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收买丁启睿
战士的尸体被运了回来,各营家眷得以收敛遗体。
马守应、贺锦五人产生了分歧。
马守应说道:“这伙官军能从霍丘追到固始,也能从固始追到开封!”
“对,”贺一龙青黑的脸上泛起怒红色,“干他们,不灭了这伙兵匪老子就不走!”
一听到要血战到底,蔺养成坐不住了,“万不能意气用事啊,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
贺一龙怒目而视,“走,走到哪儿去,兵匪跟过来,前后夹击咱们怎么办?”
五营已经知道是霍丘迁民烧屋的事是保安军干的。
贺锦止住争吵,“过去,咱们靠着轻骑狂飙突进,将官兵甩在后面。现在咱们有十几万步卒和家眷,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了。如今的局面,真是不打也得打了。”
蔺养成谨慎问道:“这伙兵匪和一般官军不同,也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不如派人去和谈,用银子买个方便?”
改世王刘希尧一直坐在那里,双手抱着缠在腰间的流星锤,跟抱着一个大甜瓜一样。这时候说话了,“俺觉得蔺兄弟说得有道理。强攻硬上要死多少人,咱们怕,兵匪就不怕了?”
老回回看向贺锦,“谷子黄了,先派人四处收割,再派个人去问问吧。”
“也好。”贺锦赞同老回回,“如果官兵铁了心要跟咱们过不去,就全军压上去,干t
d!”
使者北来,王端却宴请丁启睿的使者,没办法,丁启睿给得多啊!
“来来来,再喝一杯。”刘建廷不住地劝酒。
使者陈凤吉连干三杯,脸上已经显出酒晕。
“小弟已不能再喝了。”
陈凤吉年纪三十多岁,远比王端和刘建廷大,口吻却异常谦虚。
王端再度举起酒杯,“老哥海量啊,小弟佩服。”
无奈,陈凤吉又喝了一杯。
见喝的差不都了,刘建廷拿出一个上盖红布的方木盘,“些许盘缠,请陈兄务必收下!”
“使不得,使不得!”
陈凤吉轻拒,刘建廷加了些力道,将木盘推过去。
“这……”
王端赶紧说道:“老哥快拿住吧,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我看着都心疼。”
“愚兄就却之不恭了。”陈凤吉将盘缠放到旁边,探口气道,“来时强征了几个农夫,一路上他们也是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有了这些银子,回程也让他们喝碗油汤。”
“陈兄体谅百姓。”
刘建廷恭维了一句。
“这一次我奉丁督师之命而来,说句心里话,没想到王将军会答应。”陈凤吉竖起大拇哥,对着王端感激不已。
将陈凤吉送走,证本和尚从后面进来,“道生,丁启睿是彻底不要脸了,只要能活命,能保住官位,他什么都答应。咱们依计划行事,等五营贼走了就占据固始。”
“如果五营贼攻打光州,还要不要救援了?”
“要留下丁启睿,把他当橡皮图章!”
革左五营的使者进来,带来了一箱银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官银元宝。
来使可比陈凤吉骄横,站在王端面前如劲松一般。
“来使这是何意?”刘建廷打头阵问道。
“俺只是带话给将军,只要将军不与俺们为难,俺们也不留在将军的地盘上。咱们互相行个方便如何?”
刘建廷怒道:“这都是皇明的土地……”
“就是嘛,都是皇帝老儿的土地,本就该谁占了是谁的。你要占,俺让给你们,犯不着动刀动枪的。你往南,俺往北,大家各走各的,谁也别为难谁。今天交个朋友,以后有难了也有个照应!”
老和尚止住刘建廷,笑道,“来使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我们也不与你蛮缠。直说吧,你们要怎样?”
“只要别跟在俺pg后面追就行,让俺们过河北上。”
“不放一箭就让你们过河,皇帝老儿那里怎么交代?”
“俺大王说了,只要过了河,立马给你们十万两银子!”
