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豆沙蛋卷、三丁包子中秋快乐
黄烈来清江市是出差顺便, 这两他正在『操』作一个cfo跳槽,需频繁跑动。
偏白鹤正在写歌,不想挪窝。
黄烈无法, 好帮忙把酒店续了几,反复叮嘱后仍不放心, 又嘱咐廖初帮忙看顾, 这才匆匆离去。
考虑到白鹤的路痴程度, 廖初起了个大早,准备去酒店把人接过来。
谁承想一开卷帘门,发现白鹤竟已经站在门口了!
呦!
进了!
中间步行十多分钟呢, 竟『迷』路?
白鹤意外平静,仿佛弹去衣服上的一粒尘埃般轻描淡写道, “这也什么。”
如果不是廖初发现了他还来得及退出的导航页面,还真信了。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爬起来,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薄雾, 阳光一照, 了橙红『色』。
凉风吹过, 薄雾流动,细小的水汽折『射』出近乎宝石般璀璨的微光。
太早了,店里还来食客, 有认真梳洗的小朋友。
“白叔叔好!”
舅舅之前说过的, 这是个很害羞的叔叔,不可以随便打扰。
看着空『荡』『荡』的店铺, 白鹤松了口气, 熟门熟路走到里面靠墙的位置。
这里很隐蔽,如果不特意留神,根不会有人注意到。
而他却可以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
对轻度抑郁倾向的社恐来说, 约等于安全。
廖初过去他上了杯热水,再一看头顶,好么,又酸又咸又涩。
凝结的果实是远比平时更加浓郁的深蓝『色』,活像日光下的汪洋,幽深不见底。
这人在紧张。
分明都怕死了,却还佯作镇定。
以前他跟黄烈也劝过,说实在怕人的,不行咱做个幕后。
但白鹤说不行。
创作需大量信息输入,想赋予歌曲能打动人心的情感,引发听众共鸣,必须深入了解人间烟火气……
廖初无奈摇头,若无其事地伸出手去,替他驱散不安。
“早上吃生煎包,等会儿我你端过来。”
生煎包大多在南方流行,虽说北地偶尔也有,仍能算小众。
小巧圆润的一颗,跟南方的山水人文一样,羞答答透着精致。
生煎的馅料除了猪肉外,好再来一点肉冻,入锅后热力催发,暗搓搓融化一汪鲜的汤汁。
“包”这个动作,可谓一通百通,不过普通包子的褶皱在顶部,生煎在底部。
廖初十指飞快地动作着,平铺的面皮迅速聚拢,一颗颗核桃大小的雪白包子了型。
刷了油的平底锅已经烧热,攒够一锅放进去,褶皱朝下,圆润的顶部紧紧挨着,像雨后森林中突冒出来的小蘑菇。
白鹤偷偷看着,渐渐入了『迷』。
出来这趟,收获颇丰。
他发现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韵律,像不同风格的歌谣,或热烈,或内敛……
“劳动者之歌”!
这个富有时代气息的词汇突蹦了出来,像被尘封已久的碎片,翻腾间,溅起阵阵历史的烟尘。
廖初手持特质的小水壶,沿着锅边和蘑菇头的缝隙中洒水。
锅底热油和清水接触的瞬间,立刻爆发出惊人的热情。
“嗤啦~”
氤氲的水汽蘑菇云似的窜起来,模糊了这一方小地。
盖上盖子等个三两分钟,再洒一点水;
如此重复两次,可以开锅了。
热油入锅的声音,锅盖碰撞的动静,水汽滴落的响动,还有食客嗷嗷待哺的催促声……都混在这人间烟火气里,久久不散。
白鹤的脑袋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下,包裹着灵感的袋子噗嗤破了,五光十『色』的节奏和音符从里面汹涌而出,走马灯般旋转起来。
是了,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着了『迷』,入了魔,抓过桌上的餐巾纸埋头狂写,时不时停一下,空着的左手在虚空中上下舞动,五指灵活翻飞,好似在拨弄无形的琴弦。
叮~
咚~
叮叮咚~
中华食博大精深,同为带馅面点,彼此间总有么点相似之处。
笼包,汤包,煎包……生煎它既像,又不像。
远房亲戚嘛!
