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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他们三人, 胤褆首先挑起战端, 带着他的大军,意图『逼』宫谋反。

他带着毒|『药』,险些送康熙入黄泉,也差点, 让闰月成为他们争斗的牺牲品。

可胤礽和胤祉就是被迫的吗?

不!

他们比谁都清楚,先下手,不一定就能笑到最后。纵容胤褆弑君, 将来登基, 所有的骂名都有胤褆背。

这场宫『乱』, 谁都不无辜。

“躺在这里的他们, 原本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光宗耀祖。因为你们, 他们将生生世世背负着叛臣逆贼的名字。”

“而你们。”康熙看着眼前三个儿子的脸, “你们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

自古以来, 谋反的皇子都没有好下场。近如眼前的例子, 前明宁王朱宸濠造反失败, 被挫骨扬灰。

胤礽抬头, 仰望头顶, 阳光明艳。

他该谢谢皇阿玛, 还能允许他看看这明亮人间。

他缓缓撑起身子,慢慢地跪在康熙面前,一叩首,二叩首……

他磕了三个头, 挺拔得脊背弯得几乎埋到了地上,胤礽缓缓道:“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皇阿玛饶过毓庆宫无辜之人,儿臣辜负了皇阿玛的期盼,儿臣任随皇阿玛处置。”

康熙无声地叹了口气。

——

午后,康熙陪着闰月用了份小点心,就在教闰月写字。

她拿着笔,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由康熙带着,慢慢描绘。

这是他早就想尝试的事,他要教闰月学会写他们各自的名字,她得知道玄烨这个名字在汉文,满文以及蒙文中的写法。

闰月玄烨。

四个大字,两个名字,齐头并列,含着无数缱绻。

康熙贴着闰月的身子,两人亲密无间,耳鬓厮磨时,门口突然传来『骚』『乱』的响动。

“平妃娘娘,万岁爷不见任何人,求娘娘不要为难奴才。”是梁九功的声音。

平妃。

闰月放下笔,突然想起这个宫中除惠宜德荣四妃之外,还有一位已经进妃位七年,却没行册封礼的“平妃”。

她似乎比闰月还要低调。

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却不受宠,也极少出宫门,刚生下的小阿哥一个月便夭折,她就更不出宫门了。

“本宫有仁孝皇后口谕,谁敢拦?”

平妃抛下这句话,扫开门口奴才们的阻拦,直接就冲进了内殿。

她手上高举着一块血『色』玉珏,高义凌然,目光中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在康熙可怖的眼神中,她高喊:“仁孝皇后口谕!”

她倏地一顿,见殿中除了康熙之外,另有一位眼生的嫔妃。

她顿时冷笑一声,再次将视线转到康熙身上时,她像是将所有的顾忌都抛开,她凛然下跪,双手将玉珏拖至头顶。

“保成年幼,妾将他托付皇上,万望皇上珍之重之爱之惜之。”

空『荡』浩大的乾清宫中,回『荡』着平妃的话。

闰月猜的到,这些话,想必是当年仁孝皇后留给皇上的。

字字句句,流『露』着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温柔慈爱。

康熙没有说话,他坐在上首的龙椅上,与平妃遥遥相对,星目含威。

他们两个人,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跪在冰冷的地上,这样不平等的对视,平妃毫不胆怯。

殿内三人, 各立一方,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闰月首先退出,她屈膝,轻声道:“皇上,妾身命人在咸福宫做了甜点,时辰差不多了,妾身先回去看看。”

康熙点点头,准了她的话。

目送闰月离开,康熙回过头,静静的看着平妃手上的那块玉珏,并不说话。

平妃挺正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朕惟王化肇于闺门,洵藉内庭之助;阴教成于宫壸,尤资后德之贤!”

“住嘴!”康熙阴沉着脸,冷冷的呵斥。

平妃并不停,口中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朕心伤悼,率土悲哀!怀哲思贤,惓徽音于靡尽;扬休宣誉,垂鸿号于无疆。彝典式遵,崇褒用锡。”

康熙十分清楚,她念的,是当年他亲手写下的,追谥她姐姐赫舍里氏为仁孝皇后的昭文。

“皇上可还记得这块玉珏吗?”平妃质问他。

不等康熙回答,平妃自顾自的说:“这是皇上册封姐姐为皇后时,派人送去赫舍里府的两块玉珏之一,姐姐一直将两块玉珏视若珍宝。姐姐说,这两块玉珏是皇上对她的承诺。”

“其中一块,姐姐仙逝后,皇上将它放在了姐姐身边。这一块,是姐姐临终前交予臣妾保管的。今日,臣妾替姐姐来问问皇上,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承诺?皇上你都做到对姐姐的承诺了吗?”她撕心裂肺的喊。

康熙将手放在龙椅扶手上,那是一条金龙,口中衔着明珠。

“姐姐只想要保成平安长大,皇上却利用他,等保成毫无用处,您就『逼』他。”平妃落泪了,她哽咽道:“这是我姐姐拿命生下的孩子啊!”

