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排个雷
有的时候他不明白，到底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他的到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因为蛟龙一族子嗣艰难，为了繁育后代为了种族不灭绝，所以他们除了修炼就是在繁育，然而就算如此蛟龙一族依旧很少。
加上蛟龙一族特别在乎血脉正统，一般都不会与其他种族之间通婚，导致近万年都没有新生儿了。
然后，就是这个时候，灵倾就出生了。
他的出生对于蛟龙一族，就是暴雨之后的拨云见日，是蛟龙一族万年以来的第一道光。
他是带着全族的希望，被父亲母亲珍爱着出生的。所以他一出生，就备受全族的宠爱。
刚出生的那十年，小灵倾过得很幸福。因为全族的蛟龙都宠着他，把他当成世间最美的珍宝。
只是很可惜的是，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十年之后，他就不得不开始了艰苦的修炼。
因为他承载着全族的希望，加上又是蛟龙一族的少主，为了蛟龙一族世世代代强盛下去，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努力变强。
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无法改变的命运。
所以之后将近五百年，他一直被关在雪域深海修炼。
无休止的修炼又枯燥又痛苦，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哭闹。他会趴在牢笼的缝隙往外面哭喊，一张软乎乎的小脸被铁笼挤得变形。他大声地哭，声音在空『荡』『荡』的雪域深海回『荡』着，听起来就像是深夜里的鬼魅一样。
后来他被自己的哭声吓到了，小灵倾就再也不敢大声哭喊了，他开始抱着小短腿缩在牢笼的角落里，然后孤孤单单的数着自己的泪珠。
他的泪珠落下来之后，就会变成最漂亮的夜明珠。因为他哭得多了，牢笼里就积满了夜明珠。后来他就不敢哭了，因为夜明珠若是太多了，小灵倾就没有地方可以住了。
等到小灵倾渐渐长大一点点，大概是看他不再总是哭闹了，蛟龙族的长老终于把他放出了牢笼。
虽然依旧不能离开雪域深海，但是小灵倾的活动范围大了不少，他可以在深海里四处游玩了。不过由于这里的海域太深的原因，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等到小灵倾的本命法器成型，不等他拿起焚骨木仓开心多久，之后的日子就更加难熬了。
因为长老们开始教他实战，蛟龙所谓的实战其实是很残忍的。蛟龙虽然带了一个龙字，但是终归不是真正的龙族。
加上他们是魔族血脉，想要真正化龙比蛇妖化龙还要难。他们需要经历无数次濒死的情况，才能一次一次激发出血脉中的力量。
小灵倾算是血脉最纯正的一脉，所以全族对于他的期望很高，同样的期望越高对他要求就越严苛。
所以之后的几百年，小灵倾几乎没日没夜的在战斗。他原本很娇气，很爱干净，很爱哭。
但是因为雪域深海没有一个人，不管他如何娇气，爱干净，爱哭，都不会有人在意他。
他在漫长的孤单之中，学会自己哄自己睡觉，学会自己给自己讲故事，还学会了一人扮作两个人……
这样漫长，鼓噪，痛苦的生活，一直延续到他五百岁成年，雪域深海的法阵终于打开了。
他如同长老期待的那样强大，但是由于常年不与其他人接触，从他成年的那一刻开始，反而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在族中长老接他离开的前几天，他在雪域深海遇见了一个人族姑娘，一个笑起来十分开朗热情的姑娘。
对方见到他第一眼就很喜欢他，她开心的『摸』了『摸』他的脸，说他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少年。就像……就像天空之中可望不可即的月亮。
灵倾以为他们会成为好朋友，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好朋友，可是对方却……狠狠地欺骗了他。
“你说你是蛟龙一族？蛟龙一族不都是黑发黑眸，然后长着黑『色』的龙角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灵倾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便在雪域变成了自己的真身。他的真身是一条通体雪白，宛如羊脂玉雕成的雪白蛟龙。他是千年难遇的圣阶白蛟，血脉继承的是他曾祖母的血脉，是如今世上仅剩下的一条白蛟了。
对方被他真身所惊艳到了，忍不住围着他不停的夸奖他好美好美。
“天呢，你真美，你真的好美！”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蛟，你的每一片鳞片都好漂亮，就好像是会发光的钻石一样。”
“钻石你不知道吗？就是一种很漂亮的宝石，很漂亮，不过没有你漂亮。”
