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都该死。

顾末泽醒来, 坐在一棵松树下。

路间的七彩灵草消失不，他皱起眉头，瞥向倒做美梦的贾棠, 将人叫醒。

贾棠唇角还挂笑, 顿了顿, 惊醒：“刚才怎么了, 我怎么睡了！”

顾末泽：“不知，找到师叔再说。”

待两人离去, 夙夜在路口身, 摩挲下巴沉『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回事, 又是那讨人厌的小不点。”

白无商：“你知这些有什么用？”

夙夜低头, 嗅浮生草的息, 明明是无味的灵草，他却『露』几分陶醉表情：“我不知他心里的圣是什么，怎么彻底摧毁。”

白无商嘲：“虎毒不食子, 他是你的儿子吧。”

“我也是夙罗的儿子，不也被夙罗拿去给心爱的紫修毒神做试毒体了么，”夙夜满不在意，“你以为夙家人, 谁在意那点儿血脉情。”

白无商冷下脸。

夙夜状, 恶劣扯起嘴角：“哎呀，我刚才提到谁了, 夙罗, 恨透夙罗了吧，你嫉妒的模样真丑陋。”

落，夙夜侧身躲过一击, 反手灵力击在白无商腹。

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夙夜嗅熟悉的味，『舔』了『舔』嘴角，一脚踩在倒的白无商身上：“抱歉，跟我打，你还不够格。”

“你也曾这样踩过我，记得么，”夙夜蹲身，从面捡起一根枯枝，警告似敲打白无商的脑袋，“因为你还有用，我能与你心平的交谈，为何你这么沉不住，太令人失望了，废。”

“接下来好好就行，别轻举妄动，”夙夜低笑，“我来你，顺告诉我那还心存幻想的小孩，什么叫做，绝望。”

*

一片静谧的石室内，冷雾环绕，放置年的冰棺动了动。

“哐当”一声脆响。

片刻，一个东西从冰棺底下钻了来，破土而。

“疼死小爷了，到底撞到什么了，这么硬，”贾棠摘下胸口贴的遁符，『揉』『揉』脑袋。

他与顾末泽混入森罗殿，兵分两路，玉简联系，他用遁符在森罗殿底下钻动，好不容易找到个上方没人的方来，竟然撞到脑袋了。

“说回来，这里太冷了。”贾棠搓了搓手臂，回过身刚才压到他的东西。

入目，一副散发浓郁灵的镶玉冰棺。

贾棠恍然大悟，原来撞到棺椁了，难怪这般......

等等，棺椁？！

这冰棺里躺的人，怎么、怎么像符主？！！

“师父！！”

闻秋时昏沉沉的意识逐渐苏醒，冷霜融成水珠，悬在鸦羽似的长睫微微一颤。

往昔，他尽数回忆起来了。

之前猜得八九不离，那本书打不开，圣尊曾与他一起研究了许久，所获得的信息仍只有封面关于魂印、穷狱门、狱与成神路的字眼。

此事，盛泽灵与夙夜也知晓。

古往今来，穷狱门的存在是大陆最大谜团，没有人不想解开这万古谜团，他们三人本就对穷狱门的东西有所猜测，结合天书，更加确信了些。

从上古时候这片大陆无人得以飞升，便是穷狱门阻断的缘故，但此门不能随意打开，否则源源不断的邪祟会造成生灵涂炭。

三人约定，在有办法解决邪祟前，不动穷狱门，但来，魔君夙夜违背承诺，掀起了修真界一场浩劫。

此事除了三人之外，只有闻秋时知晓。

除魔大战，圣尊身陨、古古枉死双重打击下，闻秋时在天熙城到腕骨有一抹红印的夙默野，不由自主产生一种邪念。

他想利用夙默野打开穷狱门，门有通往狱的路最好不过，他一定不惜一切带圣尊与古古回来。

外界众人只知符主镇守鬼楼两年，天下一片太平，无人知晓，两年间，他徘徊在穷狱门前，有过多少次破除封印打开穷狱门的邪念，好在他一直遏制住了这股念头。

闻秋时身陨前，知晓森罗殿会来袭。

夙默野一直与森罗殿里的大祭司保持联系，不过他不想管，他早对夙默野说了，有本事取他『性』命，便来拿。

彼时他以为夙默野是书中主角，夙默野每夜被梦魇缠身，唯一执念便是杀他为父报仇。

执念埋藏太久，迟早走火入魔。

闻秋时担心大陆未来在夙默野带领下的走向，试图帮他化解，但这执念要不想通放下要不得尝所愿，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两相抉择，者比前者容易得多。

