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nbsp; 凭空消失

写了好几页的稿子当然不局限于战神父亲英俊潇洒帅『逼』人的外貌。

陆辞夜带着他们一回顾了一下历史。

其实短短年, 对于寿命已经长了很多的人类来说，也并没有过去太久，坐在观众席上的人里，有不少还是当年战『乱』的亲历者。

有人已经忍不住掏出手帕,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一开口声音都变得哽咽。

甚至有情绪激动的已经站起了身, 到陆流风的座位外面，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陆流风：“……”

他很想伸手捂脸, 但扭头看向神情激动的人, 却怎么也低不下头。

最后他也只能低声叹了口，尽力让眼神柔和下来，朝他们微微颔首。

个人哭得更激动了。

陆流风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还是没忍住, 幽幽地叹了口。

“也许我真的不应该来。”他喃喃自语。

“你不高兴？”旁边的易星移反问他。

“……”陆流风没有说话, 视线回到场上的子身上，神情有复杂。

他不敢说自己不高兴。

第一次做别人的父亲, 还是陆辞夜的父亲, 他知道自己一定做得不够好，很多事就连他自己也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比如不能长时间陪在子身边，比如对子平庸的天赋束手无策。

他甚至以解子对自己诸多不满, 乃至怨恨。

但能够心平和地接受，不代表一都不会受伤。

陆辞夜上一次带着骄傲的脸『色』跟旁人谈及自己的父亲，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任凭陆流风如何回忆，也只能想到对方还不到自己半腰高的时候。

越长大，就越疏离。

到最后，本来血脉相连的父子, 却仿佛变成了一对仇人。

陆流风不知该如何去化解误会和怨，否则也不至于总去『骚』扰压根没有孩子的易星移。

结果几个月不见，陆辞夜上来就给他送了么一份“大礼”。

尴尬吗？

确实有一。

高兴吗？

当然高兴。

他甚至不敢否认自己内心为此而窃喜着，骄傲与敬并非虚假，他能觉得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在考核当中，他或许会忍不住上去给陆辞夜一个拥抱。

——考核。

现在还在考核当中。

意识到一之后，陆流风终于从过热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看到下面陆辞夜才翻完一半的稿子，不由有哭笑不得。

回顾完历史，陆辞夜已经开始吹嘘父亲的出众的相貌和一骑绝尘的实力。

考核场上的考官脸皮抽动了几下，手里用来打分的笔松了又紧，用隐晦的视线往台上打量了片刻。

没人阻止，但考核仍然还要继续下去。

在陆辞夜念到第五个于相貌英俊度不凡实力出众的形容词的时候，考官终于忍无忍，拿起金属小锤子，敲了敲旁边的提示钟。

“当当——”

“位考生，麻烦你尽快切入题，我们的考核是有时限的，如果拿不出合格的表现，我们不会因为你有一位优秀的父亲就让你通过考核。”

陆辞夜声音一顿，似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场也要个流程吗？”

是陆流风的子，陆流风现在坐在上面看着。

考官在心底反复复着提醒自己，慢慢股被轻视的怒压下去。

“对。”考官冷硬地提醒，“自我介绍，姓名、出生地、异能介绍、参加考核的原因，或者其他一于你自己的、能够打动别人的东西。”

考官特意咬了“于你自己的”几个字的字音。

他看了眼旁边的沙漏型计时器，又添上一句：“现在你只剩下不到两分半钟的时间。”

话音未落，陆辞夜便干脆利落地接上：“陆辞夜，今年九岁，父母双，没有不良嗜好，还是在校学生，在校成绩中上，是个身心健的普通人。”

“异能嘛……”

他扬了扬唇角，慢慢抬起落在身侧的只手，指间穿过的不再是风，而是一支盛放的玫瑰。

支玫瑰在他指间转了转，外围的花瓣随着风坠落。

不是假花，也不是平时他习惯于掌控的魔法，而是小陆原本的能力——

他能从掌心开出一朵花来。

仅此而已。

除了随手变个魔术哄女孩子开心，似乎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作用。

而小陆恰巧又并不热衷于此。

对曾经的小陆而言，个能力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耻辱。

也是很多人嘲讽他的依据之一。

如此刻，他大大方方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台上台下却投来轻蔑的视线，还有少部分不知情者投来困『惑』的视线，像是在问：“就样而已？”

“个能力有什么用呢？”考官代替观众发问。

“也许未来我以开个植物园。”陆辞夜给出思索过后的答案。

考官看起来像是被人迎面揍了一拳，他觉自己被挑衅了。

他强压着怒问：“你来里做什么？”

陆辞夜说：“我拿到了考核的报名名额。”

所以他就来报名了。

语自然得好像在说，天上飘满了乌云，所以一会要下雨了一样。

考官被噎了一下，通过报名的程序当然谁都以来参加，没有人规定划水的就不能上场。

现在他确信陆辞夜是来捣『乱』的了。

“还剩一分钟。”考官冷硬地提醒，“如果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你以提前下场休息了，也许如果陆指挥官不么忙，你还能让你的父亲顺路带你回主星。”

