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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进林府

没有成亲的喜庆,想着昏迷不醒躺在马车上的新娘子,迎亲的众人脸上怎么也欢笑不起来。

倒是后面排成长龙的嫁妆吸引了围观百姓的注意。

“我滴乖乖,不愧是长公主的孙女,这么大手笔。”

“可不是嘛,勋贵世家,不是我等百姓可比。”

旁边人接着道,“那也看有没有福分,听说啊...”

说话的人一脸神秘的顿住了。

“听说什么?”

周围的人一脸好奇,赶紧说来听听啊!

“听说这个......”说话人放低了声音。

外边的人听不到,抓耳挠腮,直勾得人心里痒痒。

“听不见啊!”旁边人抱怨。

说话人得意极了,凑过去耳语。

众人摇摇头,“哎,也是可怜。”

“可不是嘛!”说话人连忙赞同,叹气回道。

“你从何处听来的?”

旁边人掩饰不住的好奇心,忍不住刨根问底。

“悄悄跟你说,我认识宫里收夜香的倒香人。”

“哦!”听话的人恍然大悟,朝对面的人竖起大拇指,“老嫂子厉害了!”

怎么也是一个侯府的嫡女,一个公主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草菅人命。

那将军府的公子谁不知道就是个断袖的,小倌倌都养了好几个,可怜这个没爹没娘的女娃子咯。

出生世家又怎么样,没爹没娘护着的孩子,就是一棵杂草。

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就这样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进了府。

没有拜堂,只请了林府几个交好的部下到林府吃了个饭,算是作个见证。

林繁迎亲回来后,直接回了自己院子换了衣裳,姑娘家的去迎亲,她实在是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去看望昏迷的新嫂嫂。

玉衡直接被送进了林砚居住的院子,松雪院。

七筒把玉衡跑到喜床上,福嬷嬷不放心几个年轻的丫头,亲自上去给玉衡打理。

何院判到侯府给老夫人把过平安脉后,转道到将军府为玉衡请脉。

“何太医快请。”老将军林启尚身着暗红色袍子,出来迎接何院判。

何院判战战兢兢的进了将军府。

何院判拱手朝林启尚施礼,“下官拜见老将军。”

“快快请起。”林启尚连忙上前扶住他。

何院判也不说客套话了,直接道明来意。

“皇上担心今日劳累,薛三姑娘身体吃不消,特命下官来把平安脉。”

林启尚朝着宫门方向拜了拜,道,“皇恩浩荡,多谢皇上记挂。”

“劳烦何太医了。”

回头叫了自己夫人方氏带着何院判去了松雪院,他虽上了年纪,但是一个外男,也不好进孙媳妇院子。

进到松雪院,何院判掏出手绢摸了摸额头上的因为疾步奔走冒出的细汗。

“何院判。”宁宜君原本在屋里守着玉衡,听到何院判来后领着众人到院门口等待。

何院判拱手道,“林夫人不必多礼,下官奉皇上之命来看看薛三姑娘。”

“您请。”宁宜君连忙抬手,带何院判进去。

想起出来时皇上的吩咐,何院判叹了口气。

皇上发话,无论用多少珍贵的药材,一定要保住薛三姑娘的命,最好是让她醒过来。

和袁贵妃缠缠绵绵两天后,皇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办了什么事。

圣旨既出,就不能再更改了,皇上也有些后悔。

他一个脑热,就将姑母最疼爱的生死不明的孙女嫁给了好男风的断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只得叮嘱何院判,给他施加压力了。

把过脉,何院判思忖半晌,最后还是决定铺纸下笔,改药方。

下一剂猛药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最差也好过目前这个结果了。

“去把这几味药抓来,麻烦贵府找个地方,好让老夫煎药。”何院判方子递给旁边候着的人,朝着宁宜君道。

“是。”宁宜君接过药方,递给旁边的人去处理。

抓药的人很快就回来,将抓的几包药交给何院判。

何院判打开看了看,手捻了几块出来又是闻又是嗅的,最后点点头。

朝宁宜君道,“两位夫人,下官有个事想先说明白。”

方氏与宁宜君疑惑,没有直接问,而是屏退了下人。

福嬷嬷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朝着不情愿的七筒和采月使了眼色,关上门出去。

“何太医无需顾虑,有事请讲。”

“下官想着,与命比起来,其他都是次要的,不知两位夫人同不同意下官这个说法。”

“这个自然。”方氏点头附和。

尤其是她们武将家眷,很多丈夫在战场上缺胳膊少腿都是非常常见的事,与那些命丧战场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何太医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使玉衡醒过来?”宁宜君会意,直接开头问道。

“是。”

“可是有什么缺陷?,麻烦何太医直说。”

何院判点头,“薛三姑娘有可能一睡不醒,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下官这里倒是有一个药方,只是药性极强,恐于子嗣不利。”

“这......”方氏迟疑的看向儿媳妇宁宜君。

玉衡与砚哥儿是皇帝亲赐的婚事,玉衡作为砚哥儿的正妻,子嗣不利,岂不是断了砚哥儿的嫡脉吗?