当时闻秋时闲暇时候，会夙默野法术，还会他明是非辨善恶。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当还是小少年的夙默野斩杀他的父亲，创造让他痛苦不堪的源头，闻秋时不悔，但会对夙默野感到抱歉，尤其是将他带在身边，也是心怀不轨想有朝一日能利用他打开穷狱门。

闻秋时知晓森罗殿来袭的日子，在那前夕，画了张符送给夙默野，当作离别礼。

无论结果如何，夙默野该回森罗殿了，而不是继续跟他。

之，尘埃落定。

闻秋时想起夙默野杀他时的凶狠模样，本以为会被大卸八块泄愤，没想到，夙默野把他的尸体用灵玉冰棺封起来了，保尸身不腐。

闻秋时心底叹口，调动体内浑厚的灵力，试图催动这具仍在沉睡的灵身。

不知顾末泽在何处，莫要孤身闯入森罗殿来了，太危险了。

等他恢复对灵身的掌控权，很快就能去找他了。

闻秋时催动灵身，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师父！！”

接是狂喜，像是拿了玉简：“顾末泽，我找到师父了！不、不对，是师父的尸体！”

闻秋时：“......”

罢了。

确实是尸体。

他动了动手指，暗示贾棠。

这时，玉简内传来模糊声音，闻秋时听不真切，仅听到贾棠紧随其的倒吸凉声：“你被拦住？在森罗殿主眼皮底下冒身影了？！你、你什么运！”

贾棠惊慌失措：“知了知了！我在就带师父逃走！”

冰棺里沉睡之人，眉头微不可察动了下，贾棠没发，用根绳子将冰棺绑在自身上，往身上贴了张灵符，“嗖”钻入底下。

一片剧烈震『荡』中，闻秋时脑袋不断撞击坚硬的冰玉。

贾棠带冰棺在下『乱』钻的颠簸中，闻秋时眼前一黑，没等重天日，头便被撞晕过去。

*

森罗大殿高座上，夙默野转食指骨戒，似笑非笑在大殿里的人。

“夙泽，想不到你会送上门来。”

那日过顾末泽，他一门心思在寻闻郁身上，没注意到这个与他模样有些相似的少年人，来回殿一想，他好像有个小岁左右的堂弟，曾经在森罗殿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夙默野唯一的印象便是无意间，到夙泽右腕骨有个非同一般的印记，邪瑰妖异。

夙夜发他到了，便笑问他，要不要给他画一个。

夙默野点点头，右腕骨多了一抹血红，不过这印记没过几年慢慢消失了。

夙默野瞥了眼顾末泽手腕，眼神晦暗不明。

他不会让魔君之子在森罗殿门人面前，夙夜的威名太大了，大到顾末泽凭借这身，就能让殿内大多数人盲目臣服于他。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从发顾末泽存在的那刻，夙默野便决心除掉他，如今送上门来，再好不过。

但未及他手，顾末泽掏玉简，夙默野听到冰棺两字，转骨戒的手指一顿，脸『色』瞬变。

他将密室隐藏得那般好，怎么可能有人发！

夙默野身形一闪，就要赶去石室。

一身影挡住他前路，顾末泽放回玉简，语轻快：“原来师叔的灵身还在，在这份上，我今日饶你一命。”

“你师叔，闻郁何时成了你师叔，”夙默野犹若寒星的眼眸，微眯了眯，“我保闻郁的尸身不腐，与你何干，莫要多管闲事。”

说间，他运起体内灵力。

顾末泽神情淡漠翻转手掌，爆发强大的灵力。

这时，两人视线中均浮一株七彩灵草，顾末泽眉头一皱，就要摧毁这灵草，但伸手瞬间，四周景象变幻起来。

他微微一怔，停止了动作。

顾末泽脚下是片一望无际的焦土，四周枯树寒鸦，不人迹，直到一个少年掠过，神神秘秘东张西望。

顾末泽盯与他略有些几分相似的面容，意识到是夙默野，此幻境是夙默野曾经的记忆。

不知想到什么，顾末泽狭长的眼眸微眯，疾步跟了去。

少年夙默野来到一个溪流边，拿刚得到的毒『药』，往正在烤的鲜鱼上洒，洒了满满一瓶，末了握空『荡』『荡』的瓶子，『露』阴狠笑容。

这是他特意买来的，最毒的毒.『药』。

闻郁必死无疑！

烤好鱼，夙默野朝一片枯树林走去。

顾末泽隐隐猜到他要给的是谁，心脏不自觉跳快了些，一棵没有半点绿意的参天大树下，席坐一个身形清瘦的青年，肌肤似雪白皙，披散如墨青丝，眉眼精致漂亮。

但他面『色』尤为冰冷，眼底含融不了的寒冰，令人望之却步。

夙默野将鱼递给他：“烤好了。”

