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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墙之隔似千里

这些日子里,平乐馆的消息在坊间传的是沸沸扬扬。

有人猜测幕后的东家是薛家的人,刘琦也并未放在心上。

今夜他与好友在香满楼喝酒,他得知了平乐馆观确实是薛家开的。

而且幕后的东家还是她的青梅竹马,曾经的未婚妻。

他愣了片刻,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鲜红的血液与醉人的酒香交织在了一起。

他只想一醉方休,了却这一段记忆。

是夜。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醉醺醺的回到了王府。

薛琴点着烛光守在清冷的屋里,等着他的回来。

“嘎吱”的开门声传入了她的耳里,接着是一阵浓烈的酒气。

她揉了揉眼不是在做梦,赶紧起身去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刘琦。

然后唤着屋外的丫鬟快去打来热水,她便蹲下身子给他捏脚柔背。

刘琦看着温柔、贤惠、美丽的薛琴,眼里却没有昔日的柔情。

拖着长音道:“去给我拿酒来。”

薛琴看看他醉醺醺的样子,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了,于是劝解道:“世子酒喝多了伤身体,明日还要应卯,早些歇息吧。”

刘琦本就郁闷的心里,听见应卯更是郁结。

几月过去了渤海国影卫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韦太尉的府邸却不断的收到要他狗命的信。

或是绑在利箭上身寸入府邸,或是一觉睡来出现在他的桌案上,更或是在他蹲在马桶上从屋顶跌落在他的眼前。

太尉府的下人整日惶恐,担忧某一日醒来就要另谋参事了。

韦太尉的心却一直很淡然,对于恐吓信一笑了之。

他已经在韦太尉身边当了一月有余的护卫了,虽然与他一同当差的黑骑,在他的面前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敬。

但他是大昭堂堂的世子,整日做着低贱的事情。

他不要脸吗?

每日穿着钢制的盔甲,寸步不离的守在韦太尉的身旁,保护她的安全。

若是只在韦太尉的府邸,或者皇宫里当差他也不会这样的郁闷。

韦太尉有时常出巡,他也得跟着。

他去府邸里与人品茗,而他却要站在府邸的廊檐下品灰。

大昭堂堂的世子,落魄到如此地步。

有一日她还瞧见了打扮光鲜亮丽的薛蘅,好在她没有看见灰头土脸的他。

虽然他并不喜欢薛蘅,但虽愿意让前任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

谁不想风光无限的出现在前任的眼前,闪瞎前任的狗眼。

事与愿违。

平乐馆风风火火的开业了,眼看着就能日进斗金,她已经是幕后的大东家。

而他却成了长安城里的一个小兵,微不足道的小兵。

“世子,你若是累了我们就休息了吧。”

薛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着眼前的薛琴,此刻感觉老天好像与他开了一个玩笑。

翌日。

德阳王府后院

一位半老徐娘的妇人,眼眶中含着泪珠看着手里的一封书信。

她便是蒹葭的亲娘,柳姬。

德阳王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室夫人,八位贵妾,另外还有姬妾通房若干。

柳姬原是王府中的舞女,怀了蒹葭后抬为了妾室,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她早已失宠。

前些日子刘琦着人传话让蒹葭去陪他。

本以为蒹葭入了世子的眼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没想到却差点因此送掉了性命。

今日她和往常一样在绣坊与人商量给舞女做衣服时,收到了一张纸条。

纸上画着一朵百合花。

是她教蒹葭针线活时绣的第一个图样,希望她在未来能够如百合花一般美丽愿好运常伴她左右。

另外还有一个钗子印记,图案是蒹葭亲手画的。

在蒹葭及笄的时候,她咬了咬将存下的银两拿出来,托工匠为蒹葭打造的。

能收到蒹葭的消息,她是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蒹葭还活着,担忧的是蒹葭在外面一个人活的好吗?

奇怪的是这张纸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她和蒹葭都不识字。

她便将小字裁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分开,去询问那些识字之人。

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明白是蒹葭是要约她见面。

她偷摸着出府,顺利见到蒹葭。俩人抱头痛哭,好一会才止住了眼泪。

柳姬想知道蒹葭这段日子如何。

蒹葭不能将薛蘅透露了出去,只说了还好。

柳姬也送了一口气,仔细的看了看蒹葭。

穿着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头上还带着银雀簪想来是寻得了一户好人家。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天下哪有娘不想女儿能过上好日子。

但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蒹葭挽着她的手道:“世子和薛琴害我,我差点因此命丧黄泉,我不甘心,娘帮我吗?”

