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假烤猪

赵阿姨初买房就是为了投资, 所以各户型和面积都很齐全。

余渝跟着去看了一圈，最终选定一套八楼的两室一厅。

屋面积不算太大，但方方正正, 南北通透，极简风格的装修看上去也很清爽。

挺适合单身汉居住。

他一眼就相了。

还带着负一层的附房, 十多平米, 可以用来堆放杂物。

得知他在做公益, 赵阿姨很是意外。

“年轻爱做这个的不多啦，很了不起。阿姨这边没别的，空房倒蛮多, 回头物资放不过来，先拿去用！”

余渝笑着谢过, 也没想着占便宜。

段这么，房根本不愁出租。

给自仓库, 是浪费了。

所幸现在物资捐出去大半, 剩下的, 附房和客房的空间足够了。

他又押金和租金的事。

赵阿姨摆摆手, “难得遇上做事的孩，又是小廖的朋友，要什么押金啦！”

两场签了合同, 随时可以搬家。

等看完房、签订合约, 已经将近九点了。

余渝就想着去跟廖初打个招呼。

他到时，早上刚说了烤『乳』猪不吃的阿姨竟又回来了。

“我左思右想, 这事儿不拖, 就直接去找那小兔崽了，”阿姨愤愤道，“小伙, 我了，是在街西头一个巷，有一家做烤串的店，从那儿买的。”

廖初也没料到她效率这样。

之前虽然闹得不太愉快，但阿姨一始提醒别的客确实是出于意。

后来证实自被儿骗了之后，她也现场澄清、道歉，如今还死追着出来源，也算帮了自的大忙。

吱吱就说：“可是那边有不少烤串店呢，具体是哪家？”

间有几天廖记餐馆不营业，她也去附近的美食街直播来着，对这一带还挺熟悉。

烧烤在国民心目有着特殊的位。

一到夏天，各『色』烤串店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香飘万。

随便哪条街上，少说也有五家呢。

阿姨为难道：“我了，他实在记不大清了，反正就是头那几家。”

她儿也是说了之后才去买的。

虽然贪小便宜，毕竟也有点心虚，赶紧买了就溜了。

本也没打算回头客，况且如今门头房都是统一规划，跟一个模刻出来似的，匆匆一瞥，哪儿记得请？

廖初才要说话，就见余渝和赵阿姨从外面进来，便先对阿姨点点头，道了谢，示意自知道了。

阿姨还有点不意思，又说了几句弥补的话，还特意买了点东西才走。

余渝看了那阿姨一眼，才对廖初说：“廖先生，我订房啦，谢谢你呀。”

清江市这样大，他生不熟的，连从哪下手都不知道。

若是碰上坑，就更完蛋。

廖初道：“顺手的事，主要是赵阿姨。”

赵阿姨就很喜欢跟长得看的说话，笑眯眯道：“都有功劳，我们房东的，自然也喜欢房客。不然遇到那不讲究的，哎呦呦，也是够头疼。”

几个说了一儿话，余渝就要告辞。

廖初知道这儿离他家远，也不挽留，就顺手拿了个点心盒给他。

小小巧巧的，也就成年男两个巴掌大，约么寸。

牛皮纸盒还没来得及印上任何花纹和廖记餐馆的标识，反而有质朴的感觉。

余渝刚要推辞，廖初就道：“尝味道。”

说完，也给了赵阿姨一个。

这是他特意为青叶幼儿园的庆典自助准备的，有流心『奶』黄和蓝莓果酱两口味，还没对外发售过。

只对内面向老顾客们发送。

算是福利。

赵阿姨都收了，余渝倒也不再说不要，就是还有点不意思。

廖先生帮了自那么多次……

这么想着，他走在大街上的脚步就渐渐慢了下来。

前面是十字路口。

过马路就是铁站，往左拐，就是刚才那位阿姨说过的美食街……

余渝想了下，在背包摆弄几下，忽然转头往左走去。

晚上大约11点的时候，廖初意外收到一段视频。

发件是余渝。

拍摄方式显然比较隐晦，时常有抖动，但画面和声音都很清晰。

这似乎是一家烤串店，外外摆了很多桌。

但生意却不太的样，只零星坐了两桌客。

视频拍摄者往走了一段，就看见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蓝『色』跨栏背心的男。

那男约莫30来岁，手夹着一支烟，正吞云吐雾看手机。

一看到这儿，廖初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做餐饮的，怎么在店抽烟？

见有进来，那男头也不抬，只是往旁边指了下，“想吃什么自看。”

余渝的声音响起来。

“……老板，我说你们这有烤『乳』猪卖？”

男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抽回，神『色』间隐约有些警惕，似笑非笑道：

“什么烤『乳』猪？我这是做烤串的。”

余渝啊了声，“我同事跟我说就是这啊，难道找错了吗？”

那慢慢站起身来，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前走，“你买烤『乳』猪干嘛？”

