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放寒假了
时间悄悄流逝,田埂上的草黄了又枯了,稻田里的谷子已经收割完毕,田里留下一茬一茬的头,田边的一角堆起高高的草垛。那些是预备着来年春近,犁了田,草垛烧成的灰,堆肥了田,再进行新一轮的耕种。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现在清晨出门,呵气成霜,下霜的时候,脚踩在霜冻的硬实的田埂上,能听见嘎吱声响。
玉兰出门的时候,玉梅左一层又一层地给她裹了四五层。玉兰趁姐姐不注意,偷偷把毛衣脱了一件下来。
这几个月,她每天在家与学校之间往返,有意识地锻炼身体,早起的时候自己又曾偷偷地练瑜伽,所以体质很好,一点都不怕冷。再加上学校里面跟同学打打闹闹,一整天都在动来动去,很容易出汗。怕穿多了一出汗反而容易着凉感冒。
玉梅没发现玉兰的小动作,她正往玻璃的输液瓶里灌热水。
这是为了给玉兰当暖手宝用的,一路上抱着走,到学校的时候再去厨房把冷掉的水换成新的热水,又能持续保暖了。
玉兰挥挥手与家人道别,小玉竹摇摇晃晃地跟在她身后,伸出小手要抱。
归功于玉兰一放学就往她跟前凑,给她讲故事,唱儿歌,所以玉竹对这个小姐姐很是依赖。一看到玉兰的身影出现,她就会伸出双手摆出一个求抱抱的姿势,萌萌的样子,让玉兰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小家伙打包带走。
玉梅把装满热水的玻璃瓶递给玉兰,弯腰把玉竹抱走了,这妮儿每次看到玉兰走都会哭得撕心裂肺的,哄都哄不住,顶顶吓人。
玉兰回头看见玉梅抱着小妹进了房间,抄起书包飞快地跑了。
转过山坳,同村的几个伙伴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看到玉兰出现,几个人就两眼放光。
玉兰笑了笑,在这个娱乐贫乏的年月里,听故事也算得上难得的乐趣。
她选择在上学放学的路上给小伙伴们讲故事,阿拉伯童话故事,一千零一夜,格林童话。那些冗长的文字,到了玉兰的嘴里就变成了一个个生动的故事,每个故事都会穿插一些浅浅易懂的小道理。
玉兰讲故事的初衷,是希望那些故事背后蕴含的人生哲理,能在这些伙伴的心里种下一粒种子,也许现在他们还懵懂,等到有一天,那些种子就能生根发芽了。这些哲,理能够成为他们人生前进路上的指路灯。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前生过得稀里糊涂,就是因为懂的太少,又没有人跟她讲这些人情世故。而现在,面对这些与前世的自己一样茫然的伙伴,她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总希望他们的人生能够少走一些弯路。
同行的伙伴们这时候并不能理解玉兰的苦心。此时的他们,不过觉得玉兰讲的故事曲曲折折,分外精彩。然而令他们遗憾的是,往往一个故事还没听完,路已经走到终点。
听见玉兰说,放学再告诉你们结局,小伙伴就觉得挠心挠肺,几次都恨不得时间从此停滞,从结局从玉兰脑子里先扒拉出来。
玉兰才不理会他们的怨念,一直到走进教室,还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切目光。
临近期末,教室里的学习气氛开始紧张起来了,大家都在为期末考试努力着。
玉兰每次单元考的成绩一直稳稳地占据年级第一,所以期末考试玉兰一点也不紧张。
陈冬儿怨念深深,她就纳闷,也不是不勤奋,她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比别人少,一样的听课写作业,怎么人家的成绩那么好,她的成绩就那么差呢。
许萌听见陈冬儿的抱怨,咧嘴笑得很欢,她毫不留情地在陈冬儿的脆弱的心上补了一刀,“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天份吗?”
这一个学期下来,玉兰和陈冬儿许萌三人之间的友谊突飞猛进,所以听见许萌说这样的话,陈冬儿只有叹气的份。
玉兰成绩好,陈冬儿成绩差,许萌不上不下,处于中间位置。玉兰只好利用课间时间给陈冬儿补课,许萌在边上旁听。
许萌的悟性比陈冬儿好,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她能听懂,但是不够透彻,而玉兰会按照自己的逻辑思维帮两人巩固。所以往往玉兰讲过一遍,她已经懂了,陈冬儿还在揪头发,似懂非懂。
这其中还有个插曲。
玉兰给陈冬儿讲课文的时候,有个一直跟玉兰不对付的女生名叫毛珍珍的就嘲讽她:“这才上了几天学呀,就敢学老师给人家讲课,看把你能耐的,切,虚荣!”
