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异像

“娇娘，这，你要的种子。”白发妇人颤颤巍巍地从身后拿出一袋干巴的红薯种。

“刘嫂子，你也别太难过了，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陆柳氏叹了口气，看向刘氏的眼睛充满了怜悯。

刘氏头朝下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抿着两片薄唇。

陆柳氏也尬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眼前的可怜女人。

陆起欢用胳膊肘冲她娘撞了撞，陆柳氏这才赶紧接过来，又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吊银子递了过去。

谁知道刘氏看见铜板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脸色煞白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嘴里喃喃道，“我不要银子，我不要银子，我只要我儿回来，老天爷啊，我不要银子啊。”

刘氏猛烈地摇晃着头，下一刻大叫一声踉踉跄跄地转身冲回屋子里再也不肯出来。

“唉，你刘婶子真可怜，以前多么好的一个人现在竟然疯疯傻傻的。”陆柳氏一边感慨着一边怜爱地看着陆起欢姐弟俩。

“娘，咱们还是把银子放到婶子屋前吧，改日再来劝劝婶子。”陆起欢叹了口气，刘婶子是帮过她说话的，可是现在她心里也因为昨天的梦时刻都忐忑不安。

小清瑞扯了扯陆柳氏的衣袖，奶声奶气地叫着快走，他对疯癫的刘氏有些害怕。

陆柳氏虽然很可怜刘氏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放下银子又扛起锄头带着姐弟俩往河边走去。

这一路上，除开陆家人大家都对陆起欢几人笑呵呵地问候。

“起欢她娘，这么热的天还下地啊？”

“是啊，这庄稼人为了吃食也是没有法子，这地总不能空着吧，咱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人。”

大家三三两两的扛着锄头都往各家的地里走去。

有忙着插秧的，也有沟壑里忙着挖地的。

虽然毒辣的日头照着每个人身上都发烫，但是却没有一个庄稼人退缩。

庄稼人不容易，一年到头就看着地里这点收成，如果老天爷给脸还好，弄个风调雨顺的大丰收大家都喜悦。

倘若遇见个灾年什么的，少不了卖儿卖女的。

刘家庄虽然一直都很贫瘠可是大部分人家都很努力起早贪黑的在地里不停的忙活，但是就这样，也只是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陆起欢一边跟着陆柳氏朝前走，眼睛时不时的瞟向路边地里干活的人们。

她只是随意一瞥，却让她颇感心酸。

原来下地庄稼人除开大人还有三四岁的小娃，裤脚挽得老高，头上衣服上都是泥水，她没有看见男娃，一个个干活的都是女娃

她本来还感到疑惑，这怎么干活的都是女娃，男娃呢？

她还来不及细想，前面就出现一群嬉笑打骂的男娃成群结队的玩闹着。

她立刻就明白了为啥下地的只有女娃了。

其中一个小娃年纪和小清瑞差不多大，也都是穿着开裆裤的年纪，他一边拿着树杈玩一边向小清瑞招手。

“清瑞，走，咱们一起去抓蛐蛐。”

小清瑞渴望地看着喊他的小伙伴，心里充满了渴望，他眼巴巴地朝陆柳氏望去，身子已经努力在朝小伙伴那边挪去。

陆柳氏刚要开口放他去玩，下一刻陆起欢按住她的手，笑着道：“瑞儿，我们先把活干完了再去玩好吗？你可是咱们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帮帮阿姐和阿娘好不好？”

小清瑞虽然眼含不舍地望着他的小伙伴，但是还是瘪着小嘴答应陆起欢的要求。

“我不去了，我要帮我阿姐阿娘种地。”

小清瑞说完后便坚定地跟着自家人后面一起朝河边走去。

陆起欢暗自点了点头，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以后只会封建男子那一套，虽然现在大环境的确是男尊。

但是她希望幼弟以后能出人头地，哪怕出息了，也希望他能懂得人间疾苦。

陆柳氏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她也知道不能惯子，便由着女儿教育小儿子。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母子三人终于走到河边。

微风轻拂发梢，带来的却是一股股热浪。

她虽然一路上不停的擦汗，但是也架不住汗水一直流淌。

她眼皮一抬，汗水差点粘到眼睛里，她连忙用力地擦了一把。

陆柳氏已经脱下草鞋挽起裤脚，一锄一锄的用力挖地。

小清瑞则是乖巧的下到地边挨着收拾田垄间的荒草。

陆起欢也不例外，她也扛起小锄头艰难的干起活。

但是一边干活的时候，她望着河边却出了神。

虽说夏季雨水充沛，但是这河水的动静和其他时候并不一样。

展现在陆起欢面前的河约五六丈宽，它不像其他的河水那般静谧，而是不停地翻滚着，咆哮着。

水中央一个个斗大的漩涡翻得足足半人高，张开大口好像要吃人一样。

她捡起一个小石头扔进漩涡，不见一个回声儿。

“欢儿，怎么了？娘看你一直盯着河水看。”陆柳氏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汗，疑惑地盯着自家女儿。

“娘，您有没有觉得这河水和平日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陆起欢思虑半天，还是艰难地张口问她娘。

陆柳氏放下手中的锄头，扭头朝河边看了看，她咦了一声，“这河水好像是和平日里不一样，好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漩涡！”

话音刚落，陆起欢也放下锄头走到河岸边，俯下身用手轻轻拨弄着河水，感觉这河水滚烫，和平日里的清凉完全不一样。

她收回发烫的指尖，一脸严肃地盯着河水一言不发。

陆柳氏终于发现女儿这一早到现在的不对劲，她担忧地走到女儿面前，“欢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娘啊，娘害怕。”

“娘，女儿如果告诉您两日后会有大灾难，您信吗？”陆起欢顾虑重重，但还是把话题抛了出去。

她对外不能说，但是她娘总归还是信得过。

“欢儿，你说的可是真的？”陆柳氏闻言颦眉，脚下一软直接坐了下去。

“是真的娘，但是这事女儿不敢和外人说，因为女儿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灾难。现在女儿只想怎么度过这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