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暴乱
一晃半月过去,益州传来了回信。
信是奶娘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有收到王管事任职汉寿长吏的消息。
但他们都在按照薛蘅当初制定的计划走。
如今已买了大批粗粮运到了汉寿乡,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薛府养的护院,为了保证在运送粮食的途中不发生意外,还特意挑选了有武艺的护院。
护院也的确帮了奶娘很大的忙,粮食押送到了汉寿乡,奶娘表明他们身份之后,村民知晓了粮食是给他们的,一个个的眼神都如饿狼般射向了粮车。
有的渣滓还大言不惭的问随行丫鬟是不是给他们送来的媳妇。
奶娘理解吃不饱肚子时对粮食的渴望,也见过娶不上媳妇的悲哀。
这本就是世间常态,见多了也就麻木无感了。
但口吐粗坯言语就是他们内心狭隘,想着是第一次见面并未发作,给村民留个和气的印象。
手里拿着树皮包裹成的扩音器,站在马车上扯起嗓子耐心的解释道:
“各位不要急不要抢,此次乡君准备了充足的粮食和过冬的衣物,每人都有.......”
周围的村民长期吃不饱,听着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噜”叫声,好不容易有人送粮,哪还有心思听奶娘的说教。
不过这句‘乡君为大家了充足的粮食和过冬衣物,每人都有’不断的在他们耳中回荡。
村民们心中除了惊讶,同时还迷茫世上真有活菩萨来拯救他们?
奶娘满意的看了眼下方村民目瞪口呆的样子,继续唾沫横飞道:“乡君心系你们,还未以后做了规划,听我道来.......”
村民们此刻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肚子里还传出阵阵的‘雷鸣’之声。
看着一车车粮食,不断的吞口水,咽唾沫。
不知是谁先大吼了一句,“搬粮食,回家煮豆子喽。”
此话一出,宛若点燃引线的火苗。
呆滞,沉静的村民一窝蜂的冲向了粮车。
守在粮车旁的小厮,要么是叉着腰摇晃活动身体,亦或是一只手撑着头靠在粮车上眼睛半眯,打着瞌睡。
此刻瞧见密密麻麻神情激昂向他们冲过来的村民,这么多人恐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哪敢护着粮食,抱着头就躲进了马车下面。
奶娘此刻也懵了,这群贱民竟然真敢动手!
看着一袋袋被村民搬走的粮食,心如刀割,这粮食可不是白给的。
乡君重视她才将这个事情交给她,若是没有完成好以后只能回府养老了。
奶娘弯着腰双手用力的拍腿,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吼:“你们这群挺尸的饭桶,粮食都被人抢了还不快拦着,待会若是少了几袋,老娘发卖你们全家补上。”
周围百姓都听见了她的嘶吼,但根本没当回事,换了个肩膀继续坑着粮食往家冲去,更有甚者还拉扯着随行的丫鬟,让丫鬟跟他回家。
一百多位押粮的护卫没料到会发生暴乱,本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小憩,这时也惊醒了。
他们的任务是护送粮食,保护奶娘一行人的安全。
若是奶娘让人回府告他们一状,他们难辞其咎,赶紧拿起棍棒脚底生风的冲向人群里,争取将功补过。
好在此处位于村口,只有一条路。
扛着百来斤一袋粮食的村民哪里跑的快,很快就追上了。
废话少说上前就是棍棒招呼,拦住了村民的步伐。
村民们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没有人敢当出头鸟。
护卫的威逼下,乖乖的又将粮食扛回了马车上。
混乱及时的制止,奶娘看着一袋袋粮食又回来了,一双手揉搓着老脸激动的差点落泪。
奶娘仗着薛蘅是她奶大的,不仅在蔷薇院只手遮天,在薛府也横行霸道,刚才那种情况她是好十几年都没遇见了。
现在她也得像在蔷薇院那般立立威了。
刚才一片混乱又没能记住是谁带的头,但大昭律法常常是连坐、诛九族,管谁带的头全都记上一笔。
奶娘鱼眼珠骨碌碌一转便计上心头:
“乡君说了每个人只能领取两日的口粮,但刚才你们都私藏不少吧!我就做主将你们口粮减半了。
那些身上有伤的百姓别想着粮了,你们刚才伤着我的丫鬟下人,扣你们两日的口粮都不够药费。”
村民看着马车上大袋大袋的粮食,再看看分到手里的小袋小袋的粮食,又暗觑了一眼旁边站在的身姿挺拔拿着刀枪棍棒的护卫什么念头没有了。
第一日总算平安度过。
第二日奶娘又将汉寿乡那些健硕的男子召集了起来,宣布了乡君对他们的安排。
有的眼里充满不舍,有的眼里充满了憧憬。
成家立业的丈夫舍不得妻子孩儿,白发苍苍的年迈双亲需要儿子的照料。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一眼望去还是喜为多。
此行又不一去不归,还能解决掉温饱,愿意暂时离开的人占多数。
但总有一些刺头又想要闹事,亦或是想要寻得更多的好处。
几个单看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的尖嘴猴腮男子,与几位膀大腰圆的汗子聚在一旁小声的嘀咕了一会。
领头一人走到奶娘的面前抱着手仰头低眼看着她,“之前有人出去做脚夫都被做当做两脚羊,乡君想让我们离家总得给一些保证吧!”
奶娘也不惯着,“这是乡君的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呵呵”男子冷笑两声“那我们离开汉寿乡乡君总管不住了吧。”
奶娘朝着男子脸上吐一口唾沫,睨着他们一群人:“要滚的快滚,将你老父和老娘和儿子带上,别想将累赘扔给乡君。”
领头的男子顿时慌了,寒冬腊月的带着老人小孩岂不是出去送死,几个人对了对眼神。
当即高呼起来:“乡君比县令心还黑,昔日的县令虽然剥削他们,却留了活路,乡君是摆明了要送老人和小孩去死。”
这群渣滓开始煽动村民的情绪,果然又有几人开始犹豫起来,路途遥远若是乡君将他们卖了咋办?
奶娘又想起昨日的暴动,可怕她给吓坏了,赶紧让护卫将几人押了起来,堵住了他们的嘴。
“我们乡君仁慈也不销毁你们的户籍,只要将身上穿的乡君赏的冬衣脱下来即可。”
护卫人多力气又大,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衣服扒了下来。
几人蹲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村民们马上就噤声了。
奶娘见局面被控制,怒气再次涌上心尖,上前几步唾沫横飞大骂道:“你们这些饿不死的野杂种,蝗虫县令抢你们老娘进公娼馆抵税屁都不敢放一个,乡君如今给你们一些好脸色,竟然就上脸了。
还有你们这些不做声的下作黄子,在背后笑什么笑?
真当老娘不知道你们都是一条藤儿上的混账王八崽子,不就想着多要好处吗?
老娘今日可就放下话来,好处你们是要不来的,但裹尸的草席,老娘早早就给你们备下了。
想离开的人,现在就脱下冬衣赶紧给老娘滚犊子……”
村民见奶娘眼珠子瞪着都快掉下来,说到情急之处,还猛的举起手掌猛扇领头人的耳光。
胳膊扭不过大腿,村民哪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