对方陪了他两天，给他讲述了人界的繁华与漂亮，一直不停的诱『惑』着他跟她离开。
灵倾虽然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也知道人族不欢迎魔族的，所以一开始他是不愿意去的。
哪怕对方说的世界很漂亮，他的心里对于外面也充满了好奇，但是灵倾还是觉得不妥当。
至于后来为什么还是去了，是因为对方给他讲了一个人与蛟龙的故事。
她说她的母亲是个很善良的人，小时候曾经被一条小蛟龙救了一次，后来他们便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但是因为人族与魔族不共戴天，后来蛟龙因为她的母亲受了很重的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人界，为此她的母亲伤心痛苦好多年。
如今她的母亲眼看着时日不多了，一直想要再一次见一见当年的蛟龙。她想让灵倾扮成那条蛟龙的儿子，然后去见一见她的母亲满足一下母亲的心愿。
灵倾是个很善良的小白蛟，他十分敬重自己的父亲与母亲，所以很理解对方的一片孝心，便跟着对方离开了雪域深海。
但是让灵倾没想到的是，在他一脚踏出魔域的一瞬间，等待他的不是母慈女孝的画面，而是成千上万的人族修士。
那些修士密密麻麻挂满了天空，他们一个个用最可怕的眼神盯着他，小灵倾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却被一个白胡子老头直接斩断了后路。
“哈哈哈，之前接到小道友的传书，老朽还不相信小道友的话。毕竟蛟龙一族万年没有新生儿了，更何况还是早就灭绝的圣阶白蛟的血脉。可是如今看见那小子头上的龙角，看着对方脸上吓出来的龙鳞，还真是……还真是遇见了极品了。”
灵倾听到这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琼衣。他赤金『色』的眸子在颤抖着，很显然他此刻很愤怒。
“你骗我，你骗我？”
谢琼衣闻言狡辩道：“你不要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乖乖的听话，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保证毫发无损的送你回去？”
灵倾下意识的摇头，如雪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不堪。他这会儿十分的害怕，哪怕他很强大，但是接触到这么多恶意的眼神，让他的身体忍不住开始战栗起来。
他知道谢琼衣在撒谎，因为他们看他的眼神，完全没有一点善意。
几个修为高深的修士，还正在低声讨论着。“等把他爹娘骗出来，到时候再宰了他。虽然不是真龙，但是蛟龙也是有龙筋的。到时候抽了他的龙筋，给我家娘子铸剑用，我家娘子肯定很开心。”
“既然苏家主要龙筋，那么小老儿就要那对龙目吧。刚好犬子自幼眼睛不好，有了那双龙目，小老儿也不用再寻其他宝物了。”
一个长相妩媚身材丰腴的媚修，忍不住一脸可惜的说：“哎呀，可惜了，这么漂亮一张脸，够奴家玩个百余年了。可惜偏偏是一条蛟龙，被他们抓住切切割割一通之后，也不过是一堆的烂肉罢了。”
……
恶意的，恶心的，肮脏的……他们像是在看一件货物，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正在分割他的身体主权。
他好像是一头待宰的猪，然后他们都是一群买肉的人，正在谈笑风生的指着他的皮肉，说着晚上要怎么做菜比较好吃。
灵倾很害怕，但是身为蛟龙，他却不愿意任人鱼肉。
哪怕死，他也要死得轰轰烈烈的。
所以他反抗了，他一开始并没有杀人，只想要逃回去而已。
可是他们对他却动了杀招，他们每一次都对他的弱点攻击。很疼，非常疼，比每一次修炼都疼。
活命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反击，因为有一些修士修为太低还往前凑，他在反抗时便把那些人给杀了。
然后一群修士们说他恶鬼，说蛟龙一族天生『淫』邪残忍，看着年纪不大就杀戮成『性』，根本就不能留他活口。
谢琼衣一边安抚正道修士，一边又忍不住开口责备他。“灵倾，你不能这个样子，你要压抑内心的邪恶，你不能再这样滥杀无辜了，不然就是我都没办再救你了。”
可是……我好疼，可是他们要杀我，我只是想活着，我不要被抽筋，我不要死……
难道我想活着都是错吗？
在谢琼衣与灵倾说话时，一个修士趁机挑断了他的一只手，彻底激怒的灵倾开始大开杀戒。
看着满地都是正道修士的尸首，然后谢琼衣说他真是无『药』可救了，果然蛟龙就是天生的『淫』邪残忍。
再然后谢琼衣为了自保，亲自动手捅了灵倾一刀。她这一刀捅得最狠也伤他最重，直接就要了灵倾的半条命。
灵倾倒下去的时候，茫然看着这个天地间。他们一群人抱在一起欢呼雀跃着，还有的人抱着同门的尸首痛哭流涕。
他们说，终究是他们战胜了邪恶，果然天道还是站在正义一方。
所以……他是恶。
可是到底什么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