眼看那走近，廖初忍不住替余渝紧张起来。

那小身板……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偷偷去拍证据？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这未必是第一次干。

不然初福利院内部员贪污的事情又是怎么报出来的呢？

镜头外，余渝的声音上去有几分窘迫，“送礼，不是，送给我老师，他挺，咳，挺……”

“行了，”那个男又抽了口烟，一脸了然，“大学生？”

余渝嗯了声。

看视频的廖初：“……”

虽然时的情况肯定有些紧绷，但他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呵呵，是不可貌相。

看着斯斯文文老老实实的余渝老师，演技蛮的嘛。

烤串店的店主往外看了眼，对于余渝招了招手，“快到秋了，老师教你们一场不容易，表表孝心也挺。”

这年头，谁骗得了谁呀？

点到即止就行了。

余渝跟着往走，画面随之摇动。

屋后面的光线有些昏暗，镜头有几秒钟模糊，不过很快就重新清晰起来。

显然，这套设备挺专业。

廖初忍不住想，类似的事情，他到底干过多少次？

简直比吱吱那个主播更像打假的。

余渝忽然道：“香啊！”

店主很得意的笑了几声，“哪怕，我都干了几年烤串了，烧烤类那是专业的。”

说着，两来到后面，迎面就是在烤架上不断翻转的十多只烤猪。

将近20个烤架将空间塞得满满，贴墙根的位置摆满盛碳的箱，几乎没有下脚的方。

很『乱』。

这方一旦发生火灾，几乎没有抢救的可。

而且这一路走来，都没看到几个灭火器。

店主朝余渝抬了抬下巴，“学生仔，自挑吧！800块一只，不放心的话，我给你挑，弄个最大的。”

“啊？要800块呀……”余渝故作惊讶道。

是穷学生，店主啧了声。

“廖记餐馆，你知道吧？我们这个跟他都是一样的，你知道他家卖多少钱吗？你还嫌这个贵！”

余渝呀了声，又很小声说：“他家我去过了，特别贵……”

言外之意就是因为正版买不起，所以才跑到这来的。

店主就挺得意，“对吧？我这个根本没赚你们钱！就是他段，炒作的，炒作！所以名气大，我们都是一家的。”

嘛，牛皮越吹越大。

刚才还说是一样的，现在干脆就成了一家。

余渝的声音就有点怀疑。

“那既然你们是一家，怎么不在一块卖啊？而且那你这个为什么便宜这么多？”

店主振振有词道：“我们理念不和嘛！那就跟奢侈品一样的，他卖牌，我卖实惠，服务老百姓嘛！”

着还挺仁义。

余渝哦了声，只是继续看。

店主就催他，“你到底买不买？过两天就是秋节了，我告诉你，我这个很抢手的，你别看现在这么多，很多都是别预订的……”

“那，那我……”余渝还选了一只，“这个比较漂亮，就它吧。”

小猪仔被烤得紧绷，表皮也不知刷了什么东西，颜『色』金黄到诡异的程度。

店主点点头，亲自过去取下来。

镜头一转，廖初就看到墙边堆满了裁剪的油纸和麻绳。

很眼熟。

因为廖记餐馆就是这么包装的。

余渝一边看店主麻利打包，一边：“这个确定吃吗？”

店主嘴巴上还咬着烟屁股，一说话，红『色』火星和烟灰就跟着一抖一抖的。

“那肯定的，不然我卖这么火吗？”

这大半个月，光靠卖烤『乳』猪，就快顶上他一年的烤串营业额了。

谁想到卖烤串儿不见起『色』，改行卖这个反到抖起来了！

就几斤重的一只小猪，骨头架占大半，你全都炖了才卖多少？

可只不过换了个名儿：

烤『乳』猪！

嘿嘿，足足八百块到手！

余渝就在旁边不断指挥，一儿让这包一点儿，一儿又嫌那皱了，把个没有经验，却着急送礼的穷学生演绎得淋漓尽致。

整个过程，他把现场造假的全过程和这个屋的细节都拍得清清楚楚。

廖初：“……”

所以，初你为什么不去考演员？

等店主包得差不多了，余渝又：“这个确定是廖记餐馆的烤『乳』猪？”

店主大咧咧把包装展示给他看，然后就被镜头拍得一清楚，“你看嘛，这个包装还是我们初一起做的！”

上面赫然就是廖记餐馆四个大字。

甚至就连商标花纹都一模一样。

“还是。”

余渝故意带着镜头凑近了看，还奇伸手『摸』了『摸』。

“质感也一样吗？不被看出来吧？”

“那是肯定的。”店主满口胡说八道。

他曾经去廖记餐馆买过几次东西，特意保存了包装纸，专门找找着做的。

不过印刷商说廖记餐馆的包装，尤其是商标的位置，做了特殊的防伪技术。

他们的小工作室达不到那样的标准，只用最简单的喷墨印刷。

但如果不特别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应付一般的消费者绰绰有余了。

余渝又：“可是，可是我是从你这买的呀，万一这么送出去，我不因为送假货被抓吧？”

