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双更合一】救姻缘6
但是谢印雪进杨家内院后三分钟不到, 他又出现在了墙头上。
“步九照。”
他这回既不叫步九照“阿九”,不叫他“步先生”,而是连名带姓叫着守在墙边男人。
步九照闻声抬起头, 就看见了青年雪『色』身影。
下一瞬,青年他方向俯身倒下,步九照看谢印雪就要从墙头掉下来了,完全没伸手要去接住青年意思,还赶紧往旁边挪了几步,就担心谢印雪落下时会碰到他衣角。
可谢印雪见状是勾起唇角,像是早预料他会这么做一般。
他伸开双臂纵身扑到步九照背上, 箍住男人脖颈, 在步九照耳畔低语:“杨家兄弟追来了,快跑。”
“快跑?”步九照站在原地不动, “那你不从我身上下来?”
谢印雪大言不惭:“身不, 跑不动。”
“……”
“记得帮我拎一下鞋子。”
步九照:“……”
拎鞋子是不可能, 步九照不一个背摔把谢印雪从他身上扔下来,就已经是很给人面子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谢印雪哪来胆子敢对他这样颐气指使——还不是第一次如此做。
“步九照。”
偏偏青年如同已经放弃了在他面前儒雅温柔伪装, 直呼他姓名:“不跑杨家兄弟就真追上来了。”
步九照向来说不过谢印雪,他听到了身后追来脚步声,于是深吸一口气背着青年往小巷子里奔去。
他仍似乎不甘心,只能将怒意泄愤到其他人身上:“你那傻子干儿子和其他废物们呢?他们不是说会拖住杨家兄弟吗?”
“不知道呀。”谢印雪柔顺地伏在他脊背上, 声音和他重一样轻飘飘,“我进去后才和杨若兰说了没两句话,杨家兄弟就冲进来了,我只能翻窗逃走。”
两人跑出去后没多远,就和从另外一条路上逃来众参与者们汇合了。
步九照皱眉询问首路陵:“你们怎么回事?”
“『操』, 失算了!”路陵边跑边喘,还骂了句脏话,“我们没想到薛家会派人守在杨家这边,而且我们才敲开,一句话都还来得及说,他们就拿着棍子要揍人了,我还被打了一棍子!”
路陵指着自己左额肿包怒道:“都他妈对称了!”
昨天他翻.墙被杨若明用石头打中右额,今天又被薛家人用棍子打了左额,现下两边都肿起了青紫『色』大鼓包,顶在头上跟犄角似。
谢印雪从步九照背上抬起面庞,瞥了一眼路陵脑袋,目光又往后移,张唇缓缓:“你们确定……追你们是薛家人?”
“我看到他们穿着薛家家奴服装啊。”
路陵说着扭头朝他后方看了一眼,谁知就是这一眼,叫路陵惊得说不出话。
因追在他们身后根本不是什么薛家家奴,而是一群披麻戴孝,身穿丧服,浑身青白肿胀,眼珠诡黑“人”。他们扛着一具写着“奠”字大棺材,脸上满是凄哀神『色』,每走一步就洒一次纸钱,步履看似缓慢,极其快速地朝众人『逼』近。
路陵还未回过神来,他就看见跟在他身后逃跑许璐面上『露』出了更加惊惧骇表情。
下一瞬,其他人跟着许璐渐渐慢下脚步。
双目难以置信睁大,死死盯着前方,像是看了什么极恐怖一幕。
“那、那个女人……”
许璐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路陵身后道:“就是昨晚我见到……新娘。”
路陵闻言次转身,看到步九照谢印雪前方正面来了一支扛着喜轿迎亲队伍,队伍中每个轿夫都穿着红得阴森血衣,双颊打着喜庆腮红,唇角夸张上扬,眼神呆滞阴鸷,使得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纸人一样诡异。一个盖着红盖头新娘则坐在喜轿上,双手交握置于身前,众人看不到她面容,能看到她异常刺目鲜红指甲,新娘『露』出红袖周围皮肤更像是上了层殓妆般惨白,根本就不是活人能拥肤『色』。
一红一白两支队伍逐步靠近众人,将大家夹在一条笔直路上,周围高竖黄『色』土墙使他们无路可逃,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红白鬼怪困住。
“这是什么情况?”廖鑫阳被吓得几乎丢了魂,惊惶失措奔溃道,“我们怎么办啊?!”
