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到底咋回事
林荣棠被沈烈揍了一顿,浑身疼得像是被汽车轧过一样,脸上也都是血,孙红霞借了人家电影院的自行车,赶紧带着林荣棠去了公社卫生所,到了卫生所,忙前忙后陪着。
卫生所大夫检查了林荣棠的身上,认为他没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软组织受伤,回家养着就行,最麻烦的就是鼻子,他很随意地碰了碰林荣棠的鼻子,无视林荣棠的龇牙咧嘴:“鼻子好像歪了,你看这都肿起来了,先回家自己冷敷,我给你开点草药,你自己消肿,等过几天消肿了,我再给你正鼻子。”
说完这个就把林荣棠打发了。
林荣棠鼻子肿得像猪鼻子,只能用嘴巴呼吸,他龇牙咧嘴忍着疼,喘着气说:“大夫,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我是村里会计,我还得去公社办事呢,我这样子肯定不行,有什么好办法吗?”
大夫一听,爱答不理:“能有啥好办法你鼻子得先消肿,我给你开药了,消肿不是一天的事,我也没办法。”
林荣棠急了,他怎么可能这样子回家,还不被笑话死?
他忙说:“你们医院原来那个李大夫,你记得吗?我和他挺熟的,是好哥们。”
这个时候有个发烧的过来,要输青霉素,大夫熟练地扎针输液,随意看了林荣棠一眼:“那你找你好哥们看病去吧。”
林荣棠一时无语,这什么人哪,通融通融懂不懂?自己好歹认识人,怎么这个人一点不看情面?而且自己刚才已经自报家门,村里会计,这就是村干部,不一定谁求到谁呢,自己说到这份上了,竟然听不出来好赖话!
孙红霞见大夫这样,看不过去了,便拉扯住大夫:“他鼻子成这样了,你是医生,你能不管?他这万一喘不过来气怎么办?”
大夫慢腾腾地看一眼孙红霞:“要不我给他鼻子里插一根棍,给他把鼻眼撑开?”
孙红霞一愣:“那能行吗?”
大夫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筷子,还试量着要捅林荣棠鼻子。
林荣棠一看,吓到了,脸都白了,赶紧说:“那还是消肿吧,先消肿。”
两个人很快拿着方子抓了药出去,孙红霞跑前跑后伺候,拿了药后,帮林荣棠提着药,又扶着林荣棠出去卫生所。
他被打得,也检查不出什么大伤,但身体一动浑身到处都疼,冷风一吹,鼻子更是疼得直掉眼泪,龇牙咧嘴喊疼。
孙红霞从旁,叹了口气:“其实她怎么样,我也说不着,我管不着别人,我就是替你难受,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了个事实,她竟然让沈烈把你打成这样!”
这么说话的时候,她就想起来沈烈。
不得不说,刚才沈烈打林荣棠那几下子,真是英勇,那股子她曾经向往喜欢的男人味一下子就出来了。沈烈对自己说的那话,他还是对自己有气,堵着气,说不认识自己,他到底还恨着自己。
他那么狠地打林荣棠,就是因为男人的醋劲。、
他看到自己和林荣棠在一起,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孙红霞咬着唇,多少有些难受,其实如果沈烈能像林荣棠一样有个好经济条件,她肯定选沈烈啊!
这么想着,她看着林荣棠肿了的鼻子,心想该不会以后这鼻子就歪了吧?如果真歪了,那她还要不要嫁给他?
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嘴里却说:“你说你这样,谁能不心疼呢?”
林荣棠听这话,肿了的鼻子开始泛酸,眼睛里也有些湿润,他咬着牙,别过脸去:“她如果能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这样了,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孙红霞:“你明白什么了?”
林荣棠沧桑一笑:“她不但勾搭公社里的男人,还勾搭了沈烈,你说她连沈烈都不放过,她不就是勾搭着沈烈打我吗?你说她怎么这么贱,连沈烈都不放过!她竟然能看上沈烈!”
孙红霞想起这个,也觉得难受,心想沈烈应该不会看上冬麦了吧?不过又觉得,应该不至于。
转念一想,沈烈那个人以后要倒大霉,要出车祸,还可能会被查走私的事赔钱,总之这人日子过不好,其实如果沈烈和冬麦在一起,也挺好的,让这两个人互相祸害去吧。
想当初冬麦还劝过自己,如果冬麦和沈烈在一起,感受了她上辈子的苦,那才叫精彩呢!
孙红霞一直没吭声,林荣棠也没在意,继续自言自语:“她竟然勾搭沈烈,真是好笑了,装什么装,说不定当时就是装的,其实早就惦记着了,她惦记人家什么,贱人,这个贱人!”
孙红霞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是喜欢看林荣棠白白净净文雅的样子,虽然他骂冬麦她挺高兴的,但这个模样太狰狞了,她便转移话题:“荣棠,你爹娘不是过去了首都吗,那你回去后,谁照顾你啊?”
林荣棠心里难受,茫然地看着远处,入了春,远处的柳树像是蒙上了一层浅薄的绿雾。
春天来了,天气暖和了,可他心却被留在了冷飕飕的冬天。
他摇摇头:“我没事,我一个人就能行,再说,其实我也不想听我娘叨叨。”
自从他离婚,他娘一直叨叨他,骂他就是脾气太好,那么一个不下蛋的鸡,你怎么早不说,早就该赶出去,又说他心太软了,说这种断子绝孙的女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遭了报应,活该她一辈子孤苦,没儿没女流落街头。
他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听着他娘这么说,怎么能好受,又不可能把实情告诉他娘,为了这个,母子两个还吵吵过,最后他娘一个赌气,提着包袱去首都找他哥去了,他才得了清净。
孙红霞听这个,就算心里还有些犹豫,也觉得这个机会好,忙道:“那怎么行呢,你一个大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人照顾,你说这让人怎么放心?”
