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是求人办事吗?
这不是,这是寻衅滋事。
我嘴角一抖,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决定给眼前这个还搞不清状况的男人提个充满恶意的醒。
“得罪女人,从来不是一个明智的男人会去做的事;得罪一个有益于自己的女人,更是愚蠢至极。你,信不信,姜先生?”
我抓住姜北笙黑色衬衫上的第二粒纽扣,轻轻往下一拽,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竟像个不倒翁般,整个人都顺势俯冲了下来,直到他光洁的额角与我秀气的前额齐平,他的反抗才迅速从扣眼里传达至我手中。
我手一滞,真就停下不动了。
只是这个姿势……呃,没错,这确是我跟这个男人第一次将视线距离近到了咫尺之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又必须承认,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尤其是那两颗眸色比黑葡萄表皮更要略深一筹的眼珠子,灵动,又似乎带有魔力。令我猝然之下生出一种,一旦被它吸引就将遭受暗幽无底深渊吞噬般的危险。
人的本能告诉我,不管这种危险是可控还是不可控,最正确的做法,都是转身离开。
我咬了咬牙,手指一松,遵从了本能反应,决定尽快撤离这个荒诞不经的危险。
却被姜北笙快人一步的又按了回去。
他手掌的厚度与力度都过于急切,以致我的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牢牢被扣紧在他的胸膛与掌心之间。很快,一个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有如鼓膜震动般,开始在我手心里突突不止。
频率似乎快于常人,又似乎与常人无异。
“我信。”
姜北笙嘴角一动,轻轻吐出两个字,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我却在他望我的眼神里,感受到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网在被蓄意撒开,将我的理智慢慢网住,套牢,情感在这一刻出现了意料之中的决堤崩溃。
崩溃带来的后果,就是我被狗血剧女主角附身了般,俗套的认定姜北笙这个眼神,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呃,什么地方呢?
临了,还不忘演戏演足全套的在心里小小问了一句。
姜北笙带着坏笑的脸仍在向我逼近,等他再开口,我开始怀疑,我吸进胸腔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夹杂了他的气息。
难怪人人都说,情动的女人比心动的女人更无可救药。
我头皮发麻的拉开了点距离。
“但你信不信,得罪金主爸爸是要祸及家人朋友的,伍小姐。”他轻轻又道,目光中的网突然消失了,露出一种奸计得逞的神采,没等我悟透个中含义,就飞快的将我推开,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要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瞟了一下我脸上的困惑,闪过一丝怜悯,迟疑中伸出一只手在我头顶轻轻揉了揉:“谢谢你的配合。”话未落音,笑容顿失,人就转身离去了。
叶利民分析过,七情六欲中,背叛感是最捉摸不定的一种情绪。
譬如此刻,明明是两个人在各取所需的前提下,结盟操作的一场骗局,但我仍然坚定姜北笙这种事先不沟通的骗,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我望着苏芯那两道冷冰冰的目光,困惑一扫而光。
一个男骗子的背叛,终将教会一个女骗子,男人花言巧语的本质就是一颗被糖果纸包起来的毒药。不管是它舔你一口,还是你舔它一口,其结果都是要致你的命,让他得偿所愿。
这个醍醐灌顶的顿悟,真是又可笑又讽刺。
我闭了闭眼,忍不住暗骂一句:伍小柒,你竟然对一个跟你抢厕所的男人心存情动的幻想,你离疯,果然只差一步了。
骂过之后,再睁开眼一看,苏芯已经不在原地,正背对着我坐到了餐桌前,她对面是脸色看不出好歹,让我萌生出背叛感的姜北笙。
想到他那晚信誓旦旦与我定下彼此信任的口头约定,这份背叛感又重了一分。
去你的信任!
我眼神毒辣的望着他,等他察觉到向我望过来时,他看不出好歹的眉头才微微蹙了一下,似乎在催我赶快过去。
我突然笑了,传过一条简讯去:你不仁,我才不义的。祝你和你的前任用餐愉快。然后举起手机冲他挥了挥,提醒他及时查看,就头也不回的往餐厅出口走。
人在爱情中的分手有许多种,唯有一种是必须敬而远之的。
我边走边给芸豆刷微信,想要彻底将那股邪恶的背叛感转移掉。
芸豆回了个笑脸:哪一种?
我站定停住脚步,正要与她好好说道,胳臂就被一只手狠狠拽住。一个被压抑的气急败坏的声音比冰雹还坚硬,砸得我耳鸣头痛:“伍小柒,你干什么,为什么丢下我?”
“该配合的不是都配合了吗?”我冷笑一声,挣脱了这个被怒气包围的男人,气势既不输人也不输阵的提醒道:“另外,就刚才你我双方的行为来分析,定论为‘你成功将我算计了’要比‘我丢下你’更恰当。明白吗?姜北笙弟弟。”
“叫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叫弟弟。”他语气突然轻柔下来,但每个字就如一把温柔刀,怎么藏,都藏不住字里行间锋芒毕露的戾气:“伍小柒,我讨厌你叫我弟弟。”
我一愣,如果将他前一秒的愤怒视作一种正常情绪的发泄,那他这一秒的警告则是一种情感反常的表现。
“什么叫做‘我讨厌你叫我弟弟’?”虽则震惊不小,但也成功将这丝反常捕捉到了:“你是在告诉我,谁都可以称呼你弟弟,唯独我不行。是吗?”
姜北笙眼神猛烈的一撞,就像车祸发生的瞬间,玻璃撞碎的那一下,充斥着血腥淋漓的惨烈。
“阿笙,你们没事吧?”
苏芯的出现,就似一个棱角凌冽的切割面,从另外一场车祸中飞奔前来,浑身上下透着幸灾乐祸的残酷。
这种残酷,像极了江湖失传已久的以毒攻毒大法,轻易就将姜北笙的惨烈压制到无形。
眼前的姜北笙又是一副不知好歹的姜北笙。
我大大吐了一口气,才惊觉此刻,我们正站在酒店大厅的中央,总有探究的目光从拉着行李箱的男人或是女人眼中瞟过来。
呃,这的确不是一个夫妻吵架的好场所。
“没事,误会而已。”我也迅速调整状态,冲苏芯笑笑,再略显生硬的挽住身体更僵硬的姜北笙,硬着头皮继续忽悠:“我是信任你,才想着让你们自己将过去解决好,没想到,适得其反了。对不起,北笙,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姜北笙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讶异。我细细一回味,才意识到我刚才称呼他北笙,而不是一贯的姜北笙。他这一讶异,大概是狠话听多了,乍然听上一句漂亮话,就如南橘北枳一般,患上了“水土不服”的痨病。
呃,男人这种动物,果然不能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