柳不花告诉他:“我们撞上红白煞了。”
廖鑫阳听不懂什么是红白煞,还记得柳不花昨晚掏出黄符丝毫不惧鬼新娘胆气,立马冲到他身边抱住他胳膊:“柳哥!符呢,你符呢?”
柳不花在袖袋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出来后不意思道:“诶?我像就带了一张,昨晚用掉了。”
廖鑫阳闻言登时面『露』绝望,柳不花又告诉他:“不过不用担心,我干爹在这。”
结果柳不花抬眸看向伏在步九照背上谢印雪后蓦地怔住了:“干爹,你怎么……”
黎弘跟着柳不花一块看向谢印雪后愣了瞬:“步先生,你受伤了吗?”
步九照背着谢印雪,一直看不到谢印雪正脸,此刻瞧见黎弘和柳不花担忧神『色』后,他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下,后握住谢印雪箍在他脖颈上手腕,将他拖到自己身前。
“轻点,疼。”
青年蹙眉『揉』着手腕,目光含着责备睨了他一眼。
“你攻击npc了?”步九照冷嗤一声,钳着谢印雪下巴,用拇指揩去他唇角血迹挑眉道,“杨家兄弟?”
除了这个理由,步九照想不到谢印雪怎么会在翻进内院短短几分钟内受这么重伤。
谢印雪咳了两声,唇角又渗出些殷血,叹息道:“我只是想打晕他们,问杨若兰一些话。”
路陵打断他们两人交谈,急切道:“别管杨若兰了!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啊!”
路陵参与过那么多次副本,但面对这种灵异背景他是完全束手无策,因他根本不熟悉各种民俗忌讳,不不会选择和大家合作。
“人往墙角靠,不要碰到它们,它们走过去就行。”
谢印雪说完次用双手箍住步九照脖颈。
青年手指冰冷如雪,身像是没温度似,步九照很不喜欢这种寒冷感觉,他刚想把谢印雪推开,见青年仰头朝他靠近,沾血迹艳『色』唇瓣张合着,声音是难得柔顺温软:“阿九,劳烦你扶我去下墙边吧。”
步九照嗅着谢印雪身上清冽如梨花香气,竟鬼使神差地听了他话,怀抱青年将他带去了墙边贴墙而站。
其他人同样依言照做,柳不花、黎弘、应伊水、路陵、谢印雪还步九照六人就近靠着右边人站定,剩下七人站去了左边。
他们每个人都竭力将自己与墙壁相贴,避免自己与红白队伍中鬼怪相触。
李『露』茗、段颖、虞沁雯三个女生更是闭上了双目,不敢直面这些煞鬼眼睛,其他人就算没闭眼,都是垂着眼睫盯着自己脚面,就怕不小心对上哪个煞鬼视线后就会被抓交替。
唯独谢印雪抬着黑眸,目光在它们身上来回逡巡。
此时两支队伍已经正面撞上了。
说来怪,两支队伍看似都是冲他们而来,可谢印雪越瞧越觉得……两支队伍对他们根本不感兴趣,它们是冲着彼此去。
在民间传统习俗中,红、白事相冲,倘若一条街上两事相撞,那是红事让白事,但在这场红白撞煞中,红煞队伍没分毫避让白煞队伍意思。
喜轿中嫁衣女鬼更是跃出娇子,跳到了黑棺之上,脚踩棺椁——这一举措使得抬棺丧服鬼们脸上神情更是凄哀,眼眶中开始流出鲜红血泪,嘴巴大张宛如在撕心裂肺哭嚎一般,可旁人什么声响都听不见。
“啊——!”
反倒是一个女生惨叫划破了周遭寂静。
李『露』茗和虞沁雯听到这声叫喊蓦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段颖不知时滚到了路中央,被红白煞鬼们围在中央。
而段颖脸上没惧『色』,她只是怔忡坐在地上,眼中满是震惊、绝望、疑『惑』,而交织着这些复杂情绪视线,终落在了徐琛身上。
从头至尾都没闭过眼睛谢印雪自清楚段颖什么要这样看徐琛——她会滚到路中央,是因徐琛推了她。
“阿颖!”
