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修) ...
钟意的枕边多了一个枕头, 床头柜上摆着一杯还剩一半的蜂蜜水。
她闻到了牧鸿舟的味道,但是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没穿衣服,不知道被谁睡袍很敷衍地裹了一下。
她像弹簧一样坐起来, 紧接着又捂着发晕的脑袋靠回去。
出乎意料地身上很清爽, 她扭了扭腰,也并无不适感,就是嗓子有些发干。
她把那杯蜂蜜水拿过来喝了一口,放了一夜的蜂蜜水风味全失, 口感酸涩冰凉,她一口没喝完就放回去了。
味蕾受到刺激,舌尖上的记忆同时被唤醒, 她清晰地回想起昨晚牧鸿舟是如何在这一方柔窄唇腔里攻城略地的,堪称粗粝地碾磨,黑暗中混重杂沓的喘息......
指尖不小心触到了嘴角的伤口, 她抽疼地嘶了一声,心中不由恼怒, 却又无可发泄, 因为昨晚是她主动骑上去的。
该说牧鸿舟定力好坐怀不乱吗, 可是他把她嘴唇都亲破了。
能说牧鸿舟禽兽耍流氓吗,明明她都已经骑上去了, 他们还没有做到最后。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牧鸿舟跑了。
不管是出于羞愧还是自知之明, 反正他跑了。
钟意垂着眼, 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她穿好衣服,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拉开窗帘时被阳光扑了满怀,应激性闭上酸疼的眼睛。
已经八点了。还好今天是休息日。
狗窝空的,芽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宠物房显得有些冷清,整个二楼都有些冷静。
钟意洗漱完扎着头发下楼,楼梯踩到一半,她闻到烹饪食物的香味,像是饺子,并且是丧心病狂的猪肉韭菜馅。
钟意站在光线昏暗的楼梯上,隔着餐厅和玻璃推拉门看见牧鸿舟沉郁挺拔的背影。
他站在灯下,黑色丝绸衬衫随着包饺子的动作流淌出熠熠的光。
他的速度很快,看得出来很熟练,一个个金元宝似的饺子整整齐齐地躺在砧板上。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掀开锅盖时水汽喷薄而出,湿热的雾笼罩住他半张侧脸,但依然可以看见线条笔挺的鼻梁和两瓣薄红的嘴。
饺子下锅,他终于有时间清洗沾了食材的碗盆以及把地板擦干净,然后走到餐厅把刚刚摘下来的腕表戴上。
牧鸿舟和站在楼梯上的钟意四目相对,他鼻子上沾了一点面粉,但不影响他笑得阳光帅气,“早上好,饺子出锅还有五分钟。”
钟意抓着楼梯扶手,昨晚的场景还一帧一帧地在脑子里晃着。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你的航班不是取消了吗?”
“从莫斯科转机过来的。”
“哦。”
对话变得有些干巴,好在牧鸿舟还记挂他那一锅饺子,及时结束了这一场尬聊。
饺子端上桌,皎白饱满个个分明,卧在浅澈的汤汁里,应该是很好吃的。
牧鸿舟坐在钟意对面,她吃得温温吞吞,筷子要夹不夹的,对饺子的热情还没手机大。
他心中涩然,起身告辞说回家打扫卫生。
“你饺子还没吃。”钟意放下手机看着他。
“哦......那,那我打包带走吧。”牧鸿舟四处看了一下,问她家里有没有一次性餐盒。
“谁家里会有一次性餐盒啊,”钟意瞪着他,“你什么意思,还没吃就要跑?”
牧鸿舟眉目无奈:“我在这里不是影响你食欲么。”
同时也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三年前他们一起面对面吃饺子,钟意同样没什么胃口,吃完她走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然而她大可不必那样关怀备至,钟意不该为任何人委曲求全。如果不想再见,他才是应该落魄离开的那一个。
“牧鸿舟你怎么回事?我没有食欲和你有什么关系?”钟意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胸口起伏,有点嫌弃地看着碗里,“我不爱吃韭菜。”
牧鸿舟愕然:“那你还......”
“当然是为了恶心你啊,不然你以为呢,我难道不知道你也讨厌吃韭菜吗?”钟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都要分手了,她怎么可能让准前男友好过。
就算伤不了他的心,也要折磨一下他的胃。
牧鸿舟:“......”