来使说完,很是傲气地扬起脑袋。
我差你这点钱,王端刚要反驳,老和尚抢先说道:“来使先去洗洗风尘,容我们商议一下。”
使者下去,刘建廷对王端说道:“五营贼这些年掳掠的财物少说也有百万,咱们可以趁机多要一些,用来购买粮食。”
又说道:“贼人要走,正合我意,但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要他们去打下光州!”
“直接对他们说,还是?”
“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老和尚摇头说道,“还记得张献忠谷城造反吗?张献忠再反,把受贿官员的名单都贴了出来。如果五营贼过了淮河,将收买咱们的事捅出去,会坏了咱们的名声。”
刘建廷大为不满,“一分钱不要放他们过河?”
“一分钱也不要。”老和尚又道,“只给贼人一个承诺。”
将来使喊上来,王端对他说道:“我这个人做事认死理,讲究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将你带来的银子带回去吧,就当你没来过!”
“这是什么意思,”来使怒道,“难道俺们怕你不成!”
老和尚苦笑一声,“你且将话带给你家大王,他们自然明白。”
过两天太平日子,宋雷带着人马、武器来了。王端兑现承诺,给风雷营轻骑兵发了五百杆米涅枪。除了轻骑兵,又给风雷营步兵五百杆。
“宋老哥,”王端对宋雷说道,“武器给你了,赶快训练吧。先让他们模拟训练装填,再打几发铅子练手!”
宋雷将公文递给他,“这是俺来时,叶总堂和孔堂主要俺转交给会主的。”
王端打开一看,叶明申在信上说,无咎泽文武要员都反对总部南迁。
孔塞的信上写了很多事,先是说小规模试制出了石灰烧黏土水泥,这种水泥强度只有100--150号,用来当粘合剂砌墙还行,不适合用来建造水泥大坝。
接着说无烟火药作坊发生了事故,炸死四个工人。因此,孔塞建议暂停无烟火药生产,全力生产L汞火帽。
保安军所用的武器,无论是米涅枪还是16斤(阿姆斯特朗)大炮,都可以用颗粒火药,根本无需无烟火药。但米涅改锤发枪、16斤炮需要用火帽击发,所以孔塞建议全力生产火帽。
证本和尚接过信,看后问道:“这酒精和脱脂棉是什么?”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王端惊喜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脱脂棉可以用来做wsj啊!”
这几天,爱妾韩婉儿的大姨妈来了,也不肯跟他睡在一起了。王端见过她用的*****带,跟日本相扑穿的T裤很像。看过后,王端心里很不舒服,一直想着改进,到今天才想起来用脱脂棉就能制作wsj。
“脱脂棉还是要继续生产的。”王端这才想起证本还等自己回答,“酒精和脱脂棉都是医药用品。用来擦拭伤口,可以防止消毒杀菌,防止伤口化脓!”
“有这种神奇功效,那必须继续生产!”
老和尚又看了叶明申来信,叹道:“他们是不愿意背井离乡,但我们决不能动摇,道生可以先迁一些不重要的部门过来,重要的工坊要先做好接受准备再迁徙。”
“那就先把我家人迁来。嘿嘿,顺道把黄金都拉过来,想领工资都要到乌龙集来,看你们还敢不来!”王端洋洋得意,不信治不了他们。
革左五营得了王端回话,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转道西走,急进而围光州城。
却说王端也答应了丁启睿使者陈凤吉,如果光州遭贼攻击就带兵前去救援。如今光州被围住,王端就带兵坐船前去救援。王端也不着急,两百里路,由淮河转入潢河,走了三天才接近城池。
此时,革左五营已经攻破南城。
“怎么回事,光州怎么有两座城池?”王端看着远处夹河而建的两座城池问道。
证本和尚笑道:“这光州原先也只有一座城池,潢河只是穿城而过的一条小河沟。后来潢河水流不断扩大,将城池一分为二,洪武初就建造了南北二城。”
“虽然南城被攻破了,但官府各个衙门都在北城,想必丁启睿也在里面。”
五营兵发现保安军的战船,遣使者来责问。
“你对俺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怎的又变卦了,算什么好汉?”