廖初挥舞着大铲子,沿着锅边下去,一口气铲出来六七。
原圆满的生煎集团立刻缺了个大口子,叫人看见丰满细腻的“蘑菇”下面,便是金黄的锅巴。
随着廖初的动作,锅巴间相互撕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这是吃到嘴里,得多香多脆呀!
光吃包子难免寡淡,今廖初主推生煎配鸭血粉丝汤。
若有吃不惯鸭味儿的食客,另有黏稠喷香的小米粥。
小米『性』情温和,滋养肠胃,金灿灿暖融融的一碗下去,舒服一整日。
廖初铲出来六,挨个分开后才递果果,“烫。”
自从来到廖记餐馆,小朋友在吃一道的技艺突飞猛进,处理这类汤汁丰富的食物已经颇有经验。
她先爬上儿童靠背椅,熟练地自己带了围兜,用练习筷在生煎包上戳出一个小洞。
待小股热气散地差不多,她像模像样地将包子里的汤汁倒入调羹,又鼓着腮帮子吹了几口,这才一鼓作气饮下。
柔柔的,滑滑的,暖暖的,像……像鱼鱼老师!
哇哦,这是舅舅说的鲜吗?
好喝哦!
失去汤汁庇佑的生煎包遇冷顶部迅速垮塌,这时往醋碟中蘸一蘸,微微带着酸甜的清香扑鼻而来,又肉馅儿构全新的味。
柔嫩的面皮,劲道的肉馅,还有劲脆爽口的锅巴底……
一口下去,三种味,分明的层次感接连而来,人强烈的冲击。
果果把半边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努力用小『奶』牙咀嚼着。
言辞贫乏的孩童无法形容,将两大睛都眯了起来,小身体自带节拍晃动着,脚脚转啊转。
我又吃到好东西啦!
一生煎下肚,辘辘饥肠稍作缓解,果果又打起精神,去跟鸭血粉丝汤奋斗。
晶莹剔透的粉丝滑溜溜,调皮又顽劣,跟米线一样不好夹。
她便将小嘴紧紧贴在碗壁上,蠕动着花瓣似的嘴唇,“嘶溜嘶溜~”
嘻嘻,好弹呀,像布丁!
老鸭高汤清澈见底,中间慷慨地分布着脆嫩的鸭肠、软糯的鸭肝、q弹的鸭血、劲道的鸭胗……
虽是荤菜,但内脏少油脂,整个很清爽,连汤带料一大碗下肚,满腹肠胃都跟着舒坦。
柳溪和倩倩爷俩吃得满头大汗,一盘生煎下肚,爷俩对视一,迅速达一致:
“廖叔叔/老板,再来一份!”
吃饱了才好干活嘛。
斜对面的池佳佳生动演绎了社畜的周日:
她又起晚了,正披头散发狂吃。
嘤嘤,我的减肥大计!
正好廖初路过,池佳佳赶紧伸手拦住,往角落的位置看了才小声问道:“老板,人是不是白鹤啊?”
廖初扬了扬眉『毛』,表情玩味。
光个背影都能看出来?
池佳佳秒懂,是呗!
她难掩激动道:“我喜欢他好多了,能个签名吗?”
因为白鹤总低着头坐在角落,也不跟人说,又有黄烈在外面挡着,一开始她还不太确定。
直到昨,白鹤弯腰捡拾掉在地上的铅笔时,帽兜不慎滑落,『露』出半边脸,池佳佳才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若是其他偶像,池佳佳直接自己上了,但白鹤不行。
铁粉都知道他社恐,极其抗拒陌生人交流,都很自觉不接机、不『骚』扰。
廖初扭头看了白鹤一。
家伙正跟个小朋友似的,半趴在桌上吃生煎,整个人像一坨大蘑菇。
“我帮你问下。”
廖初知道白鹤其实是很感激些真粉丝的,奈何心理障碍难以克服,所以对手也经常用这一点黑他。
池佳佳大喜,双手合十道:“老板你真是人帅心善!你放心,我绝对不『骚』扰他,也不会走漏消息。如果可以的,你帮我拿签名行,我可以不过去的!”