钟意被他阴沉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不就包了几百个么,又没强迫你吃,不喜欢扔掉换其他口味就是了呗。”
牧鸿舟明白过来,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冷笑:“巧了,我就好这口。”
钟意立刻把碗往他面前一推:“好好好,都让给你了。”
牧鸿舟沉着脸把两碗饺子吃完了。
那天晚上钟意包了几百个猪肉韭菜饺子,她走之后牧鸿舟就守着几百个饺子过了大半年都没舍得动,总觉得留在那里说不定有一天钟意回来了,他们又可以一起吃。
后来有一次停电了,恢复供电后饺子全部散开馊掉,他从公寓里清理出一大包酸臭刺鼻的厨余垃圾,心跟着冰箱一起空掉了。
和钟意待久了他也有一点点迷信,总觉得那昭示着什么,钟意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他把自己灌得烂醉,钟意,你够狠。
狠心的钟意切了一块黑森林,坐在牧鸿舟对面吃得欢天喜地。
他放下筷子的同时她也放下了刀叉,站起身往外走,没有注意到牧鸿舟骤变的脸色。
“你去哪里!”
这一刻牧鸿舟的肩膀都在颤抖,记忆碎片化作无数细小的尖刀扎进他的胸膛和声带,“你又要走了?你又要去哪?”
钟意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可是牧鸿舟眼底的惨淡堆积得要溢出来,她心脏酸软,有些惴惴地,“我去游泳啊,我每天早上都要游泳。”
牧鸿舟仿佛被她一句话从地狱里拯救出来,松了一口气,低头检查她的手腕:“疼不疼?”
“疼死了,下手没个轻重。”钟意想把手抽出来,他先松开了,转身就走。
她叫住他:“诶,你又去哪?”
牧鸿舟头也不回,咬着牙道:“我去漱口。”
他有些泄愤地把漱口水当自来水用,浓郁的樱花香味从卫生间里飘了出来。
钟意站在原地呆了呆,憋着笑出去了。
他们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钟意朝八晚五时间固定,牧鸿舟做老板的时间相对自由,每天早晨送她去学校,下午准时接她回家。
钟意不再扔掉他的花,也不再像躲瘟神一样避开他从别的出口走,如果课业不忙的话会接受他共进晚餐的邀请。
他们对这种悄无声息更进一步的相处模式保持心照不宣的默契,同时谁也没有再提喝醉那天晚上的事。
当钟意收到一大束捧花的时候,她就知道牧鸿舟要回国了。
“一二三四......七天?”
钟意凑近闻了闻,花的颜色搭配得很好,味道也很和谐,白色康乃馨的幽香淡淡的有些清冷,很好地中和了玫瑰带一些酒气的浓香。
“嗯,第一个季度的报表出来了,回去巡查一下。”
“牧总核查报表都亲力亲为呀,当你公司的财务真清闲。”
“不光是财务,还有其他的部分......”牧鸿舟顿了顿,带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小意,我会尽量早一点回来的。”
钟意撇了撇嘴,“可别,你该工作就工作,不然舟翼的股东又要说你被哪个红颜祸水勾去了魂了。”
牧鸿舟把这句话细细品咂一番,竟然点头赞成:“倒是也没说错。”
钟意面色微赧,拨了拨手里的花束:“你才是祸水。”
牧鸿舟颇有些遗憾:“可惜祸水业务能力不太好,到现在还没把人勾回来。”
说完他顺势将话题一转,钟意还没来得及害臊就被他带到了别处,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
饭后散步回家,快到家时钟意难得问他:“明天要送你去机场吗?明天......我好像没什么事。”
“不用。”
“哦,好吧。”钟意挑了挑眉。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喜欢离别。”牧鸿舟笑容有些发苦,“小意,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我却没能去追,这样的场景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
牧鸿舟苦涩的笑容一直印在钟意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万籁俱静的夜晚,她闭眼入睡,黑暗中又是他艰涩低哑的声音:
“小意,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离开了,无论是出于哪种前提。”
“小意,请不要来送我。”
不止钟意一个人对过去耿耿于怀,牧鸿舟在这件事上比她更没有安全感。
他怕过去的悲剧再一次上演,他害怕她又会离开,然后一去不复返。
牧鸿舟从来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要么稳操胜券要么果断放弃,但是在挽回钟意这件事上,他投入的沉没成本越来越多,却仍然坚持不肯放弃。
钟意在黑暗中翻了个身,被子里仿佛还残存了些许牧鸿舟的体温,她抓过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沉沉入睡。
钟意就今天一天睡前忘记开静音而已,刚好就有这么巧,半夜三更手机响个不停,打电话的人相当无聊且没有良心。
她烦躁地拧开床头灯把手机摸过来,看了一眼来电人,翻了个白眼:
“陆渐屿,你知道我这边现在是几点吗?”