其他的都好说,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何院判看着方氏的神色,心中了然。

是人都重子嗣,要放弃这个太难了。

宁宜君也有些举棋不定,“何太医,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

何院判摇摇头,“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再不下猛药,恐怕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宁宜君神色一白,看了看婆婆方氏。

方氏依旧不见松口。

“下官也只是说可能对子嗣不利,但不是没有可能,这个也要因人体质而异。”

何院判见面前的两个女人下不定决心,又补充道。

早知道薛三姑娘在侯府时就提出来了,与孙女的命相比,长公主定然会毫不犹疑同意,当然这是最后万不得已才能用的法子。

皇上也是今天才从袁贵妃的宫中出来,叮嘱他时,迎亲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宁宜君下定决心,朝着何院判道,“何太医,用药吧。”

“宁氏!”方氏忍不住呵斥道。

宁宜君没有回应婆婆方氏,直接唤了人进来,带何院判去厨房。

何院判朝宁宜君点点头,跟着下人出去。

宁氏这个婆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

宁宜君见无人,才开口劝解道,“娘,没有命在,什么都是空的。”

“怎么会?”方氏撇撇嘴,有些不以为意。

薛家丫头直接一命呜呼了,刚好砚哥儿直接重新娶一个回来,虽是继室名头不好听,但生出来的儿子,那也是嫡子啊。

圣旨赐婚又怎样,总不会叫砚哥儿一辈子守着个死人吧。

用了猛药,活过来,生不出儿子还霸占着嫡妻的位置,那才不好处理。

宁宜君瞧着婆婆脸上变幻莫测,面上不甚满意,心中不免咯噔一声。

“娘,不管怎么说,衡姐儿还救了我一命,这是我们应该还的。”宁宜君正色道。

“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

方氏不耐烦道。

“娘,那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衡姐儿。”

宁氏笑着朝方氏道。

“那我先回去了。”方氏也不看宁宜君和躺在床上的玉衡,叫了人进来,扶着她回了自己院子。

“是,娘您慢点。”

宁宜君躬身送方氏出去。

转过头来,坐到玉衡的床前。

摸了摸她的手,喃喃道,“衡姐儿,你可要快些醒过来啊!”

下人引了何院判到厨房,拿出熬药专用的陶罐。

将药材分成三份,倒了一份进药罐子中开始小火慢煎。

药罐子里的水开始沸腾时,何院判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几个小瓶子,分别倒了几个进去。

差不多一个时辰,药才煎好。

福嬷嬷伺候着玉衡灌下药去。

宁宜君将何院判送出松雪院。

“一日一次即可,连服三日。”何院判交代道。

宁宜君点点头。

福嬷嬷想开口问,想到什么,又止住了。

“明日比这个时辰早些,下官再过来煎药。”何院判回复道。

这个是独家配方,不能假他人之手,必须得他自己来。

“是,辛苦何太医了。”宁宜君笑着跟何院判道谢。

何院判道,“下官职责所在。”

“天色已晚,下官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宫,就此告辞了。”

何院判拱手。

宁宜君连忙道,“何太医到前院稍等片刻,安排马车送您回去快些。”

“也好。”

玉衡喝下一碗药后,睡着的脸上平和很多。

福嬷嬷年纪大了吃不消,采月和七筒两人轮流着守夜。

采月守上半夜,七筒守下半夜。

后半夜,七筒直接睡在内室的贵妃榻上。

玉衡躺在内室的床上,头痛欲裂,挣扎着想睁开眼,奈何眼皮子如巨石千斤重一般,怎么都睁不开。

空气中的气息似乎有些陌生,七筒睡觉时发出的平稳呼吸声倒是很熟悉。

身上各处酸痛不已。

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挣扎片刻,玉衡如冬天被裹绑紧实的婴儿,四肢动弹不得,口中也发不出声音。

玉衡难受极了。

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

奈何在黑暗之中,七筒睡着正香,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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