廖初点了点头,过去把池佳佳的请求说了。
白鹤果有推辞,甚至主动从大背包里掏出一新笔记,“叫什么?”
“池佳佳。”
白鹤在笔记的第一页,端端正正地写了几行字:
“池佳佳女士,感谢你的喜欢和体谅,不胜荣幸,我会用更好的音乐报。
祝健康快乐,白鹤。”
并非常见的种艺人专用花体字,而是横平竖直铁画银钩,像人一样大大方方的楷。
看着很舒服。
廖初拿着笔记去找池佳佳时,发现这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跑外面去了。
她喘着气,把刚从街对面买到的一枝玫瑰花交廖初,认真道:“麻烦您转交白鹤,告诉他不怕,做自己好,我一直都在。”
廖初追过星,其实不太能够理解某些粉丝为了偶像不顾一切的行为。
但此时此刻,这个姑娘的神这样真挚,这样坚定,却又令人动容。
真挚的感情值得被尊重。
廖初接过玫瑰,“好,我会一字不漏帮忙转达。”
池佳佳打开笔记,瞬间热泪盈眶。
她把笔记捂在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能从中汲取到力量,疲惫的身心中突又涌出斗志。
偶像都在努力抗争,我还怕什么呢?!
加油啊,池佳佳!
奋斗!
接到玫瑰后,白鹤整个人都愣了片刻。
良久,才低低道:“谢谢。”
谢谢你喜欢我。
他『性』敏感,很容易自卑,经常会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很差劲,怀疑自己根不配得到么多人的喜欢。
偶尔看到其他艺人跟粉丝热情互动,他也会羡慕,后进一步自责、自我怀疑……
我不配,不值得么多人喜欢……
但是现在,有人真情实意的告诉自己:
白鹤,做你自己好!
谢谢你,池佳佳。
谢谢每一个支持和喜欢我的人。
我会努力,变更好的自己。
虽是周末,但大多数人还忙于生计。
九点过后,廖记餐馆中的食客迅速少了起来。
今柳溪带倩倩老家看爷爷『奶』『奶』,不能跟果果一起玩了。
两个小朋友进行了一次夸张的分别:
一个扒着车窗,一个站在路边,泪雨滂沱。
“倩倩,你早来呀!”
“果果,我会想你的!”
“倩倩~!”
“果果~!”
廖初:“……”
柳溪:“……”
搞什么啊,明早上你能在幼儿园重逢了好吗?
望着远去的车子,果果小朋友悲痛不能自已,趴在廖初肩头嚎啕大哭。
但当后者说她做新点心时,这份悲痛迅速消失了。
“什么点心啊?”
小姑娘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搂着舅舅的脖子抽噎着,但已经在提前吞口水了。
廖初无奈。
这份悲伤过于敷衍了。
廖初做的新点心是老式蛋卷,主配料是面糊、鸡蛋和牛『奶』。
听上去很简单,但想做得好吃却不大容易。
果果像以前一样趴在柜台上看他搅面糊,无意中看到角落里的白鹤,小声问道:“白叔叔为什么一个人坐着呀?”
廖初把铁板烧热,舀了一勺子面糊摊开,“像有的人喜欢酸,有的人喜欢甜,有的人喜欢跟朋友在一起玩,也有的人喜欢自己坐着。”
以前他累惨了的时候,也懒得跟人说,想找个犄角旮旯窝着发呆。
果果揪着小眉头想了会儿,“可是我觉得白叔叔好难过的。”
廖初被小家伙的敏锐震惊了一把。
白鹤确实有抑郁倾向。
出现这种心理问题的人,经常会莫名其妙的陷入低落和消沉的情绪,意义不明的难过。
黄烈是担心他一个人憋出大问题来,所以特地咨询了心理医生之后,才带他出来走一走。
所幸发现及时,现在是倾向,积极引导还能掰来。
但是这件事有他三个知道,连白鹤的爸妈都不清楚。
而果果见了白鹤几面而已,竟能发现他的难过……
铁板上的面糊颜『色』迅速变浅,逐渐凝固,浓郁的麦香和『奶』香交织着,越发醇厚。
廖初麻利地在上面抹了一层细豆沙,用筷子夹着一端卷起。
等热度散去,豆沙蛋卷定型了。
厚厚的蛋『奶』面糊又酥又脆,内部还有红棕『色』的豆沙夹层,细腻软滑,双重口感滋味绝妙。
若是热,还可以自己做点细腻爽滑的冰淇淋抹在里面,可不是蛋卷冰淇淋?
