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赵疏桐横抱起裴栖将他带去栖梧居, 裴栖一路上抽噎个不停。

等到赵疏桐将裴栖放到床上, 给他盖上被子了，裴栖还在打哭嗝儿。

“栖栖, 别哭了, 咱们的玉米别人不是那么好拿的。”赵疏桐劝解裴栖，“再哭下去, 肚子里的孩子都要笑话你了。”

“夫子, 我真的有孩子了吗。”

“一会儿大夫来了才知道, 不过可能『性』很大，不哭了呀栖栖, 你不高兴孩子也会难受的。”

“可是、可是夫子，你太惨了。”裴栖道。

赵疏桐听到裴栖这么回答，觉得好气又好笑的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 感情裴栖哭的这么惨是为了他。

“栖栖, 你忘记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了, 玉米非常非常的难种。最好和大豆轮作，缺肥料了植株矮小会不长穗，照顾不好天气不好还会发生倒伏, 大大小小的会生好几十种病害, 比如大、小斑病、锈病、丝黑穗病等，在这些病症研究出来解决办法之前根本没法推广出去。这次刘家人运气好，恰巧把玉米给种成了，等到下次可就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玉米没个四五年、七八年的研究是不能随便推广出去的，若是他们贸然把玉米给推广出去, 不知道会害了多少种地的百姓，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倒大霉的。”赵疏桐道。

裴栖听赵疏桐这么说，都忘记了哭，“夫子，刘家人太坏了，只给皇上献了玉米，玉米的害处却一点都不提，那夫子你会把这些说出去吗？”

赵疏桐想了想，“会吧。”

裴侍郎见赵疏桐虽然吃了亏，但没有拿无辜百姓出气，不由得赞赏，“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裴栖瞪了裴侍郎一眼，又对赵疏桐道，“夫子，栖栖对你太失望了，别人害了咱们，你还要帮他们，你怎么这么傻呀！”

赵疏桐见裴栖眼中含了泪，又要继续哭，赶紧继续劝，“栖栖，咱们把这些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信的，还以为咱们因为被抢了功劳怀恨在心故意使坏呢。况且，刚刚我给你说的病症，我一直在读书也没有时间研究治疗方法，咱们也没有可以告诉人家的，对不对。如果他们等不了把玉米推开种了，咱们给他们说了，到时候出了问题，他们就不能反过来说咱们知道玉米的缺陷却为了报复他们故意不说。”

“而且，你觉得他们能等得了七八年吗。”赵疏桐反问。

裴栖这下不哭了，他在想赵疏桐刚刚问他的那个问题，柔妃的娘家人献上了玉米，但是他们能等七八年，再推广种植玉米吗。

裴侍郎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能。

连皇上都阻止不了。

如果不趁热打铁把玉米是三皇子出生后三皇子娘家人献上的这件事烙印了百姓心中，等到七八年或者十几年过去玉米还没有在大齐种植开来，三皇子不能在民间产生相应的影响力，那他们的目的便没有达到。而一旦让百姓种了，就可能会出现种种祸端。

皇上本就对柔妃娘家人不满，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再运作一下把玉米是哥婿发现的名头夺回来似乎不难。

裴侍郎觉得便宜哥婿的便宜不好占，怪不得当初买玉米的时候带着栖栖大大咧咧的逛街，这是根本不怕人知道呀。

三皇子的年龄还是太小了，刚出生的娃娃就急着给他造势，真是不知道那些人是聪明还是愚蠢。

赵疏桐要知道裴侍郎将他想的这么复杂，肯定要大喊冤枉的。他发现这个世界的本土玉米本来就是个意外，玉米难种还便宜农民小户种植赚不到钱这都是末世前的常识了，古代的玉米没有经过精心培育优质育种之类的，情况不用想都知道很差的好不好。

他是疯了，才想马上把玉米给献上去。

他本打算等考完科举了，试一试将空间里的变异玉米种子催生一下给这些本土的玉米授粉杂交的，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本土玉米的情况，顺便解决一下变异玉米水土不服无法种植的情况，还真没想到有人盯着他这么紧。

为了能在他之前献上玉米，还把玉米种在了温泉边，而且还给种成了。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没多久，浅荷拉着长着白胡子的胡大夫进入裴栖的房间。

胡大夫认真地给裴栖把了脉。

“这位夫郎有孕一个月半了，今日伤心过度动了胎气才会腹痛。不过这位夫郎的身体底子好，只要平心静气安心养胎，再喝上两幅安胎『药』就可以了。”胡大夫道。

“那大夫请开『药』吧。”赵疏桐将胡大夫请到一旁。

胡大夫给开了『药』方，侍郎府又派下人跟着他回去抓了『药』。

听说裴栖怀孕赶过来的侍郎夫人，坐在裴栖身边嘘寒问暖，家中的内眷也陆续前来探望裴栖，将赵疏桐和裴侍郎挤的没有地方站了，翁婿两个就又回到了书房。

“威远伯府在刘家温泉庄子旁边也有个庄子，这个消息我之前就从威远伯那里知道了。”裴侍郎道。

赵疏桐想老丈人果然在这之前就得到了消息。

“我知道时人家已经将金玉米种在了温泉旁边，还请了会种田的好手照看，你再怎么样也追赶不上的。就算告诉你和栖栖，也只是徒增你们的烦忧。”