陆渐屿作恍然大悟状,立刻道歉:“对不起,我考虑不周,竟然忘了我们有整整一万公里的距离,八个小时的时差......”
“没事我挂了。”
钟意放下手机,听见对面大喊别挂别挂,有事,人生大事!
钟意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打了个哈欠:“说。”
“我要订婚了!”
哈?
她的哈欠打到一半,强行收回去,祝福道:“......嗯,恭喜。”
陆渐屿颇有些扬眉吐气:“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而立之年竟然找到了真爱!”
钟意恍然,陆渐屿都三十了啊。
她也快二十八了。
“诶,过几个月你就二十八了吧?我下周订婚,你来吗?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不提二十八我还能考虑一下。”钟意冷着脸,“还有,生日是能提前的么,折我寿?”
“没有没有没有!”陆渐屿说了一连串的没有,表示三年不见甚是想念,让钟意不要有顾虑,他已经放弃了吊死在一棵树上的愚蠢行为,改吊另一棵了。
“还是算了吧,我去不太合适,祝你和你的未婚妻早日成婚百年好合。”
“别啊兜兜,怎么说我们也是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朋友嘛。”陆渐屿顿了顿,“好吧,其实是我未婚妻想邀请你来的。”
“她让我去我就去?”钟意翻了个白眼,正主在场,她这个白月光去了不成了绿茶炮灰了?
“我前几天把我的过去全向她交代干净了,跪了一宿键盘......我和她没有恶意的,我,我就是想证明我我真的对你没意思了,希望她可以安心和我在一起。”
“我睡醒再说,拜拜。”钟意挂了电话开启静音,熄灭床头灯,重新回到静谧的黑夜。
她躺下,拉起被子盖回去,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突然很想回国。
她当年从一片废墟里仓惶出逃,躲进象牙塔里自我封闭了三年。三年过去,牧鸿舟变得直白而热烈,而陆渐屿也总算千帆过尽找到真爱,只有她还在逃避过去却又囿于过去,自己和自己较劲。
这样很累,好像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生活,重复一样的烦恼。
“保持新鲜感。”
这是方知祝走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原来他在那时就已经预见了钟意接下来的一部分人生,知道她必将困在过去,短时间内都无法走出来,拒绝拥抱阳光。
于是他告诉她,保持新鲜感,今天遇见了什么人,明天准备去哪里,上个月种下的花开了吗?
明天一直在减少,心里不必装着太多过往,人生不该积压沉重。
不要活得那么累。
第二天她回复陆渐屿——
我会来。
回到S市,钟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但是目光所及之处仿佛都落着一层时光的薄灰。
各大站台的广告海报都已更新换代,久违的中文陌生的明星,房市依旧炒的火热,碧海倒台后房地产业的蛋糕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分割,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如今稳坐国内楼王宝座。
没有人再记得钟连海的名字,钟意走在大街上不必担心会被人指出来揪着头发批斗一番。
其实人情淡薄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钟意在一家酒店住下。她回国请了一周假期,开了六天的房。
旅途困顿,她连行李都没有力气收拾,草草冲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十几个小时的交通耗光了她所有能量,不知道牧鸿舟是怎么做到刚下飞机就来找她的,神清气爽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钟意提前到了一天,没有告诉任何人,牧鸿舟也不知道她回国了。
她很早出了门,出租车把她载到龙华小区。
门口保安换了人,钟意有些忐忑,她如今已经不是业主,没有卡是进不去的。她正想着蹲几个早上买菜回来的阿姨跟在人家后面浑水摸鱼进去,保安从窗户后面看了她一眼,竟然大发慈悲,把挡杆升上去了。
估计是把她错认成了哪个业主?钟意想道谢又害怕露馅被赶出来,于是她就当是运气好,抓着机会赶紧溜了进去。
远远地就看见了半山腰处风水最好面积最大的独栋别墅,那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家。
钟连海死后这里也依旧是风水宝地,房价不降反升,据说法院拍卖时各大富豪挤破了头,因为当时流传一个说法,钟连海八字不够硬,撑不起亨通财运遭到反噬,他的死恰恰说明了龙华山是块宝地。
很难想象一群身价不菲的成年人竟然会相信这种鬼话,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买下了它。