果果很馋,但却强忍着有吃,反而端起放着蛋卷的盘子跑走。
白鹤正像平时一样缩在无人的角落,一会儿看看歌词,一会儿看看娇艳欲滴的玫瑰,神飘忽,思维不知发散到哪里去了。
忽,他听到背后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能地身体一僵,后在心中猛烈祈祷:
别跟我说,别跟我说,别跟我说……
脚步声越来越近,后一直端着盘子的小手出现在视野尽头。
小手往前蹭呀蹭,努力在自己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将盘子推到桌边,后用白嫩嫩的小指头往中间戳了戳。
紧接着,脚步声沿着来时的方向迅速消失。
但是白鹤能听出来,对方并有走太远。
他微微松了口气,睫抖了抖,低头看盘子。
白『色』的盘子中间放着一孤零零的大蛋卷,幽幽散发着香气。
他扭过头,发现拐角处『露』出来一截圆鼓鼓的小肚皮,显有人暗中窥探。
“我看见你了。”
白鹤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但乖巧懂事的小朋友例外。
在他中,这些幼崽纯粹干净,有坏心,像野外的小动物一样,一望到底。
果果用力吸了吸小肚子,捂着脸,闷声闷气道:“我不在。”
我看不见叔叔,所以叔叔也看不见我。
两人在空『荡』『荡』的餐馆里,隔着好几米远说。
“我的?”
“嗯呐!”
“为什么?”
“我喜欢白叔叔呀。”
白鹤愣了下,“为什么?”
果果从墙后面蹭出来,歪着脑袋,两边的小辫子一点一点的,“是喜欢呀。”
小姑娘的睛黑白分明,澄澈得像一汪泉水,不染半点尘埃。
正留意着这边情况的廖初松了口气,“果果,来拿蛋卷。”
这小东西,拿了一,两个人怎么分?
稍后,果果又端着盘子过去。
她抿了抿嘴唇,试探着往白鹤桌边挪了一步。
后者瞅了她一,做声。
果果睛一亮。
白叔叔有赶我走哦!
小姑娘又挪了一步,后是第三步、第四步……
几分钟后,她功坐在了白鹤对面。
一大一小对视片刻,同时低头啃蛋卷。
“咔嚓~”
“咔嚓~”
“咔嚓嚓~”
蛋卷很酥很脆很香,豆沙很细很滑很甜,两个人的心情呀,平静又快乐。
“白叔叔……”
白鹤抬头,发现对面的小家伙嘴巴上满是蛋卷渣渣,默默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她用洗脸一样豪放的气魄胡『乱』抹了抹,晃着腿儿问道:“你喜不喜欢金鱼呀?”
白鹤眨了眨,说喜欢,也说不喜欢。
果果却像得了鼓励,“我请你看金鱼吧!”
后廖初见这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到门外。
果果扒着许愿缸,不对,是鱼缸,笑嘻嘻跟里面的大尾巴金鱼打招呼:“鱼鱼你好呀!”
蹲下来的白鹤跟她差不多高,视线也在同一高度,睁睁跟浮上水面的金鱼对视:
好大的泡!
大金鱼“布鲁~”吐了个泡泡,一甩尾巴,又游了下去。
呸,你才大泡!
这是貌,金鱼的貌懂吗?
前段时间赵阿姨送的睡莲种子已经发芽了,个别地方甚至延伸出几片圆润小巧的叶子,绿油油的,和纤细袅娜的根茎一起,随着水波上下浮动。
果果笑起来,“白叔叔,是不是很漂亮?”
白鹤点点头,有些羡慕。
它在水里看起来真的好自在。
“白叔叔,你有心愿吗?”果果忽问。
白鹤茫。
我有心愿吗?