上去简直怕死了。

店主直接就笑了，笑话胆小鬼的那笑。

“是个学生仔，这有什么怕的。

我都卖了不知多少了，不还是一点事都没有！

又不是全世界只有他一家卖烤『乳』猪……”

余渝就点头，像有点被说服了，“也是哦……”

你确实可以卖烤『乳』猪。

但不打着家的旗号卖。

店主已经有点不太耐烦了，推着他往外走。

“你就放心吃了，现在大家都认廖记餐馆这个招牌，秋节送，拿这个出去很有面的……”

视频后面还有几分钟，不过内容已经不太重要了。

看完之后，廖初缓缓吐了一口气，心情很有点复杂。

他万万没想到余渝的动作这么快，效果还这么。

有了这段视频，直接就可以向工商部门举报了。

自倒是欠了对方一个情。

廖初看了眼腕表，11:40。

他想了下，给余渝发了个谢谢。

没想到对方很快就回了过来，“视频看了吗？我还是第一次拍假冒伪劣产品的视频，不知道证据够不够向有关部门举报？”

廖初失笑，“怎么，不够的话？你还要来第次？”

没想到余渝还就回了句，“是啊。”

他曾被剽窃过研究成果，很理解这感觉。

廖初愣了下，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事情很危险，以后不要这么冲动。”

余渝却认说：“证据这东西，讲究的就是时效，很多时候，如果不一时冲动，就再也没有机了。”

他的声音还像平时一样柔和，但却异常坚定。

廖初沉默片刻，“第几次了？”

余渝大方坦言，“记不清了，但是成功的不多……”

他研究生的时候做过一个课题，为了写论文，曾经无数次伪装潜伏到全国各的福利慈善机构，偷偷拍摄了很多视频，技术就是那儿练出来的。

遇到危险的情况不是没有。

有几次他分明拍到了，但却差点暴『露』，为了安全脱身，不得不亲手销毁资料……

也有几次他心生胆怯，过于谨慎，结果错失良机，眼睁睁看着证据从自眼前溜走……

了解越多，廖初就越来越佩服他。

说他温柔，是温柔。

对每个小朋友都那么有耐心，看见路边摆摊的老就忍不住买东西，还拿自的工资去做公益……

但温柔之下，却隐藏着一颗斗士的大心脏。

以及常没有的胆识和魄力。

暗访、打假，都是把送入牢笼的。

而一不小心，自也面临报复。

阴暗面看多了，很容易让怀疑生，没有坚定的内心根本坚持不下来。

分明看着那样文弱的……

廖初心想，是不可思议。

两聊了一儿，廖初就打趣他，“余老师演技不错。”

余渝隔着电话笑起来，声音有点小得意，“还行吧。”

“欠你个情。”廖初道。

“你也帮了我呀，”余渝轻快道，“对了，点心很吃！”

『奶』黄的『奶』香浓郁，细腻丝滑，小朋友们一定为它发狂。

甚至就连他这个大朋友也有点把持不住。

蓝莓的酸甜可口，还可以吃到大颗大颗的蓝莓肉，非常过瘾。

老少咸宜！

廖初有了主意，“回头请你吃饭。”

他的可多。

余渝就笑了，“这个可以。”

以后大家就是邻居啦！

*******

清江市工商局。

新的一天，又从始。

海发型的局长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微微抿了一口，又把不小心喝到的茶叶吐回去，这才口道：

“马上就是国庆节了，咱们清江市又要始全国文明卫生城市的评选，年一度的大事啊！上级领导非常重视，这段时间有专门的督导组过来考察，作为本省的经济发展重点城市，我们要做自的职责……”

反正议的总体内容就是：

不管以前工作是否有疏漏，这段时间大家一定要提起一百十分的注意力，提工作效率。

小题马上解决，大题尽快解决，掐灭一切恶化的苗头。

反正一定不在上级视察的时候出篓。

半小时后，议结束。

一群晃晃悠悠从议室出来，刚在办公桌边坐下，电话就响了。

是举报电话！

众的心立刻提起。

是怕什么来什么。

有过去接了电话，了几句后，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挂了电话之后，他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还有顶风作案！”

几个同事都站了起来，“什么事儿？”

接电话的顾不上回答，“小张，你看一下邮箱，有发了一段视频证据来。”

说完这话之后，他才说：“有公然出售假冒伪劣产品，金额比较巨大，而且还有很严重的安全隐患，咱们可得联系公安消防那边……”

对居住在绿苑区的来说，今天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

还是一样的风景，还是一样的忙碌，直到……工商和公安的警报声响彻街头巷尾。

几辆『政府』专用执法车呼啸着驶过，稳稳停在美食西街的一家烤串店门口。

“就这！”

“联合执法，无关员回避，谁是老板？”

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乏味而枯燥，有几见过这阵仗呀？

有胆小的直接吓跑了，不过更多的还是围起来看热闹。

啥情况？啥情况？

都别挤，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