闻秋时接过烤鱼，兀自吃了起来。

吃吃，在夙默野紧张万分的眸光中，他捂胸口咳了声。

夙默野握紧拳头，险些声叫好，闻秋时淡淡望了眼他：“有刺儿。”

夙默野一噎。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眸光锲而不舍紧盯闻秋时吃鱼，紧张手心冒汗。

这种近乎自曝的模样，再迟钝的人，会意识到这鱼不对劲，但闻秋时面无表情吃完了这条鱼。

夙默野悬的心渐渐放下。

太好了，那么毒的东西他一口全吃了，就算此时反应过来，也无力回天。

“你可知这是什么？”夙默野拿空瓶，激动得手打颤。

闻秋时眼皮微撩，到瓶身一个偌大的‘毒’字，没什么兴趣垂下长睫。

夙默野他不理，索『性』挑明：“我告诉你，我在你刚才吃掉的鱼里下了毒，你此刻经中了我买的致命毒，接下来，很快就会七窍流血，化成一摊血水！”

闻秋时依旧未搭理他。

夙默野恼怒：“你没听到我说吗，你马上要死在我手上了！”

夙默野双眼泛红盯他，拿短刀比划起来：“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今天，便是我给阿爹报仇的日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闻秋时嫌他聒噪，终于抬眸扫了眼，指尖轻轻一拨。

咔嚓——

夙默野手中短刀碎成渣渣，落在上。

闻秋时淡声：“你难不知，修为高到一种境界，任何毒造成不了伤害吗。”

夙默野表情僵硬起来，仿佛在晴天听到一声霹雳。

闻秋时拿过他另手握的瓶子，嗅了嗅：“另外，你从哪买的毒，这是做饭用的芡粉，还是绿豆味，谁告诉你有毒的。”

夙默野倏夺回瓶子：“不可能，那夜市老板说了是最猛的毒.『药』！”

闻秋时：“不信你自尝尝。”

夙默野一边说不可能，一边半信半疑『舔』了下瓶口。

片刻，少年口吐白沫摔倒在，晕厥前死死瞪闻秋时：“卑、卑鄙......”

待人晕倒，闻秋时扼住他下巴，往嘴里扔了枚丹『药』，随倚坐在树下，抱臂阖了眼。

顾末泽静静望，眸光冷沉，心底涌起抑制不住的杀意。

为何这般，纵容旁人。

不是他的，他的天礼么！

夙默野醒来是深夜，抬头咬牙切齿望向树下身影，察觉闻秋时均匀绵长的呼吸，估『摸』在睡熟中。

夜里一寒光闪过。

夙默野拿匕首，屏住呼吸靠近，对准熟睡之人刺下，这时，一条修长笔直的腿抬起，青年眼睛懒得睁开，踹中他腹。

砰！

少年在里之外砸下一个大坑，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次日清晨，闻秋时蹲在溪边洗手，身一黑影趁机持剑冲来。

夙默野一击必中。

一剑穿破闻秋时虚影，尚未反应过来时，背一凉，整个人被推入溪水中。

“噗通！”

闻秋时立在岸上他。

诸位此类的刺杀，每日每夜在进行，不过渐渐的，夙默野从闻秋时身上学会了许多东西，没有再用最初的拙劣手段。

不久，魔君曾经的得力手下，森罗殿大祭司找到他。

夙默野与其筹划了许久，终于选定了时机，在那前夕，闻秋时递给他一张灵符，脸『色』比平时苍白些：“拿好。”

夙默野『露』不可思议的表情，小心翼翼接过：“你怎么知，今天是我生辰。”

闻秋时愣了愣，迟疑片刻，了声：“生辰快乐。”

“随手画的灵符，不是什么稀罕，就当是送你的贺礼。”闻秋时眉间染上淡淡倦意，准备离开。

夙默野顿在原，忽然叫住他，问：“若让你在选，你知我在，那一剑你落得下来吗？”

闻秋时回头，眉眼冷绝：“为何落不下来，无论是你爹还是夙夜，无论谁在，无一列外。”