柳姬眉头皱了起来。

女儿被人害的流落在外,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想为女儿报仇。

但她又如何能与世子跟前的红人争锋。

蒹葭拿出了身上的银袋子,递给了柳姬。

柳姬拿在手里抛了两下,叹了口气道:“世子是何等人物,娘就算不要这条老命了也帮不了你。

不过那薛琴娘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翌日

刘琦回到了世子府。

心中满是怨气,看什么都觉得是要与他作对。

伺候他的下人战战兢兢,生怕触到了他的霉头,受到苦头。

他一个人坐在水榭里,躺在摇椅上难得的思考起了人生。

忽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歌声,苦闷的心在这歌声之下舒畅了不少。

站在水榭上,朝着歌声的方向望去,瞧见一位穿着白玉兰散花纱衣的女子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在他的眼里宛若是一只花丛里轻盈起舞的蝴蝶吸引着他的目光。

于是走了过去。

女子优雅的在丛中起舞,丝毫没有发觉一旁多了一位欣赏他的观众。

一曲舞毕。

微顿,喘了几口粗气,便顺着石子路向前方走去。

刘琦单手握拳,放着嘴角轻咳了两声。

女子闻生回头,顿时花容失色。

跪在地上垂首道:“世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惊扰世子。只是柳姬说奴婢舞跳的差责罚了奴婢,奴婢这才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练习。”

长安城已经开始入冬了,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

女子还穿着薄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受不了寒风。

刘琦觉得是冻着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当下便心生怜惜。

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柳姬给奴婢起名珍珠。”

宛若刘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有千斤重,她一直垂着头。

“我见你舞跳得不错,为我跳一曲可否。”

“承蒙世子不嫌弃。”

从这之后。

刘琦回到府里就会一个人喝闷酒。

丫鬟们也会早早的将酒菜备下。

薛琴已经有几日没有瞧见刘琦了,得知他今日回来得早,便打扮了一番欣喜来到了承平殿。

下人们都知晓她是世子眼前的红人,并未对她阻拦。

刚走了几步,却听见若有若无的传来靡靡之音。

心头一紧,咬了咬唇便忍着怒气朝着院内走去。

柳姬此刻正和刘琦的丫鬟守在门外!

瞧见薛琴来了,冷笑了一声伸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世子正在兴头上,你若是打扰到了世子定会被责罚。”

刘琦身边的大丫鬟玛瑙是王妃派来的,现在薛琴还无名无分,并不敢在玛瑙的面前摆架子。

便忍着疼痛的心,挤出了一个笑容:“是谁在里面?”

玛瑙看了看柳姬。

柳姬讪笑道:“是珍珠,前些日子小司空送来舞女。”

薛琴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咬着牙道:“小司空送来的舞女应该献给王爷的吧?怎么到了世子这来?”

柳姬终归也是王爷的妾室,被薛琴这样一个名分都没有的人,当着别人的面质问也有些下不来台。

冷笑了一声道:“主子想肏谁屁股,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听着便是。若是不高兴了,就趁着还得宠,将主子伺候舒服了就求个恩典让你出府去。”

薛家的庶出子女在薛家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主子,平日也有丫鬟在身边伺候。

什么时候一个失宠多年的侍妾也敢这样对她说话了。

当即便反唇相讥道:“怎么说你也是王爷的姬妾,说话跟外面的市井泼妇一般,难怪在府中还不如王妃夫人身边的丫鬟。”

柳姬上下扫视了一眼薛琴,冷笑道:“姑娘现在年轻貌美,王八脖子伸长些也没什么。

等世子将你丢在一旁,还能有法子保住每月月钱,再来与我说这话吧!”

薛琴的来历柳姬听蒹葭说过了,她想到自己的女儿同样是没名分的妾室生下来的,生活却是天壤之别,对薛琴既是恨其不争又是嫉恨。

她这辈子最大心愿便是蒹葭能嫁入一个本分人家做正妻,平平安安的过完此生。

薛琴却逃婚回长安心甘情愿跟着刘琦,真以为会有好日子过吗?

德阳王的贵妾们,若是没有娘家背景都的过得苦哈哈的,薛琴现在连贵妾的位置都爬不上去,还能得意多久?

柳姬与玛瑙的还有四周丫鬟对她的嘲笑,纷纷收进了她的眼里。

她此刻十分的无助,而他却与她只是一门之隔,为何不来为她解围?却在屋内醉生梦死。

心中不由的怀疑起了刘琦曾给的山盟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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