王端见来使还是这个粗汉,不由暗笑。“这条河又不是你们家的,我走不得?”
“会主。”水营指挥王怀学进来说道,“贼骑来了!”
王端走到甲板上,只见两岸漫山遍野都是五营骑兵。船上的火枪手也动起来,将一杆杆火枪伸向外面。
保安军有大小八十艘战船,携带了三千米涅枪手和十门四斤炮,但还来得及下船。好在潢河的宽度超过了一百米,五营兵没有船,也只能在岸边干瞪眼!
不过,能不打还是不要打的好!
王端说道:“你看,你们这是干什么,夹道欢迎吗?”
“嘿嘿,”来使阴笑道,“还要鸣炮欢迎你哩!”
王端远望,看到五营贼推着十几门火炮过来了,脸色瞬间就变了!
“快开船!”
王怀学立即命令吹号角、打旗语,后队变前队,朝下游而去。
“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大王,”王端和善地对来使说道,“你们打你们的,我不拦着。”
放小船送来使回去。
五营骑兵并没有走,而是在岸上慢慢跟着战船,似乎在等待命令。
王端所担心的火炮也被拖到了岸边,但战船移动速度越来越快,火炮也没法停下来瞄准。
过了一会儿工夫,大多数骑兵都撤退了,只留下少量骑兵继续追着战船。
“这样不是办法。”和尚说道,“就算不救援光州城,也要救下丁启睿。咱们靠岸扎营吧,将火炮推下去。”
王端也不想就这么走了,急忙命令靠岸。见保安军靠岸,五营贼中有一队骑兵回去报信,然后派出一人举旗前来询问。
“派人回话,就说要靠岸起火做饭。”
五营贼将信将疑,远远看着。三千火枪手全部下船,在岸边列队。随后十门火炮也推了下来,开始装填弹药。
大约一个小时,保安军也生火做好了饭,五营贼的使者又来了。
来人怒气冲冲,不过当看到十门大炮后,脸色由红而黑。
“哈哈哈,吃了没?”王端不无恶意地问道。
“俺吃过了。你们吃完饭就赶紧走吧!”
“天色不早了,俺们要靠岸休息一夜再走。”
“现在才刚中午!”
“连日行船太累,歇半天怎么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使者打马回去了,不一会儿工夫就有大队骑兵杀到,在两里外停下。贼骑都下了马,坐在地上休息,似乎要跟王端耗下去!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天黑了派船去通知丁启睿。”这就是老和尚的计划,只要救下来丁启睿,别的一概不管!
半夜时分,派出两艘小船,由王端亲卫驾驶,都携带左轮shou枪,前去光州北城。五营贼已经占据了南城,在北岸又有人马驻守。知道保安军有船,所以在河岸也布置了人手,打着火把来回巡逻,早早就发现了保安军的小船。
“干什么的!”
话音刚落,箭矢就飞了过来。好在有夜色掩护,箭矢都飘入水中。小船面强靠近北城水门,城上的官兵发现了,却不肯放人进城。
亲卫只能将王端来救援的消息带到,给陈凤吉送去一封信。
第二天,五营贼再度攻打北城,仍旧是云梯蚁附,接连攻城三次,都被打退!是夜,一艘小船从水门使出,朝下游去了。
丁启睿来了,王端急忙请他上船。一看,不过是一个年近五十岁的老人,长相普通,但指甲留的很长,足有两指,根本就看不出是一个干活做事的人。
“王帅,且随老夫前去救援光州!”丁启睿喘着粗气,抓住王端的胳膊。
“拉倒吧你!”王端一把将丁启睿甩开,“就你这怂样儿也想调动我!”