林荣棠听这话,意识到了,便看了一眼孙红霞。
孙红霞这个人还不错,人还算善良,从这两天的事看,也比较懂事,其实如果当媳妇,真是比冬麦好多了。
不过冬麦傻,人单纯,被他糊弄了,到现在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要冬麦以后不找别的男人,不结婚,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而孙红霞不一样,万一她知道呢,那自己怎么办?
林荣棠就算明知道孙红霞当媳妇不错,他也不可能娶,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以前她没和我离婚的时候,我也不是没做过饭。”
孙红霞听这个,便想起来上辈子,林荣棠确实挺疼冬麦的,什么都买给她,冬麦是村里头一份穿牛仔裤的。
她刚才的犹豫瞬间消失了,她怎么着都得想办法嫁给林荣棠,这已经是她能摸到最好的了。
她得想办法照顾林荣棠,趁着这个机会,在这个男人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抓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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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回去的路上,驴车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看着驴子慢悠悠迈起的蹄子,她想,驴子累了,她也累了。
好不容易回了家,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是藏都藏不住,她娘自然问起来,她哥江春耕也盯着她,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没办法,只好大概说了。
她说得简略,但是里面的事可真复杂,江春耕皱眉,皱眉,又皱眉。
最后冬麦说完了,江春耕一脸凝重:“冬麦,别的事,我先不问你,我只问你一件,你和那个陆靖安看电影,他没占你便宜吧?”
冬麦一听,眼圈都红了:“哥,你想啥呢!你妹是那种人吗?”
江春耕脸都黑了:“那也不应该随便看电影!万一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呢?”
胡金凤连连摇头:“冬麦啊,那个人虽然说是在公社里上班,可是到底靠谱不,家里有什么人,人品怎么样,这都得打听清楚,你怎么能随便和人去看电影呢!再说了,现在的人哪,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前人好,现在的人坏心眼太多,一个个坏着呢,万一人家坑了你呢?这种事,你可得和家里人说,我让你哥骑着车子去他们村打听打听,打听清楚再说别的。”
旁边江树理也赞同:“好歹和家里说说,你这孩子啊,闷不吭声的,什么都不和家里提。”
冬麦自己也有些懊恼,又想着今天的事,便闷声道:“我知道了,以后我注意。”
胡金凤:“诶,你啊你,说起来今天多亏了人家沈烈,我说人家沈烈这个人真不错,人家帮着你出气,这孩子真好,你今天怎么碰到沈烈的,还有沈烈他说什么了吗?”
冬麦听着她娘提沈烈,顿时头疼,她并不想听关于沈烈的,一点不想。
谁知道她还没说话,江春耕阻止了:“娘,今天冬麦累了一天,先别问她了,赶明儿也别去公社做买卖了,最近冬麦挺辛苦,让她在家歇两天,正好家里春耕也开始了,得用驴。”
胡金凤听了,也就不说了:“我赶紧去做饭,今天我路过村东边那块洼地,看到里面的榆树竟然不少榆钱,比外面长得早,我捋了不少在篮子里,今晚给你们做榆钱饭。”
冬麦点头,没再说啥。
休息了一会,洗了洗,她娘的榆钱饭做好了。
陵城地处北方,一般家里都是种小麦种玉米,稻米什么的没人种,缺水,没那条件,所以平时的主粮是麦子磨成的白面,玉米磨成的黄面,还有熬稀粥用的黍米。
要吃大米的话,一般都是去公社用自家麦子换,家里也就换那么一点,偶尔吃一次两次的。
冬麦其实还挺喜欢吃大米饭的,只不过大米饭贵,家里很少吃。
今晚胡金凤蒸的榆钱饭,是先把大米饭熬,小火慢慢地熬到粘稠,往里面添新鲜的榆钱,胡金凤的习惯是闷大概三分钟就可以了,这样榆钱还是嫩绿的,没变色,吃起来也鲜甜。
榆钱饭上了锅,可以吃咸口也可以吃甜口,冬麦爱吃咸口,拌了一点点葱花和辣椒油,滑润喷香。
冬麦吃着时,蔫蔫地来了一句:“可惜榆钱饭也就这个季,要不然咱可以去卖榆钱饭,也挺好。”
胡金凤叹:“巧你这精神头,一天到晚想着挣钱。”
冬麦没吭声,心想她还能想着啥,离婚,不能生孩子,挣钱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保障啊,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吃闲饭的赖着哥哥家。
嫂子那里,现在心思已经不一样了,以后定是不能容下她。
吃过饭后,因着第二天也不打算去公社做买卖了,不用忙着准备什么,冬麦便闲下来,正好看到对门邻居几个小孩过去后院捉油虫子。
那种油虫子捉了可以喂鸡,据说鸡吃了那个营养好,以后下出的蛋黄能流油。
冬麦没什么事,也就跟着去捉,这个时候天蒙蒙暗了,冬麦眼力好,一会就捉了不少在袋子里。
正捉着,江春耕过来了,他个子高,一过来,周围全都遮挡住了。
“哥。”冬麦随口叫了下,也没抬头。
江春耕站在冬麦身边,看她捉虫子,看了一会,才开口:“冬麦,你和沈烈,到底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