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125
距离上一次刘义直播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但气氛却丝毫没有放松，无形的弦仍然紧绷着，大街上随处可见巡查的警察, 会被拉住盘查。
殷柔提着环保袋从菜市场回来，脸上青紫交加，被拦住了。
“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警察确认她后脑勺的芯片后问道。
殷柔盯着他，说：“被我丈夫打的。”
警察看了看身后的护士模样的姑娘, 姑娘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伤, 确认确实是普通的拳脚打出来的伤，跟警察点点头。
现在战斗已经很少用拳头了, 不是武器就是卡牌，因此殷柔的嫌疑很快洗清。
“行了, 走吧。”
殷柔却没有走，而是盯着他, 说：“我丈夫把我打成这样的。”
“知道了，走开走开！”警察赶苍蝇似的把她赶走。
殷柔转头看了他们一会儿, 捏紧手上的环保袋, 慢慢走去公交车站。
“那女人眼神好奇怪啊。”护士小声嘟囔。
公交车慢慢朝家的方向驶去，不, 那怎么能叫家, 只是名为“家”的地狱罢了。只不过曾经她在里面麻木地任由绝望淹没自己, 如今却试图挣扎起来, 从陈良夫妇和刘义一家事件过后，他们带来的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促使她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绪。
但她还在等待，她在等待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信号，让她能够彻底超脱怯弱的自己, 打破这个该死的困境。
……
梁守生站在办公室里，浑身冰冷，大脑发胀，拳头紧紧攥着，甚至把自己的手指都捏痛了。
“你的这个构思很不错，袁同学也是为了帮你，让你的作品能让更多人看到才擅自拿去参赛，一时好心办坏事，现在大家都误认为是他创作的，奖也颁给他了，他也是骑虎难下，如果公布，对他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教授一脸和蔼地接着说：“当然，袁同学也觉得很抱歉，所以他愿意补偿你，会把比赛的奖金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比赛奖金？区区那2万币吗？”梁守生忍不住说。
和蔼的教授表情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如果你觉得这种方式不好，你可以自己去找袁同学，或者学一下之前那个木甘，把高等人种告上法庭，看会是什么结果。”
梁守生浑身颤抖，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要冲出去把那个无耻的小偷告上法庭，可是他又想到了这个该死的现实，现实就是，小偷因为是阿沛陀，法院甚至都不会开庭，或者说，他可能走出这扇门命就没了。
教授盯了他一会儿，又笑道：“梁同学，你有实力，没了这些作品，后面难道不会有新的作品了吗？吃亏是福。”
“……知道了。”最终，梁守生妥协了，像曾经很多个学校的学生一样。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小偷是阿沛陀，最高等的人种，神用大脑和智慧创造出来的宠儿，区区用泥巴甩出来的木甘想要对抗他，在这个社会眼里，就是一种犯罪。
可是他的胸腔内隐隐有什么在燃烧，他在等待着什么，他感觉就差什么了。
……
夜幕降临，军队穿着防护服，在第九处废墟灭火和搜寻着，可此时这里还能搜寻到什么呢？全都是废墟，连骨头都没留下，能捡到一截飞出大老远有幸还留下骨肉的残肢都是幸运的。
奕泽恺已经寝食难安了一天，天子系统毁坏的消息，帝国政府内部只有极少数高层知晓，这件事一旦被外界知晓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他也很害怕刘义会又忽然阴魂不散的冒出来直播，公布这件事，因此已经更进一步加强了网络的监控，决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知道天子系统毁坏的消息的人还有那些从黑森监狱里逃脱的罪犯，幸运的是这群人和科德那些不是一路的，不会正义到为了低等人种跟帝国政府作对。
科德那群人，死了吧？一定死了吧？
奕泽恺头疼欲裂，烦躁不堪。
“阁下，您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秘书长担忧地说。
奕泽恺只是摆摆手，他哪里吃得下去。
“阁下，如果我们的神知道有魔鬼在这里放肆，一定会再次降临，来帮助我们的。”秘书长说。
奕泽恺一愣，看着秘书长，这才想起来，他原先是个木甘，只是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对人种制度的极端拥护，被他一步步提拔上来的。
可怜的傻瓜，哪里知道所谓的神创世人只是谎言而已，真正的神，哪里会忽然冒出来划分人种？
“但愿吧。”奕泽恺淡淡地应。
……
科德将卡牌递给刘义，“我们会保护你。”
刘义郑重地点头，眼中的火焰明亮灼目。
身后，安坦等人也用目光给予支持，朝他点了点头。
只见刘义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楼房边缘。
高楼上，风很狂，下方的马路上车流如龙，万家灯火汇聚成星河。只是这星河笼罩着一层灰色的、有毒的、致命的雾气，需要强有力的双手来将它撕破。