好像有,又好像有。
果果把肉嘟嘟的下巴搁在鱼缸边缘,挤起一层肉肉,“大家都说这里许愿好灵哒!”
小姑娘把身上的兜兜翻了个遍,里布都掏出来了,却沮丧地发现连一个钢镚都有。
她还到可以拥有零用钱的纪啦。
正撅着嘴巴,前突出现了一枚亮闪闪的硬币。
白鹤往前递了递,认真道:“蛋卷的礼。”
“谢谢叔叔。”小姑娘接过硬币,忆着之前看别人扔的样子,用两小胖手捧着硬币,举到半空后松开。
在白鹤的注视下,圆形硬币在空中不断反转,折『射』出耀的白光,后“噗通”一声落入水缸,溅起一朵王冠形的小巧水花。
果果立刻双手合十,紧紧闭上睛,虔诚地祈祷起来:
“希望白叔叔以后都能开开心心!”
“检测到纯粹的信仰之力!”
几有出现的系统,终于再次上线,语气似乎还有点小激动。
这个世界的居民普遍信仰崩塌,么崇拜金钱,么向往权力……
随着信仰之力越来越多,应该会有更多信众,收获越来越容易才对。
但像如此纯粹的信仰之力,它已许久见过了。
廖初现在对它这种三两头消失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从客服工作人员的角度来看,这个系统貌似有点不称职?
但他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有第二个系统,所以实际上并有参照物,又实在不好讲。
他侧身往外看了,“果果?”
纯粹的信仰之力……他的心头一片柔软。
这也是小姑娘信任自己的体现吧。
“儿童心灵纯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甚至拥有改变世界的能量。”系统懒洋洋道。
所以从小孩子身上检测到强烈的信仰之力,反倒不足为奇。
廖初若有所思。
他好像对“儿童是祖国的未来”这句,有了另一种理解。
当夜里,白鹤意外睡得很好。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抚慰自己,让他久违地陷入梦中。
梦里有纷争,有尔虞我诈,有融融暖意。
香香的,甜甜的。
像白吃到的豆沙蛋卷。
次日早上醒来后,白鹤睁盯着房顶看了半,感觉甜的梦境『潮』水般退去,怅若失。
但他似乎已经不再像以前样沮丧。
去餐馆吧,里让自己感到舒适。
而人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当社恐重度患者白鹤先生难得怀揣期待来到餐馆时,却发现好友戴上痛苦面具,深邃的五官中满是苦大仇深。
怎么了?
他以神示意。
廖初用力捏了捏眉心,“幼儿园举办亲子合唱……”
音刚落,另一边的柳溪也发出沉闷的叹息。
青叶幼儿园很注重亲子关系,每都会有不少学校和家庭互动的环节。
马上是中秋国庆了,按照惯例,中班和大班的小朋友举行文艺汇演。
而小班的崽崽刚入学不久,纪又小,大部分人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和默契,所以是合唱。
但……
两人一个音痴,一个社恐,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果果和倩倩还不知道家的艰难,是听说跟舅舅/爸爸一起唱歌,很嗨皮,已经在商量当带什么零食了。
是的,小朋友的关注点永远都这么奇奇怪怪。
家群中一片哀鸿遍野。
他之中的大多数都事务繁忙,且不擅歌喉。
下佳节临近,忙得团团转,又按照求腾出三次集体练习的时间,很难。
但陪伴孩子的远比赚钱更重。
所以难难在……大部分人不会唱。
丢钱事小,丢脸事大!
今的早餐是隶属淮扬菜系的三丁包子,以及更大众化一点的三鲜包子。
前者的馅料有鸡丁、肉丁、笋丁,后者素的是猪肉、鸡蛋和菌菇,汤汁浓郁,但依旧抚慰不了新手家的内心。
说起来,中餐的特『性』之一是灵活。
哪怕同一种食物,不同家庭、不同人也可以有不同搭配。
比方说这三鲜包子,可以是猪肉、鸡蛋和菌菇,也可以是韭菜、鸡蛋和粉丝,甚至于虾米、木耳、胡萝卜等等,都可以豪放地塞入。
“鲜”可以了嘛!
