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那些年,在我们一起追过的谍战剧里,无论正义与邪恶上演着怎样惊险刺激的局中局或是在间谍与反间谍中挑拨离间,阅剧无数的我们,都只会一边剥着油脂分泌浓厚的瓜子,一边口吐兰花的讨伐编剧是个重度脑残的傻逼。
否则,他为什么要将套路、情节设计得几十年如一日的乏善可陈?
直到今天这个事发生,我才深刻的认识到:失去上帝视角的我,才是货真价实的脑残傻逼。
为什么自贬?
很简单,就因我看不出今天这一上午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的前因后果,是陈一分和张盛对一个新进人员的入伙考验。
简单来陈述就是:张盛从三楼滚下二楼的意外,是他们三人杜撰策划的情景剧,我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知道张盛假摔的人,至于明天被传得风生水起的崴脚事件,则是从我和毛毛虫在楼梯间的谈话中不胫而走的,这也是陈一分当时为什么急着让我离开。
由此可见,毛毛虫蹲在二楼楼梯间的行迹不但不可疑,还极有可能真是在找掉了的耳钉。
吃完晚饭,坐在左岚家的客厅里,我一边吃着饭后水果,一边滔滔不绝的从始讲到末。
“这一天的惊心动魄,比我过去三十五年所担的惊受的怕都要惨痛。”最后,我以夸张式的结尾与这段过往做了一个最彻底的了断。
但我的煞费苦心,并没有达到博人眼球的效果。尤其是左岚。今晚的她安静得有点可怕,连看姜北笙的眼神,都在无精打采与萎靡不振之间徘徊。
此刻,她脱了鞋子,窝在沙发里,尖尖的下巴抵在两个紧靠的膝盖上,双手则将膝盖以下的小腿团团保住,长至腰间,外形与海藻无异的头发此刻正随意又乖巧的披在脑后,脑门上的不安,像一只尾灯忽明忽暗的萤火虫,微弱,却又让人无法忽略。
“左岚,是不是累了?”
姜北笙放下手里的杯子,轻轻问道。
失魂落魄的女人可怜兮兮的摇摇头,我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姜北笙制止的眼神已经兵临城下,我不得不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眉间的失落比我预想的要严重许多。
“累了就该去休息。”
姜北笙说着,便起身从对面深蓝色的单人沙发上站起来,越过我时,右手在我失落的额头上轻轻揉了揉,掌心温度的火候控制得刚刚好,治我的失落,可谓是药到病除。
“今天的药吃了吗?”手从我的额头离开后,又落在左岚不安的肩膀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慕言不在家就赌气不吃药的习惯可不好。”
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往常的四人餐桌少了一人。
难道是要加班晚归?
记得上次有谁顺嘴提过白慕言的职业是教授。
教授也要加班?
不会是潜规则……
我正在心里给白慕言泼脏水,左岚的头已经从膝盖上缓缓抬起,眼中迷雾萦绕:“我想等慕言回来再吃。”
“可慕言并不希望看到一个不懂得按时吃药的左岚。”像哄孩子一样,姜北笙柔声细气的说着:“要不这样,你去卧室给慕言打个电话,问问慕言是希望你现在吃,还是等他回来看着你吃,好吗?”
“那你不准走。”
“我跟小柒都不会走,”姜北笙转身从茶几上将左岚的手机拿起,递到手机主人眼前:“我们在客厅等你,去吧。”
左岚眼睛里的迷雾这才有了收敛之色,但整个人如慢了半拍的老年人般,行动迟缓不说,还走得一步三回头。
见此情景,我心里的疑惑像野草般疯狂乱长。
“没吓到你吧?”等左岚千般艰难万般不舍的走进卧室后,姜北笙选择在左岚坐过的地方坐下,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打探我目睹这一切后的感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你上次说左岚……”
“嘘~”姜北笙竖起一根手指,眼睛冲着卧室的方向很警觉的瞟了一眼,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嘴,背后说人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坐在别人家里论别人的长短,这岂止是不光彩,简直是人品道德的丧失。
我后知后觉的挤出一丝尴尬:“对不起,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场合,万望谅解。”
姜北笙露出一个不太感兴趣的笑容:“别多心,我没怪你。”
好淡漠的话与口气,好像……好像我的道歉很多余。
“真是没想到,”就在我揪着眉头纳闷姜北笙的淡漠因何而起时,身侧的男人笑着又说:“你会主动跟我谈你工作上的人和事。”
“呃,”我也跟着笑了笑,只是我的笑里多了一些不好意思:“我,我其实是有自己的盘算。”
“让我猜猜,”姜北笙很老道的揣摩道:“昨晚我替你分析出来的结论与事实分毫不差,让我在你心里留下一个聪明人的印象,所以,你觉得我很有利用价值,打算凡事都先听听我的意见和建议再去实施,我猜得对吗?”
“不对。”姜北笙的话引起了我周身不适,他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愿闻其详。”
大言不惭的说出不对,可实质就是这么个实质。
我微红着脸琢磨一二后,才冠冕堂皇的辩解道:“就算我这个蠢人有利用聪明人的想法,那也得聪明人愿意被我利用,否则,我要如何用自己的低智商去利用你的高智商?”
姜北笙嘴角的笑僵硬了一下,不是别的,是生气。
我只好重新换个角度替自己圆谎:“曾经以为可以坦诚相待的朋友,到头来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面对这么大的变故,我怎么都没办法像表面装的那样若无其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失去陈一分这个纯粹的朋友,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一夕之间,谁都不值得信赖,可又十分渴望身边能有一个让自己信赖的人。你这么聪明,仅凭我几句话就能看透两个人,我就是想将自己的真情实感瞒住不说,只怕也瞒不住有心的你。既然能力不足满不住,何不顺其自然试着去信赖?”
听完我这番话,姜北笙的眼神,在某一瞬间出现过失去定力般的摇曳。但很快,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思就被一抹复杂到令人心疼的眼神取而代之:“信赖不敢当,你能信任我,我就很知足了。”语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忧愁。
什么不敢当,不就是怕我假戏真做的缠着你?
我哼了一下,不想再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干脆又说回白天那件事:“现在想想,被欲望支配的人还真是恐怖,说他们是魔鬼都不为过。”
“还在想着张盛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是聪明人?就是懂得从善如流。
看看姜北笙既不纠结前话未说完又不介意后话问得突兀的态度,便是最佳典范。
我不知欣慰还是心酸的笑了笑:“做事留有后手,本也无可厚非,可如果这个后手是以陷害一个无辜的人为代价……”
“你以为张盛跟陈一分在得知你无心入伙后,诬陷你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是枉顾情分要置你于死地?”姜北笙突然正色道。
“难道不是吗?”我不足为奇的啧了啧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