刘义手上的卡牌一变，变成了一个喇叭。正是科德之前用来说话的喇叭，名为“魔音”，使用这个喇叭，可以将声音传递到方圆一千米内所有人的耳中。
无法直播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将声音传递给所有人就足够了。
刘义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上的喇叭，出声：“各位，我是刘义。”
此时刘义所在的区域，方圆一千米的人口密度，大概有两万人能够听到。此时这两万人或许正堵在拥挤的马路上烦躁不已，或正在商场里逛街，或还在公司里疯狂加班，或正躲在哪里为委屈和不公哭泣……
忽然间，耳朵里灌进的声音，让他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马路上车子猛地踩下刹车或者追尾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什么？人们惊魂未定。
“我正在使用主赐予的卡牌，将我的声音传递到你们的耳中。今天，我要向各位揭发一个巨大的骗局。”
最初的惊吓过后，人们忍不住全神贯注地听着，马路上，红灯已经变绿，可所有的车子都停在原地，没有动弹，在一千米外的人们探头往前看，怎么也搞不懂前面在搞什么，为什么不开车，刚刚前面那些声音，是不是出车祸了。
“这个骗局就是，当年降临在这个世界的神，并不是真正的神！是帝国政府为了自己的利益，撒下的谎言，他们是跟魔鬼做交易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叛神叛国者！”
刘义已经是虔诚的信徒，因此这话说起来是那么情真意切，丝毫找不到谎言的痕迹，科德或许只是想用神来对抗神，在刘义心里，却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继续说：“请各位想想，人种等级出现到现在，帝国政府能拿出任何神的存在的证据吗？一切都是他们在说，他们说我们是低等的木甘，只配匍匐在地上舔他们的脚，可他们身上明明流着和我们一样的血，受伤一样会死，他们与我们到底有哪里不同？”
“现在，真神已经降临在这个世界，祂是悲悯的，垂眸看到了我们的世界，于是赐予人类卡牌，让我们敢于反抗，找回自我，摆脱奴性！但祂也是无情的，当祂为我们指明了道路，让我们勇敢前行，我们却执迷不悟，怯懦地呆在原地，祂就会转头离开！”
“我的同胞们，我和我的同伴，已经选择听从真神的指引，走向自由伟大的道路。在主的保佑下，在今天，我们已经毁掉了天子系统，各位，大脑里的身份芯片已经再也无法监听你，定位你，我们自由了！”
下方的人群就像沸腾了一样。
“天子系统被毁了？！”
“天呐！”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真神……假神……天啊……”
“……”
警笛声响起，直升飞机飞了过来，帝国政府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赶了过来。
然而刘义说完话，就和科德他们一起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城市内，继续拿起喇叭开始说……
……
殷柔正在厨房里擦拭料理台，外面传来开门声，应该是她那个丈夫回来了。
殷柔没有理会，继续擦拭，男人却气势汹汹地走进厨房，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我听说你四处跟人说我打你了？”
殷柔脖子脆弱地仰起，头皮生疼，不知道被男人扯下了多少头发。
“你在想什么？难道想搞坏我的名声吗？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过不好，你能过得好？”男人又掐住她的脸说，脸上本来就有很多淤青，被这样重的捏住，更是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殷柔挣扎起来，却更激怒了男人。
“我看你最近一段时间好像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让你在我回来的时候要在门口迎接我，你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看了之前的直播，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心思？你该不会以为这个世界的规则会因此发生变化吧？我告诉你，不可能！”他一巴掌将她扇到地上，表情凶狠极了。
对于他这种一夜暴富，一下子从木甘成为伽耶的人来说，好日子还没享受多久，绝对不愿意人种制度发生变化。
殷柔紧紧护着自己的头，感受拳头狂风骤雨般落下，丈夫在这种暴力中发泄在公司受到的气，虽然他成了伽耶，可也只是底层伽耶而已，还有比他更高级的伽耶，业绩被抢，客户被抢，被当成出气筒……全都要一一忍下。
可这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要当他的出气筒？
殷柔紧紧咬着牙关，像以往一样忍受着。
终于，他泻完火，心满意足浑身轻松地回房间洗澡休息。
殷柔躺在地上，骨头疼得无法起身，整个人茫然又麻木。
忽然，耳朵里传来了刘义的声音。
她眨了一下眼睛，幻觉？
……不，不是幻觉！
刘义跟这片区域的人们，再一次公布了真相，他的咽喉已经有些沙哑，却仍然情感充沛，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殷柔听着，眼泪直流，她感觉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