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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你动心了吗?”

当逼仄狭窄的车厢内,午夜电台呢喃浅唱的情歌开始悱恻缠绵的回荡时,姜北笙低沉沙哑的语调将我置之未理的问题,复又问了一遍。

他第一遍问,我是略有吃惊;这一次,我是吃了一大惊。

从我对他浅薄的认知来分析,他真的只是一个好奇心不重,对任何问题都缺乏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态度坚韧的人。

这样的人,用似有若无来形容,再是恰当不过。

如果我的形容没有不贴合,那他这个似有若无的人,确是不该将一个问题问到咄咄逼人。

最要命的是,我和盘托出蚊子的意图,与我对他或是希望他对我的情感并无一丝关联,纯粹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他。

哪曾想,吓唬不成,反将自己逼进死胡同。呃,这可真是一个一言难尽的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悲剧。

我叹了口气。

“有这么难回答吗?”这口气一经形成,吐出,就像一只触碰了姜北笙逆鳞的手般,惹他不快。只见这个一秒前还算斯文的男人,立刻决然毅然的将瞳孔一收,四平八稳的气息一如作鸟兽散,变得紊乱且急促:“酒水费2956,加我来时的打的费,呃,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大方,所以这次也不会不给你去掉尾巴凑个整。好说,就还3000吧。”

“三……千?”我失口一声,整个人宛若一只张牙舞爪的充气怪兽,突然被一柄名叫“欠债还钱”的夺命追魂刀,一刀毙命,不得不在噗噗的漏气声中伏低做小:“我不是故意不回答,我沉默,只是为了构思一个十全十美的答案……”

“十全十美?”姜北笙轻松抢白我,嗤笑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人无完人,金无赤足。十全十美这个词,呃,好吧,我承认,用得确是夸张了点。便讷讷一笑。

姜北笙瞟了我一眼,嘴角勾起的笑迅速被敛起,凝固,语气悠长却字字珠玑:“也是,你总有这种好本事,脸皮厚。”

成年人字典上的“脸皮厚”,早已被生活由幼年时的贬义,磨砺成今天的褒义。我的死党们,甚至是我家菜菜子女士,也有多年不曾这么表扬我了。

如果不是因为姜北笙的态度直接攸关到3000块还与不用还的问题,我才不会像哄坏脾气情人那样,小心翼翼的做着解释:“不管你信不信,不管是今晚还是以前,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如果不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必遭天谴。”

三十岁之后,菜菜子每年都会替我从犄角旮旯的算命先生手中求得一页签文。上一年说我官运亨通,下一年必祝我夫妻恩爱。每一年的好运程,总是在失望中又被赋予新的期望,然后,再次失望。

几次三番后,我对签文的虔诚正如一眼枯井,被消耗殆尽到不留一丝余地,与之一同殆尽的还有我对天谴的敬畏。

人,果然是无畏就无敌,自打这些唯心之论一一垮台后,赌咒发誓便如吃喝拉撒一样,肆无忌惮,张口就来。

呃,没错,这个行为与我的脸皮厚不是一般的相得益彰,珠联璧合。

静静看着我大言不惭的姜北笙,气息早已在我跌宕不安的小心机里恢复如常。他侧过脸去,突然报出一声冷笑:“伍小柒,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人,典型的欺软怕硬。”停了一下,眼神更加不屑:哼,只要我稍微好说话点,你就当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坑蒙拐骗样样不落。”

“你不信?”

我是真急了。三千,不是三百,本姑娘做人做了三十五年,什么时候花过这种冤枉钱?

“信不信,也得先看看你的答案是什么?”

姜北笙没有半点鸣金收兵的意思。

我五官像一只失水的大鸭梨,皱成了一团。

不知道你们在生活中是否也碰到过这样一种人。明明是最不愿多嘴的那一个,可一旦关注起来,却又比最冷漠人还要张狂。我习惯性的将这种病称作:打破常规的神经性逆反。

姜北笙此刻已然是病态毕露。

我若继续敷衍,别说今晚这三千,就是今天那一万,怕也难逃被他催还的命运。

少不得又是一叹:“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但我这样回答,你又要生气催我还钱。我实话跟你说吧,你给我的那一万,我全借给了蚊子。剩下的,一部分用来还这个月的房贷,一部分要支撑我在北京的花销,我是真没钱还你。为了两相齐好,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自己琢磨答案,如何?”