玉兰总觉得自己是个伪萝莉,跟小孩子计较简直是欺负人,所以直接无视了。
玉兰不愿计较,陈冬儿却不是个肯吃亏的主,两个人当场就吵了起来。
陈冬儿两手叉腰,气呼呼地说:“玉兰给我讲又没给你讲,碍你什么事啦?”
毛珍珍振振有词:“我就看不惯她没羞没臊的。只会拍有钱人马屁,马屁精!”
说到有钱人,还意有所指地看着陈冬儿,意思是玉兰在拍陈冬儿马屁。
陈冬儿无语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说白了,毛珍珍其实是嫉妒陈冬儿对玉兰的好。
陈冬儿的家境在班里排在第一,在村里也是属于家境殷实的那种。
毛珍珍眼馋陈冬儿那些漂亮的衣服,还有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各种零食小点心。
可是陈冬儿的大方,却不是针对每个人的,整个班级里能让陈冬儿另眼相看的只有玉兰,后来又多了一个许萌。
毛珍珍很想加入陈冬儿三人的小团伙,奈何玉兰冷淡,陈冬儿傲娇,许萌大大咧咧,铁三角竟是谁也插足不了,所以她才不忿地嘲讽玉兰来。
其实,毛珍珍一直把目光放在陈冬儿身上,所以没有意识到这个在她眼里的铁三角,实际一直是玉兰站在主导位置的。倘若她从玉兰那下手,也许陈冬儿早就接纳她了,就像许萌。
许萌是因为和玉兰要好,所以陈冬儿才对她好。
而毛珍珍不知道这点,以为玉兰是软柿子,才选择去挑衅,因而大大得罪了陈冬儿,导致她的整个小学生涯都不被陈冬儿待见。
毛珍珍看陈冬儿无语,更加理直气壮:“我都是为你好,陈玉兰是要误人子弟,你别被她越教越错,到时候没地方哭去!”
陈冬儿气乐了,“得了,我才不需要你这种好。要误也是误我的,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玉兰扯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陈冬儿,让她别跟不相干的人浪费口舌,陈冬儿却不肯退让,非要更毛珍珍辩个黑白。
两个人吵得跟斗鸡似的,结果苗老师几句话就让两人哑火了。
苗老师是这么说的:“玉兰同学做的很好。你们要是能把老师讲的知识变成自己的,用自己的方式再讲出来,那么说明这个知识点你们已经牢记在心里了,这很好。希望班级里能够多几个像玉兰同学这样的小老师。”
陈冬儿占了上风,得意地斜睨一眼毛珍珍,然后神清气爽地继续听玉兰给她讲课了。
平时玉兰都是细声细语地讲,结果经毛珍珍这么一宣扬,大家都知道了,再听一遍玉兰给陈冬儿讲的知识点,简单易懂,比老师讲的要生动多了,于是听的人越来越多。
发展到后来,只要玉兰一给陈冬儿讲题,周边就围成了一圈人,圈子中间是玉兰与陈冬儿,成为班级一景了。
日子悄然划过,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玉兰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
开始考试之前,玉兰在叮嘱陈冬儿和许萌,“考试无非就是书本的知识点,还有老师课堂上讲的延伸的知识点,你们复习的很好,解题的时候题目一定要看仔细了。”
正是玉兰胸有成竹的样子使得陈冬儿和许萌很快平静下来了,考试超常发挥,取得了好成绩,受到老师的表扬,让玉兰又出了一把风头。
考完试就没什么事了,成绩报告单要到下周才能拿,学生们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准备返家了。
从这天开始就算开始放寒假了。
陈冬儿没了考试的负担,整个人像出闸的野马,欢脱的很,她邀请玉兰去她家做客。
玉兰有些犹豫,最终经不住陈冬儿的软磨硬泡,看看天色还早,就答应了下来。
陈冬儿家离学校很近,是一座白墙黑瓦的小洋楼,楼房的样式可以窥见后世别墅的雏形。
小洋楼一共三层。
一楼是店面,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横放着长长的玻璃柜台,柜台左边垂直的方向并排放着两台缝纫机。柜台右边的一面墙上整齐的排着各色的布匹,布匹颜色花样众多;柜台后面摆着一张长案充作工作台,台上杂乱地放着皮尺,剪刀,粉笔,熨斗等东西;台案下面,缝纫过程中遗留下来的一些边角碎布胡乱塞着,一半在蛇皮袋子里,一半堆在水泥地上;工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做好的床单窗帘等;缝纫机对面的墙上挂着各色的女式成衣。
缝纫机与成衣中间一条一米见宽的过道笔直通向后面。
玉兰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成衣,连衣裙,裤子,衬衫都有,款式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