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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第77节

大堂里最后就剩下裴礼贤和裴文宣,裴礼贤朝着裴文宣点了点头,只道:“文宣你先回去吧,我不送了。”

说着,裴礼贤便打算离开,裴文宣叫住裴礼贤:“二叔。”

裴礼贤顿住步子,裴文宣走上前来,和裴礼贤并肩站在门口,声音平和:“父亲曾对我说过,一个家族从来不是一个人所造就,这个家族的未来,在于传承而非斗争。”

裴礼贤没有说话,裴文宣慢慢道:“我记得小时候,二叔也带我放过风筝,我并非天生反骨,二叔不妨多信任我一些。”

裴礼贤听着裴文宣的话,他转过头来。

他记得裴文宣小时候的模样,没想到一转眼,这个人就这么大了,比他高,比他年轻,也比他有未来。

裴礼贤静静看着裴文宣,许久后,他缓声道:“你不恨我吗?”

“实话说,那取决于,二叔后面做什么。”

裴文宣说着,看向裴礼贤:“但我相信,二叔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家人,想让裴家更好的。”

裴文宣说完,轻轻一笑,行礼道:“文宣先退下了,改日再来探望二叔。”

说完,裴文宣便起身离开,出了裴家大门。

李蓉安置好受惊的温氏,已经在马车里候着他,裴文宣上来之后,李蓉斜靠在桌边翻着书:“和你二叔聊了聊?”

“嗯。”裴文宣应声,随后问了声,“我娘怎样?”

“出来就抖,现在在后面马车上由人伺候着睡下了。”

“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啊?”李蓉笑道,“你娘可熬死了不少人呢。”

裴文宣得了这话,到是彻底放心了。他这娘整天哭哭啼啼病恹恹的,到的确命比其他好几位长辈长。

裴文宣坐下来,李蓉见他姿态顺畅,忍不住道:“你伤好了?”

“哪儿这么快?”裴文宣笑了,“我又不是什么猛将,伤口自然还在。”

“今个儿没又碰着吧?”李蓉说着,又有些不放心,放下书招手道,“我瞧瞧。”

裴文宣动作一顿,下意识想拒绝,但话到嘴边,他又想起什么,笑道:“的确有些疼,你帮我看看伤口裂了没。”

说着,裴文宣便背对着李蓉,抬手宽衣解带。

他姿态优雅,衣服从肩头缓缓滑落,像是帷幕徐徐拉开,李蓉被他这么做作脱衣的模样吸引,颇有些奇怪道:“你这衣服是卡住了吗?”

裴文宣:“……”

说着,李蓉便抬起扇子,压下了裴文宣背上的衣服,抬眼看过去,肉眼没看见伤口有沁血的地方,便道:“应当没多事,回去让人给你换个药,我看也快好了。”

“嗯。”

裴文宣面色平静,一面想着什么,一面抬手慢慢拉上衣服。

李蓉思绪放在其他地方,缓声道:“明日我去清点你那边的财产,我怕裴礼贤不会那么简单让我们拿到钱。”

“剩多少算多少吧。”

裴文宣淡道:“他是个聪明人,钱注定是守不住了,他不会在这些小事儿上为难你。明日你随便让个人去点就可以,重点是把地契拿回来,我父亲的产业多在外地,到时候让拓跋燕去一一收回来。”

自从把拓跋燕收归账下,这人商业才能非凡,两个人倒是用得顺手,只是李蓉没想到裴文宣连父亲遗产都会交给拓跋燕打理,毕竟归根到底,拓跋燕还是她的人。

李蓉奇怪打量她,裴文宣缓过神来,抬眼看她,轻笑道:“殿下瞧我做什么?”

“话说,”李蓉小心翼翼道,“你让拓跋燕去管你父亲的财产交接,你放心啊?”

她没明说,裴文宣听出她的意思来,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酸涩。

这种关键问题上,他便知道,李蓉心里和他分得清楚,她终究还是有其他心思,从来没想过会和他走到头,连意外走到头的想法都没有。

但这本业是他们的约定,李蓉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他只能作无事一般笑起来,缓声道:“殿下如今与我一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未来……”

“未来的事,未来说吧。”裴文宣打断她,李蓉越发狐疑:“裴文宣,这不像你啊。”

“嗯?”裴文宣端了茶,漫不经心回了一声,李蓉张合着小扇:“你就不打算打算未来?你这人心眼儿比蜂窝都多,一点未来都不想,怕就是想的是不便告知我的,我心里害怕呀。”

“殿下多虑了,”裴文宣听李蓉这么说,知道自己太过反常也不好,他慢慢道,“未来不是没想过,只是文宣如今设想的未来你,都是与殿下在一起的。”

李蓉顿住端杯子的动作,但来不及反应,裴文宣便又道:“我与殿下这么多年,哪怕不是夫妻,也是亲人。这一世,文宣并不想和殿下分道扬镳。”

像是平面起风,风吹心池乍然泛起波澜,又迅速归为平静。

李蓉觉得有些尴尬,暗骂自己多想,轻咳了一声道:“你说的是。”

“所以裴夫人这个称呼,”裴文宣抬起头来,轻笑看向李蓉,“殿下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得担着了。”

“小事。”李蓉大气挥手,“一个称呼而已。”

“殿下果然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裴文宣轻声夸赞,李蓉轻吹着茶叶,颇为受用,她正准备回应自谦,就听裴文宣启齿轻唤:“夫人。”

他这两字像是在舌尖打了转,出口便带了几分难言的旖旎温柔,李蓉手轻轻一颤,随后就听裴文宣大笑起来:“殿下还是不习惯呀。”

“说笑了,”李蓉摆手,“我不在意的。”

裴文宣含笑不言,倒也没有多加纠缠,反而道:“不过殿下如今不打算从苏容卿那里拿名单了吧?”