李老爷子掰开一个素的,先吮吸下里面清亮的菌子汤汁,这才心满意足道:“不用怕。”
嗨,菌子太鲜了,叫他想起儿时跟爸妈去云南姨妈家做客时吃的菌子锅。
可真是下少有的绝,几十来都难以忘怀。
是后劲儿有点大,几个小时后,一群人被拉到医院急诊室看小人、划小船去了……
知道怕吗?
知道。
还敢吃吗?
还敢……
宋老头儿一口一个荤的,觉得鸡汤、肉汁混合着清脆的笋子,真是说不出的鲜。
包子皮是下了功夫『揉』的,非常柔韧,轻轻一按是一个窝儿,后马上又能自己弹来。
包子馅儿丰沛的卤汁渗入面皮中,入味,但是不漏,莹润柔软,多呀。
他又夹了一,这次小心翼翼咬开一半,用剩下的去蘸一点米醋。
醋的酸爽越发突现肉质鲜嫩,好滋味直冲灵盖,叫他恨不得拍案叫绝。
人上了纪,皮/肉松弛,可不得来点荤腥填补?
“这不是现的老师?”宋大爷游刃有余地指了指自己和老伙计,又看向白鹤,“小伙子有点面熟,也是搞音乐的吧?”
前儿他教果果拉二胡,小姑娘中间『乱』了两次节奏,旁人还什么反应呢,小伙子已经转过脸来。
曲有误,周郎顾。
有深厚的音乐功底绝对做不来。
认识这么久,白鹤还是第一次见廖初这样为难,决心为朋友排忧解难。
“什么歌?”
廖初把谱子转发他。
白鹤瞅了,无声表达着嫌弃:
这?
宋大爷也了一份,眯着昏花的老看了半,当场哼哼起来。
“你看,这个节奏很简单的,四小节一个循环,明快,容易上口。”
说间,还喷洒出三丁包子的香气。
今是三丁包子香型的老头儿!
廖初和柳溪硬着头皮看,神情间一片肃穆。
李大爷摇头,“这个光看不行,你得张嘴。”
廖初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唱了两句。
沉默。
一片沉默。
沉默是今早的康桥。
宋大爷掏了掏耳朵,转头跟老伙计疑『惑』道:
“我俩唱的是同一首歌?”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不能说完全不对,能说一个字在节奏上!
廖初沉默,冷酷的面容看上去更加凉爽。
但柳溪觉得他特别了不起,望过去的神中都充满崇拜:
牛大发了!
你竟敢在人前开口唱歌?!
宋大爷的倔劲儿上来了。
哎呀嗨我不信了,这底下有我教不了的学生!
趁现在店里人不多,宋大爷三口两口吃完包子,把嘴一抹,一个字一个字掰碎了教。
廖初端端正正坐着,脊背挺直神坚毅,满脸诚恳地求教,一个字一个字跟。
后……
宋大爷怒而掀桌:
“老子不教了!”
遇上这样的学生,晚节不保!
都是血脉相通的甥舅俩,怎么人家果果孺子可教,你是块榆木疙瘩!
李大爷到底厚道些,斟酌了半,才委婉劝道:
“小伙子,生我材必有用,行行出状元,你看外面些老百姓,不唱歌活得也挺好。”
一句,别唱了,胜造七级浮屠。
廖初:“……”
么差劲?
他拧着眉头看向白鹤。
白鹤把刚才他唱歌的段录音发黄烈,一脸诚恳,“你不行。”
廖初:“……”
闭嘴。
半分钟后,黄烈的消息来了。
他在里面笑得丧心病狂,问廖初究竟有什么想不开。
凭廖初个身材、张脸、气质,但凡有一点艺术细胞,早几他也联系经纪公司包装出道了。
白鹤心情不错,唇角微翘地打字,“幼儿园亲子合唱。”
黄烈发了段语音,开头是“哈哈哈”大笑,后言简意赅地总结,“他不行!”
后又问白鹤,“你怎么说?”
白鹤瞅了满脸郁闷的廖初一,快乐地打字:
“他不行。”
黄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