丁启睿惊骇,扭头看向身后的陈凤吉。王端的态度和陈凤吉的表述不是一回事,这其实不愿陈凤吉,全是王端和证本和尚商量好的,要先给丁启睿一个下马威。
老和尚趁机劝说道:“总督大人先歇息片刻,现在天还没亮,等天亮了再商议如何救援光州。”
将丁启睿支走,王端兴奋地对老和尚说道:“师傅,这丁启睿落在咱们手里了,以后在河南咱们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是啊。但也不能高兴太早,他现在虽然在我们手上,但还没有心甘情愿地跟我们合作,还是要看看他有什么条件。”
丁启睿将陈凤吉狠抓住,“怎么会这样?”
“疼,东翁且松手。非是学生说谎,而是现在局势变了。原先东翁在光州,是一方英雄,可以呼风唤雨,他们自然上赶着巴结。现在如丧家……现在是虎落平阳!王帅本就是粗野武夫,且容忍他两天,先好言驱使他帮着咱们收复光州,然后再……”
“哼!”
丁启睿面色通红,还没有缓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就传来光州失陷的消息,王端心中暗喜,将丁启睿请过来,哀叹道:“我军救援不及,致使光州失陷。我要上书朝廷请罪,可惜我不识字。丁大人,要不你来代笔?”
丁启睿一听,身子凉了半截。先前因朱仙镇之役,丁启睿已经失去了督师的职位。如果再因光州失陷,岂不是要被贬为白衣!
老和尚再次来做和事佬。“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收复光州,以老僧之见,还是先不要上书惊扰皇上,且先等收复了光州再请罪。”
陈凤吉急忙说道:“大师所言极是。咱们做臣子的已经做了错事,应该先改正过来,然后再去向君父请罪。可不能先不去补救,直接告诉皇上,岂不是要皇上伤心。”
他走到王端身前,普通跪倒在地,“王帅,请您发兵逐贼,救一城百姓。等光复光州,所有的功劳都是你的!”
“快快请起。”王端将陈凤吉扶起来,“陈老哥先下去休息,别太伤心。”
将陈凤吉支走,屋子里只剩下丁启睿和和尚,王端说道:“你看,丁大人,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失陷之罪,肯定是要有人背锅……负责的。”
“自然是老夫来担了。”丁启睿负手而立,好像要慷慨赴难一样。
王端心中暗骂一声,你装什么大尾巴狼,真要是敢承担责任,昨夜为什么要跑出来?
“丁大人不必如此,”老和尚劝慰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且先等待两天,等贼人走了咱们再收复光州。光州何来失陷之说,不过是战略转移而已!”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丁启睿拿住了。
王端便开门见山说道:“丁大人,您看这流贼还能剿灭干净吗?”
“唉……”
“事已至此,丁大人也要考虑一下退路了。”
丁启睿惊讶地看向王端。
老和尚笑道:“从洪武皇帝到今上,二百七十多年了,明朝气数也该尽了。”
“我大明……”丁启睿还要辩驳,自己却说不下去了。
“如果明朝继续下去,丁大人又何以自处呢?如今皇帝是什么性格,丁大人还不清楚吗?”
丁启睿打了个冷颤,似乎看到了崇祯大喊“把他拖出去斩了”!
“你要造反?”
“非也,”和尚依旧保持微笑,“我等只是要活下去。只要大明在一天,我等便是大明的忠臣!”
丁启睿这才放心,又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要跟老夫说这些?”
“老僧就直言了,我们是想跟丁大人合作,互相扶持。丁大人继续留在光州,但实际上做主的却是我们。”
“要我做个傀儡,你们也太大胆了吧!”
王端笑道:“不是让你白帮忙,我们给钱,要多少你说。”
老和尚不满意王端突然说话,而且说的还非常没水平。
他继续说道:“大人应该清楚现在的局势,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丁启睿默不作声。
王端伸出食指,“一年十万两!”
“什么,光州一州四县全年也收不上来十万两银子,王帅从哪里来这么多钱?”
“嘿嘿,大人不用操心,钱不是问题。我不仅不会从光州收税,而且还要给百姓发钱。”
和尚见王端直言直语竟然真起了作用,也只能在内心暗叹一声,现在受hui连装也不装了,都直接谈价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