“当年,太子不过周岁,牙牙学语的年纪,皇上就狠心将他推上太子之位。只因三藩之『乱』令百姓惶惶不安,您需要保成的太子之位去稳定人心,初心便不纯!”平妃仰头直视康熙,一一控诉,“后来,您亲自教养保成,将他捧到了天上,您曾说过,他是大清的‘第一皇太子’。可是皇上,在保成处理政事越来越出『色』之后,您就几次三番的抬举其他阿哥,又当众训斥保成,几次让他颜面无存。您后悔了,您怕保成的存在会威胁您的皇帝之位,因为您一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该什么时候驾崩传位了!”

这样的话大逆不道,可康熙却没有发火,居然笑了起来。

是,是他的错,他不该认为胤礽太过仁慈软弱,就助长胤褆的野心,他们兄弟两个从小争斗,骑『射』、诗词、书法……样样功课都能争出个先后,康熙以为他们长大了懂事了以后,就可以互为激励,互相成长,符合他心中所想的仁君贤王。

“平妃,朕对赫舍里的承诺,朕会亲自去向她解释!”

——

朝堂上的政事闰月不会『插』手,只是回了咸福宫又无事可做,缩在床榻之上屈膝发呆。

“想什么呢?”

闰月恍惚『迷』离的眼神瞬间聚合,抬头竟然见康熙已经坐在她的床沿上。

“皇上怎会来?”

“你不是说在咸福宫准备了好吃的,这样明显的暗示朕怎会不明白?”康熙将她从被窝中捞出来,“又在躲懒。”

闰月沉默了一会儿,这只是她随意寻找的一个借口而已,怎么就成了暗示呢。

“今晚吃什么?”康熙心智勃勃的问。

闰月看着他的脸,突然伸手,将他的双目遮住。

“皇上不许偷看,妾身这就去准备。”她道。

“这么神秘?”康熙亲了亲闰月的手心,“那朕就在这儿等着你。”

入了冬,天黑得格外早些,咸福宫里换上新的灯盏,明灯煌煌。

闰月在康熙面前摆了两个碗,一个空碗夹菜吃,另一个碗,她亲自配了酱料。

在他们面前的圆桌上,摆在一个双层暖锅,下层燃着丛丛的火焰,上层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高汤。

“怎么想着吃涮锅了?”康熙先用勺子舀了口汤进自己碗中,“这汤不错。”

闰月眨了眨眼,“皇上想不想尝试一些特别的?”

康熙:“嗯?”

闰月拿起手边一个盛满红辣椒的小碟子,毫不犹豫地倒进了锅内,顿时,泛着鸡汤的清锅被辣椒包围。康熙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闰月又将一碟子红油倒入了锅中。

渐渐地,一阵阵火辣辣的味道涌入康熙鼻尖。

闰月笑:“皇上,天气那么冷,我们吃点辣的暖暖胃好不好?”

宫中谁人不知,康熙极少吃辣,御厨更明白他的喜好,御菜连片辣椒片都会特意挑出来。

换做是旁人这样大胆,早被康熙扔出去了。

但见到闰月的笑容,他突然就想试试这辣锅。

民间早有一句话叫谁也抗拒不了火红的锅底,越吃上瘾!

当闰月将这句话说给康熙听的时候,他已经连吃了三个辣丸子,辣的嘴唇泛紫,却完全停不下来。

梁九功在一边给两个主子下菜,眼睛完全不敢往康熙那边移。

皇上三十多年吃的辣椒,都比不上今日一顿!

王贵人厉害啊!

用完晚膳,康熙还要回乾清宫批折子,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咸福宫,刚走到小花园,就撞上了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再乾清宫吃了闭门羹,本打算再去找平妃,谁知竟终于遇上了康熙。

忽略康熙身上扑面而来的辣椒味,瓜尔佳氏跪在康熙面前,为太子胤礽求情。

她等了三天,没有等到皇上将胤礽的事昭告天下,她知道,皇上不会再用“谋反”给胤礽定罪。

只是皇上心里含着气,他不想就这样绕过太子。

“你很聪明,知道去寻平妃,去求皇太后,可你也该知道,胤礽犯下的错,谁也救不了他。”康熙这样说道。

瓜尔佳氏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皇阿玛,天冷了,儿媳只想给太子添件衣裳。”

“回了吧。”康熙说道。

瓜尔佳氏见康熙毫不留情,转身便要走,忍不住膝行几步,高声道:“皇阿玛,毓庆宫新添了一位小阿哥,今日就是洗三宴,恳请皇阿玛为小阿哥添盆。”

康熙的身子顿了顿,他没有回头,直直地往前走。

直到彻底消失在瓜尔佳氏的视线中,瓜尔佳氏一下子泄了气,仿佛是被抽光了精气神,整个人软到在地上。

宫女赶紧上去扶她,“福晋,您这两日不眠不休地奔走,您太累了,奴婢扶您回宫休息吧。”

“不!”瓜尔佳氏按住她的手,“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或许能救太子。”

“扶本宫去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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