话说到最后，他还是没压得住话里的讽刺。

陆指挥官怎么会生出样的子？

他跟大部分观众一样失望，且带着隐晦的轻蔑与鄙视。

陆辞夜没有如他所预想，『露』出羞赧的神情，只是张开了手掌，掌心玫瑰的花瓣随风飞舞，在侧方的半空中构成了“01:00”的图案。

源源不断的红『色』花瓣飞舞着，开始倒计时。

他好像是铁了心要在考核场上站满所有的时长。

演讲稿被他遗忘到一边，他并不觉得羞耻，也不觉得尴尬，甚至也没有一种报复『性』的愤怒或快意。

“没有人规定过陆流风的子一定要是第个陆流风，对于我的‘父亲’而言，我也不过就是他所保护的无数个普通民众之中的一个。”

“他站在前方，是为了所有的人类能够安稳地生活，而不是为了让某一个人变成优秀的战士为他冲锋陷阵，与他并肩直面危险。”

“至少我遵纪守法，没给他拖后腿，作为一个普通民众，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别么看着我，考官先生，如果你真的很惊讶的话，我以直接承认，我确实挺骄傲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我的父亲是陆流风，但陆流风并不完是我的父亲，他属于你们每一个还活在个星系里的人--也没人为自己没帮上他的忙而觉得羞耻吧。”

倒计时的分位跳成了“1”。

“哦对了，我确实不是为了加入护卫队才来的，就是好拿到了名额来告诉你们一声，我爸爸有多厉害。”

“你们有战神做救世主，但没有一个陆流风当爹啊。”

确实是非常值得骄傲和自得的事了。

围观的人群一时无法反驳，原先还在嘲讽轻视他的人一个个仿佛吞了苍蝇一般，『露』出难看的神情来。

他们确实没有么一个传奇的战神爹。

眼前的场景与前世的渐渐合。

前世的小陆也在开场迎来了一场奚落，但他忍耐了下去，低着头进了第场考核的大门。

一边在心底觉得难堪，一边又想着，绝对要在第场里翻身。

此刻比起前世有过之而不及。

但前世没有小陆的懊恼妥协认命，没有样的坦然，也没有样一席话。

「00:05」、「00:04」、「00:03」……

陆辞夜收敛起炫耀似的神情，抬头看向观众席的方向，他知道陆流风一定坐在哪里看着他。

最后一句话是只说给陆流风的。

“我以你为傲……爸爸。”

「00:00」

陆辞夜转身下场。

清零的红『色』花瓣陡然间被一阵风吹散，天女散花一般，洋洋洒洒地挡住视线。

花瓣散去，场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考官呆怔许久，直到旁边传来一阵提醒的咳嗽声，他才颤抖着嘴唇敲了敲小锤子，恨恨地给出了今天第一张出局券。

“陆辞夜，蔑视考核纪律，出局！”

静默中的观众如梦初醒，有人想起来去看陆流风所在的位置，却发现位父亲和他的好友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

漆黑的通道里，陆流风脚步飞快，易星移轻松地跟上。

“想如何？”易星移问他。

“太『乱』来了。”陆流风轻叹了一口。

么一通演说确实出人意料，或许过了今日又会变成一通新的笑料，又或许会有人因此而对陆辞夜有所改观。

但事实上，对于陆辞夜本人来说，跨越一步恰恰才是最难的。

陆流风不能否认自己内心因为句“我以你为傲”而欣慰欢喜，但时也抑制不住随之而起的强烈担忧。

子平时有多别扭，他再清楚不过。

哪怕放到几个月之前，子能隐晦地问候一句父亲的身体，就已经能让陆流风高兴到拉上好友吹嘘好几天了。

要想让他像今天样公开坦诚对父亲的仰慕，陆流风做梦都不敢想。

一个人不会毫无缘由地出现样大的转变。

一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

“是我对他心不够。”陆流风喃喃自语，“但愿不是什么……”

一语未尽，声音戛然而止。

他并不愿往糟糕的方向想——好一的是子经历了危机，于是变得懂事，至少平安无事，更坏一的，也许……

也许时日无多。

陆流风又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出来之前他注过陆辞夜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漆黑的通道口尽头亮光越来越盛，连通着贵宾席的特殊通道，门外相对僻静，一眼扫过去没有几个人影。

因此站在围墙上的个身影也就格外的醒目。

陆辞夜就站在围墙上，朝下看向另一边的考场，视线在搜寻着什么。

“辞夜。”陆流风叫了一声。

在之前，陆辞夜已经觉察到他的到来，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无慌『乱』畏怯亦或是惶恐退避的神『色』，反倒微微笑了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陆流风心放下了一半，至少看起来还活蹦『乱』跳的。

“你先下——”

陆辞夜忽的怔了怔，扭头看向身后的时，下意识往后一步，一脚踩空，身体后倾，栽下去的刹不见了身影。

仿佛凭空消失。

陆流风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口就么卡在了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