“你若能从裴家拿到名单,我自然不找苏容卿拿这份名单。”

李蓉小扇轻敲着手心:“其实你说的,我觉得也不无道理,感情还是能简单就简单些。找他拿名单可以,不找更好,你觉得呢?”

“我自然是赞成殿下的。”裴文宣抓了一小把瓜子,低头嗑着瓜子,仿佛是闲聊一般漫不经心道,“那接下来殿下和打算按着上官雅的说法,去接近苏容卿吗?”

“随缘吧。”李蓉叹了口气,“这事儿尴尬。你我还成着婚,我去接近他,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接近晚了,又怕等和离的时候,他成亲了。”

“殿下喜欢他吗?”

裴文宣垂着眼眸,嗑着瓜子,神色看不出喜怒,完全就是个好友聊天的样子,李蓉想了想,缓声道:“大约觉得遗憾。”

“喜欢,谈不上。不喜欢,又有留念。你说的……”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裴文宣迅速打断她,认真道,“我前些时候脑子进了水,有关苏容卿的话一律不作数,你别放心上。”

“可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李蓉皱起眉头,有些不解裴文宣突如其来的改变,裴文宣将没磕的瓜子扔进果盘,抬头轻笑:“我说什么话没道理?”

李蓉看着裴文宣的笑容,直觉告诉她情况有点不对头。她正要说话,就看裴文宣“嘶”了一声,李蓉忙道:“怎么了?”

“好像伤口裂开了。”

裴文宣皱起眉头:“我方才本想靠着墙好睡一会儿,结果一动……”

“你想睡?”

李蓉瞧了瞧路:“也没多久了,忍一忍?”

“有些累。”裴文宣苦笑,“不瞒殿下,今日和家里谈话,如果不是殿下在,我都谈不下去。”

“都是家人。”

李蓉点点头,倒也理解裴文宣的苦处。

裴文宣垂下眼眸,似是有几分哀伤:“家中纷乱至此,近来又受伤,未曾得过片刻安歇……”

“那你想怎样?”李蓉见他说了半天,直接打断他,“让我给你让位置躺下去?”

“怎敢?”

裴文宣摇头,他瞧着李蓉,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微臣就是想问问,殿下能不能借我肩膀靠一靠?”

“这点事儿,你早说啊。”

李蓉笑起来,坐到裴文宣身边,拍了自己肩膀道:“你靠吧。”

“殿下真好。”

裴文宣夸着李蓉,便靠了过去。

李蓉感觉裴文宣依靠着自己,不由得道:“你这样舒服吗?”

“舒服。”

裴文宣果断道:“殿下也可以靠我试试?”

“不必了。”李蓉奇怪看了一眼他的姿势,他个子高,要靠着她,怎么看难度都不比靠墙小。

只是裴文宣自己觉得没问题,那就当他没问题。

裴文宣静静靠着李蓉,过了一会儿后,裴文宣突然道:“李蓉,你后来和苏容卿像恋人一样相处过吗?”

“嗯?”

李蓉有些奇怪:“你是指什么?”

“就是,”裴文宣想了想,缓声道,“不是公主和面首的关系,而是恋人的关系。”

“我有些听不懂,这两者的关系,有什么具体区别?”李蓉想了想,裴文宣瞧着李蓉放在桌面的手,温和道:“比如说,如果是恋人,这种时候,他就会拉住你。”

裴文宣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而后将温热的五指交叉插入她的指缝。

他的动作很慢,男人略带砂感的手轻轻触碰过的地方,便有一种无声的酥麻顺着指尖一路而上。他缓慢与她交握,而后微曲关节,和她十指相扣。

“像这样。”他声音低哑,轻拂在她耳边。

李蓉抬眼看向裴文宣,裴文宣靠着她,低垂着眉眼,目光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他没有放手,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李蓉克制着所有情绪和欲念,她想抽手,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就停在那里。

她有些贪恋这种十指交握所带来的感觉。

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

她有那么片刻恍惚觉得,这个男人在勾引她。

只是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外面传来侍卫带了几分急促的声音:“殿下,出事了。”

李蓉听到这话,立刻冷眼抬头,她一把抽开手,卷起帘子,冷声道:“怎么了?”

“罗倦死了。”

侍卫站在车帘外,他似乎也是刚拿到的消息,急送过来,整个人都在喘息。

“荀川大人追查了许久才发现,罗大人以及其他证人,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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