赵疏桐想，要是岳父告诉他，他还真能赶上。但是就算告诉他，他也不打算赶这个进度。

“你现在没有功名，甚至你当初献红薯把功劳都让给了侍郎府，所以他们才觉得你好欺负。”裴侍郎这么说就是想看看赵疏桐有没有后悔，发现赵疏桐脸『色』没有变一下后，裴侍郎觉得这个哥婿难不成真是圣人转世。

“得罪你一个举人和我一个老头子，能换来一个大功劳，所得远远大于付出的代价，不怪他们要冒着风险抢夺你的功劳。老夫觉得，此时你并不适合献上高产粮食，和红薯隔的时间太近了是其一，其二如果你想种一辈子的地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吧。”裴侍郎道。

赵疏桐有些明白老丈人的意思了，他一个白身，接连两个发现高产粮食的功劳，还真防不住有人眼红抢夺功劳的，老丈人位高权重，但是总有人比他权势更高的，像这次玉米被夺就是个例子，皇帝也没有站得住的理由能给他们做主。就算他提前知道，但无法早些把玉米献上去，也无法通过和刘家人理论讨回公道，只是激化矛盾而已。说自己首先发现了玉米，但他只不是从外邦人手里买了玉米，别人也可以买到。再者，他如果不想整日和种地打交道的话，还是要少在粮食上做文章，红薯已经足够解决西北问题，他要是再接连发现高产粮食，民间威望过高的话，皇帝似乎只能打发他去种地找种子了，忙忙碌碌一辈子大概也只能得到一个虚名。

仕途怎么走，赵疏桐其实没有细想过，他考科举只是为了在这个士农工商的古代保护好家人，顺便为百姓做些实事吧。但真让他种一辈子的地，赵疏桐觉得以他的『性』格可能做不到。

*

裴栖动了胎气，赵疏桐不放心让他走动，和裴栖约定了明天再来接他，让裴栖留在了侍郎府。

晚饭时分随着侍郎夫人离开，裴栖屋子中的人都相继离开了。但裴栖还没有吃完晚饭多久，曹氏又过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裴栖问曹氏。

“小叔叔，我今晚来陪你。”曹氏道。

裴栖果断拒绝，“马上要睡觉了，我不用你陪。”

“那小叔叔，我想向你取取经，就算取不到经，能沾沾你的福气也行呀。”曹氏瞅着裴栖的肚子道，小叔叔这才是好命，出嫁三月就有了喜信儿。

“大嫂又说你了？”裴栖问。

曹氏嫁进来好几年肚子都没个音信，光是裴栖知道的詹氏催促曹氏赶紧生孩子的就有两次，但裴晗一个月就回来待两天，还要访客会友，曹氏能怀上孩子除非撞大运了，“大嫂整天唠叨你有什么用，让裴晗回来多陪你几天，你也马上就能有了。”

“大公子要考明年的恩科，正是要紧的时候，我不敢打扰他。小叔叔，你这么快就怀上了，是不是小叔父整夜整夜地缠着你呀。”曹氏促狭地道。

“说什么呢，长辈的房里事是一个侄媳『妇』该过问的？”裴栖抬出长辈的身份压曹氏，但是也不能掩盖他恼羞成怒这个事实。

“小叔叔，咱们谁跟谁呀。你就告诉我吧，还有呀，用那个动作比较容易受孕，怀孕前吃什么比较好，小叔叔你是怎么备孕的。”

裴栖在自己羞死前，叫来浅荷把曹氏给赶了出去。这个没眼『色』的侄媳『妇』，亏他刚刚还为她抱不平，竟然问他这些不要脸的问题。

哼哼，曹氏为了孩子不要脸面了，但他这个小叔叔还是要的。

*

皇帝派了来喜公公去刘家观看收割玉米。

来喜公公回来后向皇帝禀告，“回皇上，玉米确实是亩产一千斤。”

“嗯，玉米的习『性』还有种植的册子呢？”

来喜公公迟疑地道，“这个，刘大人没有交给奴才，或许，刘大人是要亲自交给皇上您吧。”

“不用给他们说好话了，抄人家的作业连精髓都没有抄到，就用一个亩产来糊弄朕，朕缺那一个亩产一千斤的粮食吗。”有了红薯，皇帝的口气也大了起来。

来喜公公不敢回话。

刘家那边正等着皇上的赏赐呢，但是他看皇上的态度，似乎是不想赏。

不过这臣子有了功劳，皇上要是不赏，难免让人心里嘀咕。

来喜公公觉得还是会赏的，就是皇上赏的可能不会是柔妃娘家人想要的了。

两天后的朝堂上，轻车都尉奏请皇上允许向民间推广金玉米，并且由他负责此事。

裴侍郎皱眉，觉得这实在太冒进了。

但没等裴侍郎等人说话，一个六品的小官出来为西北百姓请命，请皇上让发现金玉米的刘景钊前往西北，帮助西北百姓重返土地，回归正常的耕种生活。

裴侍郎认得这人，是皇后娘娘娘家清平侯的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