门口和窗户到处没有贴封条,说明房子已经拍卖出去了,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人居住生活的迹象。
墙上挂着一个记录本,每周有花匠和钟点工过来签到。院子里种满了玫瑰,她房间的窗帘半开着,里面竟还保持着原来一模一样的摆设。
当真是个钱多烧得慌的冤大头了。
这里看起来崭新而冷清,没有她料想中的城春草木深,正好省去她伤感溅泪一把。
钟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回到出租车里,“去临泉墓园,谢谢。”
出门时还艳阳高照的天气这时候很应景地下起了小雨,钟意在山脚的杂货店买了一把伞,雨滴碰撞伞面的滴滴答答声陪着她走完了两千级台阶。
距离国内清明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墓园里人迹罕至,钟意经过一排排被雨淋得残湿的香案烛台,上面的花也渐渐枯萎,被今天这场雨一浇,明天就能化作春泥了。
钟连海的墓地选址低调,但是很好找,生平简介就五个字,拉远了看像是座无字碑,反倒在一众洋洋洒洒的长篇檄文中显得打眼。
钟意走过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墓前摆着的一束雏菊。
显然,这束雏菊还很新鲜,明亮的花瓣吸饱了雨水,绽放更甚,清澈的露水折出丰润的光泽。
香案上摆了几个水果和三炷香,香被雨水浇灭了,水果表皮却被冲刷得干净鲜亮,蓬勃得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有人刚刚来过,香只烧了个顶,应当离开得不久。
钟意想不到除了她还会有谁来吊唁钟连海。
她把那束雏菊往旁边挪了挪,她依旧买了一束百合,一黄一白摆在一起倒也相衬。
地面湿滑,有些泥泞,她直直跪下。
“爸爸,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已经三年了。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看您。”
钟意胸口数次起伏,将眼中翻涌的泪意压下,继续她平淡家常的倾诉。
她对钟连海讲述三年来的生活,说她过得很好,锦衣玉食身体健康,很快就要毕业了。
“爸爸,我原本打算留在英国,可是现在有些想回来了。一个人在国外很孤单......好吧,也有某个人的原因,我也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和他纠缠在一起了。我们都没有亲人,他说想要陪我一辈子,我觉得我应该试着相信他。”
之前她觉得牧鸿舟什么都不懂。
十八岁的牧鸿舟不懂什么事喜欢,二十四岁的牧鸿舟不懂什么是爱,只不过被她强行开了情智,只拥有过她一个人就认定了这是爱情。
所以她不相信牧鸿舟,觉得年轻人的表白热烈而廉价。
可是当她确信自己爱上牧鸿舟时也不过二十出头,凭什么她对自己就那样笃定,对牧鸿舟却双标苛责?如果日久生情是廉价,那么一见钟情岂不是更不值得信任?
况且,就算不相信牧鸿舟,好歹也相信相信她自己吧。
难道钟意会配不上牧鸿舟的爱吗?
钟意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卑微两个字,就算家道中落被软禁监视,旁人笑她是丧家之犬,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因此而掉价了,一个人的尊严和骄傲不需要靠金钱支撑。
牧鸿舟站在高处众星捧月的时候她喜欢他,一无所有生涩呆板的时候她也喜欢他,钟意只是喜欢牧鸿舟而已。
牧鸿舟也只是喜欢钟意而已。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钟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起身时膝盖都痛得发麻了。
“爸爸,那我就先走啦,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拜拜。”
钟意挥挥手告别,垂眸看了那束雏菊一眼,转身走了。
走到半山腰时手机响了,钟意接起放在耳边,听见牧鸿舟说低沉悦耳的声音:“小意,早上好。”
钟意看着头顶暮色渐至的天空,勾了勾嘴角:“早上好。”
“我明天下午到伦敦,你有空来接我吗?”
“没有哦。”
“......好吧,那我来接你吃晚饭。”
钟意挑眉:“晚饭么,应该也是吃不成的。”
牧鸿舟顿住,有些惶然地:“怎么了吗,小意,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有啊,”钟意眯了眯眼,“牧鸿舟,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吧?”
“没有啊。”牧鸿舟很冤枉,他连商业机密都没瞒过钟意,她要是想整他,他能立刻变成穷光蛋。
“哦,那我问你,你今天下午在哪?”
牧鸿舟明显迟疑了一下,“我......刚刚爬山去了。”
“哪座山?”
牧鸿舟眉尖一蹙,“小意,你......”
“我在临泉墓园。”钟意娇气地往台阶上一坐,“过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