刚才摔了一下, 应该是伤到脚了,日头这么大,许是热着了,怎么还昏过去了?”
公主一手搭在榻边,手腕上立即搭了两根温热的指腹。
很快, 她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旁边说道:“公主无碍。”
莺歌忙说:“怎么可能无碍, 日头那么大,就是中了暑气吧,你再给看看腿伤。”
赵敏适时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眉清目秀一身的儒雅之姿, 没想到太医院还有这么年轻的太医, 微怔之余,她将腰间锦袋解下来推了他的面前。
“刚才摔到腿了, 虽无大碍, 但是今天晚上怕是不能走路了。”赵敏双手合十, 恳切地看着他,“还有,我这是病了, 沾了些暑气,是吧?”
锦袋里面装的什么,不言而喻。
这位燕公主贿赂他的心思也实在太明显了点,可惜人家却不买账,徐长卿起身道:“公主身体无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长卿告退。”
什么叫公主身体无碍,赵敏坐了起来:“本公主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
徐长卿低眉顺目地:“听清楚了。”
赵敏:“听清楚了,听清楚了的话,那若有人问起,你应该怎么回答?”
徐长卿微欠着身:“山中清凉,绝无暑气,请恕在下不能替公主圆谎。”
赵敏抓起锦袋扔了过来,不偏不正打在徐长卿身上:“你个不开窍的!山里清凉我就不能中暑气了?水土不服行不行?”
说着两手一扯外衫,这就『露』出了一边肩头,徐长卿刚一瞥见,连忙以袖遮掩,转过了身去。
趁着这时,莺歌把那锦袋塞了他衣衫内里,赵敏在旁笑道:“你看着办,如果不按着我说的做,等皇帝来了,我就说你轻薄我!”
徐长卿:“……”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放下袖子,正是犹豫着,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来,咣当一声。
随即,皇帝抱着锦『色』大步走了进来,这行宫当中,分春夏秋冬四个宫殿,赵敏之前就相中了夏宫,没想到刚昏倒,皇帝就追来了,吓得她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可皇帝来不是看她的,他把锦『色』放在了外间的榻上,这就坐在了榻边。
“太医可在这里?过来看看锦贵妃,她昏过去了。”
这是知道太医院的人才过来给燕公主看病,才把人带过来的?
赵敏察觉到徐长卿走过去了,竖着耳朵听着外间动静,听见说锦『色』昏倒,直想过去把锦『色』捶醒,能不能别用一样的招式,这样两个皇妃共处一室,多尴尬。
皇帝就在面前,徐长卿连忙上前见礼。
锦『色』躺在榻上,卫珩把她分成两片的裙子仔细摆好了,然后握着她的手,将她手臂放好了,让徐长卿给她看病。
锦『色』一动不动,呼吸浅浅 ,徐长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先搭上了她的脉象。
只不过,她脉象平和,很正常。
这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情况?
徐长卿看向皇帝:“皇上,锦贵妃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昏过去了?”
卫珩神『色』如常,只是看着锦『色』,有些犹豫:“刚才和朕一起骑马来着,许是日头太大,中了暑气吧。”
山里清凉,这个理由略显牵强,不过徐长卿还是点了下头:“皇上说的没错,锦贵妃身体微恙,看这脉象却有湿热,可能是初到猎场水土不服。”
燕公主在一旁听着,差点跳起来,偏偏皇帝和徐长卿一唱一和地还都在给锦贵妃填坑,气得她很想这时候过去在锦『色』的腰窝处戳两下,保准她一下笑出声来。
徐长卿给这锦贵妃号了脉,一时还犹豫着,要不要顺势开点『药』,正是左右为难,皇帝又开了口。
卫珩:“既然是中了暑气,那给贵妃开点汤『药』吧。”
徐长卿不敢抗旨,忙是低头:“正好公主也中了暑气,那就一起开些汤『药』吧。”
赵敏在一旁听着都要骂人了,这个徐长卿,早不说晚不说,非等皇帝说锦贵妃中了暑气之后说,先来变成了后道,还附送汤『药』一副。
皇帝没有异议,徐长卿开了两副『药』。
那边去准备汤『药』熬『药』去了,这边皇帝还在榻前守着他的锦贵妃。
锦『色』是一动不动,一点动静没有,可这边的燕公主偷偷睁开了眼,她可是要躺不下去了,让她这么躺着真是折磨人,在心里把她的好姐妹锦『色』骂了好一通,给了莺歌一个见机行事的眼神。
莺歌秒懂,立即叫了一声:“啊,公主醒了!”
两个人配合得很好,赵敏坐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莺歌都要哭了:“公主刚才摔了一下,腿受伤了,刚才中了暑气还昏过去了。”
赵敏哦了声:“锦贵妃怎么了?”