夙默野猛攥紧手，眼眶发红。

*

夙夜在暗处施法，睁开漆黑眼眸的顾末泽，唇角勾起邪笑。

还不够。

他需要再添一把火。

夙默野恍惚从一片雪里来，惊魂不定顾末泽，神情复杂：“原来，闻郁神魂一直跟你。”

顾末泽『揉』右腕骨，猩红魂印若隐若，伏魂珠察觉他的情绪，试图挣脱禁锢。

顾末泽压下翻涌而起的杀意，努力维持冷静，低哑嗓音：“是，如何。”

夙默野顿了顿，在顾末泽错愕的表情下，『露』愉悦无比的笑容：“我明白了，我知闻郁为何要跟你了。”

夙默野轻笑，对顾末泽一字一顿：“因为失去记忆的闻郁，把你当成了我。”

夙默野指了指自的脸，再指向顾末泽，用怜悯的目光他：“血脉相连，你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闻郁觉得你熟悉，所以留在你身边，其实，他真正想找的人——是我。”

顾末泽微歪了歪头，松开腕骨，魂印如血般殷红。

“你再说一遍。”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夙默野微笑，好似一下想通了许多事，“他只是无意识把你当我的替身，他对你好，其实是为了弥补对我的遗憾，你，从头到尾，只不过是我的替代品罢了。”

“别忘了，我认识闻郁，在你之前。”

顾末泽阖眼，复而睁开，『露』一双充满邪的血『色』眼眸。

“我收回那句，你今日，非死不可。”

*

大殿门口，板碎裂，一团土涌动。

贾棠带冰棺破土而，尚未喘口，被眼前一幕吓得屏住呼吸。

宏伟的森罗大殿几近崩塌，殿内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两打斗的身影快得不可思议，而在眨眼间，一身影率先跌落在。

轰——

一声惊天巨响。

夙默野落不及闪躲，遭受顾末泽自上而下的一击，翻滚数圈，“噗”得吐了口血。

贾棠得目瞪口呆，单知顾末泽强，不知这般强。

对方可是森罗殿主，竟然能把森罗殿主按在上打，顾末泽还是个人吗？！

贾棠震惊之余，暗中鼓劲。

在顾末泽运掌凝结灵力时，贾棠望向受伤不轻的夙默野，不由绷紧神『色』。

他心头带莫名的笃定，这一击，绝对能要了夙默野的命。

贾棠握拳头，在顾末泽致命一掌袭去时，忍不住呐喊叫好。

这时，异变突生。

砰——！

顾末泽背撞上坚硬无比的高座，连带座椅一起翻下，落“噗”的吐口血。

贾棠望殿内一幕，微微睁大眼睛，『露』不可置信的表情。

夙默野骨戒碎裂。

一张灵符浮在半空，底下渐渐幻化一个青年身影，冷漠替他挡下这击。

“神级符......师、师父.....”

整个大殿笼罩在令人窒息的威压下，贾棠颤声，向愣住的夙默野，又望向嘴角血未干，死死盯灵符突然狂笑的顾末泽。

这灵符绝非天级之威能达，只能是师父说过的神级，且这身影，毫无疑问这神级符就是师父手笔。

可是，怎么会在夙默野身上，还为了救他，打伤了顾末泽。

这、这是疯了么！

贾棠瞧顾末泽血眸猩红，盯青年虚影笑到歇斯底里的模样，心底涌起浓浓的恐惧之感。

他直觉一向很准。

“师父！”贾棠倏回头，掀开冰棺，将闻秋时抱使劲摇晃起来，“师父，不好了！快醒醒！快......”

贾棠尚未唤醒人，一只手将闻秋时抢走了。

夙默野抱紧浑身冰冷的青年，宛如陷入梦魇，不住呢喃：“我错了，闻郁，是我错了。”

他就说那日闻郁为何比平日弱些，轻易便让他们得了手，原来......前一天耗费了大量灵力在神级符上，他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张闻郁随手画的灵符，结果竟然是神级。

神级......

“我错了，”

夙默野红眼眶，死死抱怀里青年，沙哑嗓音，“是我错了。”

在他身，年轻男子望这幕，俊容透邪戾之『色』，血眸无悲无喜，眼神沉寂得好像一片死海。

“该死。”

顾末泽抬手，祭一颗环绕血雾的万古魔珠。

千里之外的穷狱门突然颤动起来，封印撕裂，数不清的邪祟如狂『潮』般密密麻麻涌入。

九天之上，风云巨变。

一场浩劫，轰然降临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