李『露』茗和虞沁雯朝段颖伸出手,不管不顾就要冲进红白煞鬼中拉她出来。
只听“哐”一声巨响,被嫁衣女鬼踩在脚下棺材像是承受不住她重量般砸在地上,棺材在猛烈撞击下散开,红白煞鬼随之消失,终只剩下棺材中双颊淌着血泪尸还停摆在路中央。
李『露』茗和虞沁雯抱着段颖,不明以地望着这一幕。
谢印雪赤足缓缓走到尸旁边,盯着他看了须臾后开口道:“长得还挺俊。”
“多俊?”柳不花闻言离开墙角走到了尸边上,瞅了眼后咦道,“确挺俊。”
躺在地上尸五官端正,清俊秀气,是个十五岁年轻青年。
他明明是从白煞鬼抬棺材中滚出,可身上穿着艳红喜服,脸上更是绘着遮掩死气殓妆,只可惜他双颊淌着血泪完全破坏了殓妆伪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具早已断气死去尸。
谢印雪上前用手指碰了碰男尸血泪,意外发现这些血『液』还未凝固。
原本只他们十几个参与者存在小路忽地来了不村民,像是听到棺材砸地声响过来。他们看清地上尸面容后都瞪大了眼睛,纷纷议论道——
“诶,这不是薛盛吗?”
“他怎么在这?”
“薛家人把他放过来?”
这些村民脸上全是震惊神『色』,但他们惊讶像不是薛盛已经死了这件事,而是他尸居会出现在这么个小巷子里。
“小爷在那!”
几分钟后,手持木棍薛家家仆赶到了。
路陵看到他们就觉得自己额头伤隐隐作痛:“刚刚就是他们打我。”
柳不花给路陵做证:“对,在杨家敲后过来给我们开就是他们。”
“他们会不会觉得……”黎弘望着地上薛盛尸,欲言又止道,“是我们偷了薛盛尸?”
路陵沉默了两秒,后道:“快跑吧。”
他不想被打一棍子了,于是路陵丢下这句话后头一个开溜。
步九照闻言侧眸看向自己身旁,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侧谢印雪不知时跑了,他转身望去,只能看见青年拉着柳不花绝尘而去雪『色』背影。
谢印雪和柳不花是朝广场戏台那边逃跑。
他们俩跑得飞快,以他们到那时,其他人都还没到——除了步九照。
步九照到比他们俩还早,正整以暇地坐在闵元丹监督他们排练摇摇椅上,脸上表情乍一看貌似比闵扒皮剥削辱骂他们时看上去还要歹毒。
他望着健步如飞跑回戏台谢印雪,冷笑道:“这叫身不?”
待他看到青年脚上新套一双白鞋更是来气,指着白鞋和梨花镯翻第一日吃村席时旧账,寒声问:“一天换两双鞋,还戴着金镯子,这叫家境贫寒?”
面对步九照质问谢印雪不慌不『乱』,弯唇笑道:“因我金币全都给你了呀,哪里还什么钱?不叫家境贫寒又叫什么?”
如果说谢印雪之前唤步九照那声“阿九”还别理由可以解释,那么他现在这句话,则完全没任辩驳余地,同于直接挑明地告诉步九照:他又认出他了。
步九照似是怒极反笑,唇畔笑容越来越深。
黎弘掀开幕布跑进后台看到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步先生,你怎么坐在这?我还以是闵元丹回来了。”
在黎弘之后,其他人陆续跑回戏台幕后在这里躲着。
“了,现在不用怀疑什么了。”路陵喘匀气后摊手道,“薛盛就是死了,尸我们都看见了。薛老爷子同意杨若兰嫁进薛家,是了给薛盛办冥婚。”
说完路陵就看见谢印雪,问他:“谢印雪,杨若兰那边呢,你今天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
谢印雪给自己找了把扶手椅坐下,后才启唇缓声说:“我见到她时,她哭很伤心。”
诚如翻.墙前谢印雪和步九照说那些话一样,他自墙头跃进内院,左手边正对就是杨若兰房间,恰还没合紧,谢印雪就直接推进去了。
彼时,杨若兰正伏在木桌上啜泣,听见被打开动静后才抬起红肿双目望向谢印雪,慌张道:“你是谁?”