“行,你讲吧。”

姜北笙出人意料的没有与我抬杠。

我清了清嗓子,一直甘当透明人的司机大哥,十分配合的在这个时候将电台情歌一把掐断。

一个喧哗早已落幕的城市,冷清,寂寞,横空出世一个匪夷所思的爱情故事,呃,不知会撞出一朵怎样的火花来?

“从巷子云吞店往里再走五十米,有一家专营桶装水买卖的送水店,店面是间三十平的单铺。25岁的阿水是这家店的老板兼送水伙计。水店隔壁开着一家花店,同是一间三十平的单铺,老板娘叫阿玲,比阿水小一岁。水店和花店正对面的双铺面,一年前被改造成一家洗车行。老板是28岁的浩子。”

姜北笙呃了一声,很不礼貌的在中途插话进来:“这个故事,俗得跟你很配。”

我呵呵一笑,无味的将嘴角轻轻撇了一下:“阿水性格热情开朗,长相英俊,嘴甜爱开玩笑,这样的小伙子自然要比同龄人更能博得女孩子的欢心。阿玲就是其中一个。每天一开店,她必会搬把椅子坐在店门前,只等阿水送完货回来,立马就屁颠屁颠跑过去打情骂俏。阿玲的心思,别说阿水心知肚明,就连对面不曾有过交集的车行老板浩子也心知肚明的认定,这两个人,好事将近了。可是,”

我大大来了个转折,如果不是姜北笙蹙起的眉头太吓人,我还打算继续用吞口水的烂招,吊吊他的胃口。

“就在今年三月份,阿玲和浩子领证结婚了。”

没有前铺后垫,也不去顾忌听众感受,这个故事就被我用一句话,简单粗暴的了结得不明不白。

“他们怎么会结婚?”司机大哥不解道:“难道,这个阿玲私下偷偷……”

我予以了否定:“云吞店老板是这样说的,就在阿水与阿玲谈婚论嫁的时候,对阿水一直不满意的阿玲妈妈,偷偷给阿玲安排了一场相亲。阿玲原是不同意去的,后来不知怎么又去了,去了一看,对象竟是车行的浩子。一来二去,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两人就把证扯了。”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吖,感情随意。”司机大哥摇头晃脑,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年轻人草率的批判:“结婚容易,离婚也容易。哎,儿戏。”

姜北笙意外的沉默到底。

回到酒店,我们相安无事的各自洗漱完,就在他睡他的床,我打我的地铺,准备入睡时,他突然翻身前来,大半个身子比乌云还黑,稳稳压在我的上空:“是因为铺子吧?”语气急促:“浩子有两间铺面,阿水只有一间,对吧?”

我嘿嘿一笑:“虽然有点世俗,但在一个物质社会里,两间铺子总归要比一间更能令人动心。我自诩没有一颗叶蓓那么强烈的拜金心,但我也不会清高到对金钱不动心。我吧,目前真的是手头拮据,走投无路,所以,姜先生,我能回答说‘我动心了,是对你的钱,不是你这个人’吗?”

“你不是已经这样回答了?还有什么能不能的?”姜北笙翻身退了回去,片刻之后,突然又笑道:“这样也好,至少轻松了。”

比起“我不爱你”“我不喜欢你”,“至少轻松了”更能形象的刻画出一个思想成熟的男人,对一份提不起兴致的感情是多么的抗拒。

姜北笙选择在独处时将它这样明确的讲出来,既是对我的一种忠告更是为维护彼此体面的一次警告。说得再白话一点,这是一个成年男人在婉转又坚定的告诉一个成年女人,他拒绝她对他动心。

我两眼古井无波的望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嘴上却不甘示弱的笑道:“呃,真是万幸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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