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还是没明白吗?”
姜北笙斜来一眼,凌晨清新的空气悄然混入一许困意。
我悻悻垂下头,有人的困意顿作五零四散:“国企不同于私企,不同国企之间的高层是可以互相调动的。基于这一点,再去看整个局势,你难道没有发觉陈一分手里现在也有一个势力可与你们企业两大派系抗衡的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一掌击在鞋盒盖上:“陈一分的老婆,余意。”
“没错。”姜北笙露齿含笑,我回过神来,脸色黑得可与窗外的夜色相媲美:“这么一看,陈一分更不是个东西了。”
“恰恰相反。”姜北笙当即泼了我一瓢冷水,我打了个寒颤,不领情的冷笑道:“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你还替他开脱做什么?”
“我不是替他开脱,我是怕你不识好人心,误入歧途。”
“真是不可思议,他恐吓我,还成好人啦?”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姜北笙迟疑了一下,才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不是说,之前他妻子余意送过你一套价值不菲的沙发吗?”
“我当时就疑心余意跟张盛的关系,如果没有陈一分捣乱,”旧事重提,无异揭到自己被陈一分耍得团团转的痛处,恨得牙痒痒道:“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混蛋!老早就在设计我,亏我还一直那么相信他。”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姜北笙的劝阻,丝毫没有灭火的意思,只透着就事论事的冷静,我自然没道理去迁怒他,只好怏怏闭上嘴。
“如果我是你,”我一安静,姜北笙才若有所思的重启话题:“我就会认为,在送沙发这件事上,余意跟陈欧是有分歧的。余意的态度很明显,旨在拉拢你;但陈欧的态度显然不是。不然,他不会冒着你可能不相信他的风险,坦白他和余意的背景、立场。所以,当时他误导你,应该是想让你远离这场政治风暴。至于现在为什么又主动自曝身份、目的,我觉得,是不是发生了或即将发生一件连他都无法掌控的事,让他不得不这么做?毕竟,他不是个热心青年,他是个可以将真实心性隐藏十多年,城府深到绝大多数人都要望尘莫及的诡秘之徒。”
深思细想,姜北笙的猜测合情又合理,但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仍然不肯放下对陈一分的偏见与怀疑:“就算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他也没必要恐吓我呀?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他是他老婆的人不就结了?”
“这大概就是一个男人的内疚吧。”姜北笙似乎很不情愿道出其中原委,顾虑重重的眼神在我脸上偷窥得格外细致:“一直以为自己有能力让你避开这趟浑水,没想到,最后却因能力不足而失策。将这种失策归结于一个男人的内疚,也可;说它伤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也行。怎么看待,你决定。只是有一样,我希望你明白,真心拿对方当朋友看的人,才耻于替自己辩解太多。毕竟,一个对自己心怀恨意的朋友总是要比一个愿意体谅选择宽容自己的朋友,更好利用。”
“说来说去,都是在利用我,有什么值得决定的。”
“人活着本来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利用,你又何必在意利用你的是谁?”
“那……”我迟疑了一下:“你呢?你也在利用我吗?”
对面的人一愣,很不自然的停顿下来,我眉头紧皱,既困惑又紧张,不多时,停顿的人才模棱两可的笑了笑:“只要你明天找到陈欧,说你愿意助余意一臂之力,我想,他应该就会明白,你已经想通了整件事。不出意外的话,他一定会跟你道出他为什么主动自曝身份的原因。”
避开了我的问题?
是不屑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我不敢深思:“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呢?”
“那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混蛋。”
也就是让我认命啰。
我愁眉苦脸的沉默了。
“没其他事要谈了吧?”姜北笙竖起两个手指在坚硬的书皮上敲了敲。
我呃了一声,抱着鞋盒跳下飘窗,走到一半又回头定定望着目光复杂的姜北笙:“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家大表姐,也就是左岚,为什么说你跟我结婚是我使了阴谋诡计?”
“这个嘛……”姜北笙目光一闪,闪出了蹊跷,我往前逼近一步:“这个嘛是几个意思?”
“呃,”刚刚还运筹帷幄的人,顷刻间变得木讷拘谨起来:“你还记得当时在电影院你误导她你怀孕的事吗?”
“可我当时就跟你解释清楚了。”
“但我没有跟她解释。”姜北笙讷讷一笑:“正确的说法是,为了让她不阻扰我们两个结婚,我不但没有解释,还将这个误会更进了一步。”
“譬如?”
“譬如,在明知被她跟踪的情况下,故意带你去医院妇产科检查,检查完,又特别明显的给你买了很多适宜怀孕养胎的滋补品……”
“所以,她口中的阴谋诡计是指我假孕骗婚?”
亏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算计了他一把,闹了半天,我才是那个被算计的大傻瓜!
“你也看到她对我的事有多上心,又有这么个病……”姜北笙唉声又叹气,我很嫌弃的摆摆头:“行了行了,别装可怜,这种苦情戏根本不适合你。”
“那……”
我扶了扶额:“谁叫我技不如人,这个锅,我背。”
“那真是辛苦你了。”姜北笙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我气哄哄的转了身去,又飞快的转了回来,床上的男人跟着一惊一乍:“你反悔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虎着一张脸,目光凶煞,姜北笙方愉快道:“你说。”
“CC冷饮店的老板娘,你之前认识她吗?”
“CC……”嘟囔了一下,认真的眼神不像是装的:“哦,你说那个女人。”一番深思后,很明确的笑道:“不认识,怎么啦?”
“她说她认识你,想约我去她店里聊聊你的事。”我两只眼睛像木桩子般,不放过他在听到这句话后的每一个表情。很遗憾,没有异常,他如寻常人般,脸上只有吃惊:“聊我?聊我什么?”
“我怎么知道?”找不到破绽,干脆迁怒他:“本来约好中午见面,谁知道半路碰上了赵宇宁那个混蛋。不还没来得及赴约吗?但你也先别嘚瑟,古语有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呃,不对,应该说今天下班后,我再去就是。”
“古怪的人事,还是弄清楚比较好。”姜北笙不以为意的笑笑:“我会跟左岚说,让她别准备你的晚饭。另外,不管听到些什么,回来都记得找我对质。因为我也很好奇,从一个陌生女人的嘴里,会听到一个怎样的自己?”
“这份好奇,我也有。”我哼哼唧唧后,临到出门又吐出四个阴阳怪气的字:“拭目以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