谢印雪想着自己在这个副本中身份,如道:“我是金元宝剧团人。”
杨若兰又问:“你来我家做什么?”
这次谢印雪没回答她问题,反问她道:“你知道薛盛可能已经死了吗?薛老爷子同意你嫁进薛家,是了让你和薛盛冥婚。”
听到“薛盛死了”四个字时,杨若兰瞳孔缩了缩,剧烈地震颤着,已经止住泪水次汹涌滚出眼眶,成线般不断坠下,哭得不能自抑。
纵知道杨若兰应该只是副本里一个npc,不是真人,可谢印雪听着她声声泣血般哭泣,仍能够感受到她哭声中痛苦、憾恨和悲哀。
谢印雪走到杨若兰身前,半蹲下望着她,声音很轻:“过四天,我们剧团就要乘船离开丰年寨了,如果你不愿意冥婚,那天我们离开时可以带上你。”
冥婚这种事违人伦。
谢印雪虽只参与过两个副本,可是他注意到前两个副本中,游戏主旨都是要他们团结友爱,而不是自相残杀,其提倡全都是些积极向上精神,以谢印雪就猜测,在这个副本中,谓“救姻缘”应该就是破坏掉冥婚,带杨若兰离开这座丰年寨才对。
而听了他话,杨若兰泣不成声,哭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阿盛已经走了,他走那天,还下着雨,他讨厌雨天了……我全都知道……”
当时谢印雪还没见到薛盛尸,他虽说着“薛盛死了”,用不是肯定语气,因他不敢断定薛盛真已经去世了。
谁料杨若兰如此肯定告诉他:薛盛确死了。
甚至薛盛死那一日,她还可能守候在薛盛身边,亲眼看着自己挚爱断气。
闻言,谢印雪怔住了。
“我不要走!”
“你是金元宝剧团人对吧?”
杨若兰在他怔神间从椅子上起来,弯膝跪在谢印雪面前,给他磕头道:“我要和阿盛成亲,我要和他在一起!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把后天开始戏唱,我和阿盛能不能在一起,就全看你们了!”
“——”
应伊水闻言打断谢印雪叙述,眼中满是困『惑』:“谢先生,你是说,杨若兰求着我们帮她完成冥婚?”
谢印雪轻轻点头:“对。”
“她、她是不是伤心过度疯了啊?”廖鑫阳完全无理解这种行,“冥婚是要死人啊,她不怕死吗?”
冥婚不会活人。
一般来说,冥婚中新郎和新娘都会是尸。
如果一方没死,那么在婚礼结束后,没死那一方会被杀死,与死去一方共同埋入墓『穴』。
这种陋俗屡禁不止,些丧心病狂人甚至会在高额“买尸钱”引.诱下故意杀人,提供尸卖给买尸那户人家,帮助其完成冥婚。
“你听说过一个词吗?叫殉情。”许璐告诉廖鑫阳,“或许杨若兰就是因太爱薛盛了,以才想和他冥婚殉情。”
“我不信。”虞沁雯站出来反驳道,“或许是人强迫她呢?杨家兄弟不就一直把她关在房间里吗?还不让我们见她,你们不觉得这点很奇怪吗?”
“我知道心爱人死了,活下来人会很伤心。”黎弘说,“但我相信,薛盛如果还活着,他肯定不会希望杨若兰殉情随他而去。”
“可是杨若兰就想完成冥婚,如果我们不帮她,那我们就无通关这个副本。”
说这句话人是徐琛,他还继续道:“之前我就说了:万一杨若兰早就知道薛盛病要死了,还是愿意嫁给他呢?现在谢印雪见了杨若兰后说她是自愿冥婚。那我们还什么纠结?老老唱完戏,四天后乘船离开丰年寨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