莺歌立即回话:“锦贵妃也中了暑气,皇上正守着她呢。”
赵敏这都躺了一会儿了,让她躺着,浑身难受,借机下了床。
莺歌连忙扶住了她:“公主,躺一会儿吧,您身体本来就不好,别再折腾了。”
赵敏在她的搀扶下,走向了皇帝,
到了面前,她看着锦『色』,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叹,要说演戏谁也演不过锦贵妃,她是甘拜下风。
一瘸一拐到了皇帝身边,赵敏欠了欠身:“皇上,臣妾头晕……”
皇帝没有回头,嗯了声:“公主身子娇贵,换去秋宫好生休息吧。”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赵敏乐得躲开,连忙告退,卫珩顺道将跟过来的春桃也撵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他执起锦『色』的手,轻抚着她的指尖:“当了皇贵妃了,可能身子就要比别人的更娇贵一点,这也无可厚非。”
爱说什么说什么,不听不听就是不听狗皇帝念经,锦『色』默默数羊,就是一动不动。
卫珩将锦『色』的手摊开放在面前,然后再轻轻握住,细细品着,这纤纤细手握起来十分柔软,和想象当中的一样。
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睡,此时握着锦『色』的手,很快就有了困意。
熬『药』的一直没有回来,卫珩打了两次瞌睡,然后放开了锦『色』的手。
他低头看着他的锦贵妃,站了起来:“就这么躺着,躺得住吗?”
锦『色』当然不会回答他,此时这夏宫里没有别人,卫珩就站在她面前:“不想侍寝就说不想侍寝,闹什么。”
锦『色』不上当,就不动。
卫珩负手走开,榻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他转了一圈回来,锦贵妃连个姿势都没换,行宫当中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晌午已过,他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消耗。
可是锦贵妃连姿势都没有换过,卫珩看着她一脸无奈:“猎场正热闹,要不要去看看?”
如此踌躇了半晌,徐长卿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熬『药』的小『药』童,一进行宫就满屋子的腥苦味。
“皇上,汤『药』熬好了,”徐长卿走到榻边来了,忽然有点后悔了,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开的汤『药』为什么没换成不苦的,自己的妹子,现在想起来有点心疼。
他还好心地送去秋宫一份,希望公主别怪他才是。
许是这『药』味太浓了,卫珩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这是什么『药』?”
徐长卿如实答道:“这里面有荷叶、鲜银花、西瓜翠衣、鲜扁豆花、丝瓜皮、鲜竹……”
那一定很苦。
卫珩回眸:“锦贵妃现在不省人事,怎么喂『药』?”
徐长卿犹豫了:“要不,就等锦贵妃醒了以后,再让她吃『药』吧。”
卫珩已经从小『药』童手里接过了『药』碗,他坐回榻边,看着锦『色』勾起了唇来:“再不起来,朕可就要喂你吃『药』了啊。”
锦贵妃怕疼,锦贵妃怕苦,锦贵妃怕所有一切不舒服的事情,现在『药』碗都拿到面前了,她还是没动。
徐长卿从皇帝的话中已经猜出了怎么回事,自己的妹子,当然要自己来帮,他仔细看了两眼,小声地叫了声皇上:“皇上,我来喂『药』吧,锦贵妃似乎在昏睡。”
看着可真像睡着了,卫珩手里还拿着『药』碗,看着女人平静的睡颜,眼帘微动。
徐长卿就在身侧:“皇上……”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灌『药』,就好像眼睛一闭什么都能躲过,那岁月静好的模样令人百看不厌。
卫珩叹了口气:“看来,锦贵妃是真的病得不轻。”
他将『药』碗交回『药』童的手里,脸『色』已是沉了下来:“等锦贵妃醒了,再让她吃『药』吧,朕先去猎场,晚些过来。”
说着,这一次是真的拂袖而去。
小『药』童在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来了,后知后觉地跪下了,徐长卿送了皇帝出了行宫回来,刚好遇见燕公主在行宫们门口探头探脑。
一见到他,赵敏快步走了过来:“皇上走了?”
徐长卿点头:“嗯,说是晚上再过来。”
赵敏加快了脚步:“那锦贵妃呢?”
她径直冲进了夏宫,一进门,就看见她的好姐妹——锦贵妃还躺在榻上。
真的是不服不行,赵敏大摇大摆走到榻前,腿也不瘸了,头也不晕了,看着锦『色』乐不可支:“好妹妹,你这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逗我们呢。”
这么一说,纳兰锦『色』一下坐了起来。
她左右环顾,展开双臂抻了个懒腰,真是精神抖擞笑容满面:“让姐姐见笑了,晌午困乏,小憩了一会儿。”
姐妹相见,真是分外惊喜。
赵敏抱臂上前,看着锦『色』是啧啧出声:“啧啧啧,锦妹妹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不入流的手段了,就是你这定力,本公主不佩服是不行啊。”
锦『色』一撩裙摆,也是笑得可亲:“好姐姐,听说你中了暑气了,刚好这『药』童才熬的汤『药』,对身体有利,就送了你吧。”
四目相对,赵敏抱拳:“妹妹在皇帝面前都面不改『色』,定力非凡,佩服佩服。”
锦『色』也是回礼:“姐姐更是英明神武,承让承让。”
赵敏眨眼:“但不知妹妹能拖到什么时候,白日里算你躲过去了,晚上呢,我可听说了,皇上说晚上会过来。”
锦『色』望天,随即笑了:“很久没有切磋过了,公主要不要喝点酒?”
燕公主顿时抬眸:“这招我已经用过了,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
锦『色』对他眨眼:“贵妃醉酒,百试百灵,你负责寻酒,算是刚才坑我对我的补偿,也是我替你挡灾的奖赏。”
一刻钟之后,皇帝刚到猎场,就收到了来自行宫的报备,说是燕公主让人搬了几坛子酒过去,两个皇妃一起喝上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