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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杯酒释权

皇城之内,华灯万盏,如同白昼一般。

大兴宫裕华殿内,现在热闹非凡。佳酿珍馐摆满了一排排的案几。

杯斛交错间,时不时的有三五成群的靓丽佳人走出来。

顿时人声,乐声,碰杯声变的沸沸扬扬。

这让冬寒夜里的宫殿,竟然发出了一丝丝阳春三月里的融融暖意来。

这一天,是萧让宴请朝中老臣的筵席。

萧让端坐在大殿之上,在众王公大臣的欢声笑语中,在璀璨华丽的灯光照耀下,饮美酒,听华乐,已经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这时,萧让才第一次真正品尝到了作为一个大王应该享受的快乐。

这时候的他,不用去想塞外军情,不用去想同胞心怀不轨,不用去想今日奏折上说的贼寇出没,更不用去顾忌殿上坐的那些人,到底有几个对自己是真的忠心。

端起面前的一杯酒,缓缓的咽下。接着双唇猛地张开,喷出一股酒气。然后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脑袋微微的摇动,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他在享受,享受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宁静。

因为等下他要宣布一件大事。

一件可能会让他从皇位之上跌落的大事,一件可能会使泾国大乱的决定。

酒足饭饱,萧让已经是微醺状态。

“诸位爱卿,今日孤设宴款待,可都还满意否?”

那些大臣们正在推杯换盏,被他这么一问,霎时安静了。

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跪倒一片,齐呼万岁。

这些大臣之中,也不乏生活里面喜爱吃山珍海味的。

虽说今天这筵席也不错,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只能说一般。

可这是大王请客,谁敢说个不字呢。

萧让心里也说,老子花钱请你们吃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来,我们君臣共饮一杯。”说完,把阿满刚添满的酒一饮而尽。

众大臣也是干杯示意。

“此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孤有件事情要同诸位爱卿商议。”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表情,萧让也不墨迹,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日早朝,孤决议废除三公制度,采用三省六部制,那自下月起,便要开始实行了。”

“哗。”大殿之上人声迭起,乱作一团。

萧让没有继续讲话,只是看着,冷冷的看着,当然,最重要的是看向两个人,宇文觉还有商弥。

泾国三位柱国,除了年迈的萧定习今日抱病未来,便是他们二人了。

说是改革,实则就是分权。然后再大权回归自己之手。

这无疑是触碰了他们的利益的。

宇文觉仍是一副悠哉做派,好像这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倒是商弥,把拿起的酒杯又放了回去,看向萧让。

两人一对视,他明白,这位柱国虽未有过交集,但是这个不像宇文觉那般深沉。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萧让收回目光问。

“大王,三公乃是祖制,我等为泾国有着赫赫功绩,故此先王才许我们三公之位,辅佐大王。莫非大王是觉得我们老了,已经不能替大王分忧了吗?”说话的正是商弥,他早已脸上挂满了不悦。

本来就是来吃饭的,怎么吃着吃着还把自己的权利吃没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是个直性子。

那倒好办了许多。

“爱卿,孤来问你。你可知,现在国库之内存银多少?”萧让倒是没有生气。

“臣素来负责刑罚之事,这管账的事情,是他宇文觉的。”商弥气呼呼指了指宇文觉,意思是,你小子办事不力,害我也被影响。

“大王,国库存银...”宇文觉拱手。

“诶,爱卿,待孤说完。”

“三公确是古制,但古制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千百年来,哪朝哪国的大王,不是废旧立新才可使国家强大?”

“大王。”商弥还想再说。

用手一挥,阻止了他。

“前朝国君无道,致使丢了祖宗结业。想我泾国,立国不过才几十载,经过先王他们的励精图治,才有了这般天下。但你们谁有想过,若是旧制不除,是不是下一个坐在这里的,便是另立新国之君。”萧让说的激动,站了起来。

“臣惶恐。”那些大臣们连忙请罪。

萧让心里一乐,果然,演技很重要。

“孤知道,实行新政,势必动摇你们的利益,但是你们也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都在替孤分忧?是不是都在为了我泾国的强大而兢兢业业?”

“改革之事,势在必行,谁都无需多言,否则,何文宏便是你们的先例。”

讲完这些,不顾众大臣形色,便离席而去。

“哄!”

大殿之上,那声音更加强烈了。

“大王一意孤行,我等要联名劝阻才是。”

“没错,我等受大王恩宠,断不可让大王任性毁了祖制呀。”

宇文觉身旁几个大臣,交换眼神,就吵了起来。

这些对话,就像是个引子,带出了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我等要死谏!”

“对,死谏!”

“我说诸位大人。”宇文觉这才站起来,冲着众人摆了摆手。

“大王这么做自然有大王的道理,咱们身为人臣,断不可失了本分呀。”这话初听,像是在当和事佬。

但是有点心计都明白,这是在提醒他们,有些事情,你们得做。

“商公,您觉得呢。”宇文觉看向了商弥。

“哼。”哪知对方压根不想多理睬他,起身走了。

宇文觉并不介怀,只是笑呵呵的看着。

但是心里,早已冒出了冷意。

“看来,有些事情,是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

商弥府中

一个男人光着膀子站在院内,虽说已经步入寒冬,但他却像是不惧严寒一般。

挥动着手里的铜锤,抡起膀子,舞的虎虎生风。

正是商弥。

相当年,他便是用这一对铜锤伴随先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更是屡次救驾与两军阵前。

这才有了后来的柱国身份,和荣华富贵。

不想今日,大王却要收回。

心里憋闷,却又无处发泄,毕竟,他就是个武将,口舌之事,他并不擅长。

“爹爹,莫要再气了。身体重要呀。”身旁一个少年,怀里抱着衣物。

商弥并不理会,仍是耍着他的铜锤。

“爹爹....”少年无计可施,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大王驾到。”

前门传来一声高呼。

“爹爹,大王来了。”少年连忙提醒。

只是商弥此时正生着闷气,哪里管的了那么许多。

片刻,萧让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院内。

“参加大王。”少年连忙丢掉手里的衣服行礼。

然后一脸无奈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都这么年纪了,还改不掉那臭脾气。”

“嘿!”

商弥正舞的兴起,不知怎的,右手手腕一阵麻木。

这倒不要紧,只是他觉得手里一酸,铜锤借着他的挥动的力气,竟然直直的飞了出去。

而飞去的方向,正是萧让站立的地方。

“护驾!”阿满见状大喊。

身后众人纷纷跳到前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咚!”

铜锤正落在萧让脚边,若是方才商弥再多出半分力气。

想必,这铜锤便会砸到萧让身上。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就连商弥本人,也是额头冒汗,两腿哆嗦。

心说:“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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