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咕嘟咕嘟小火锅
因为气候变化，饶是在北方，东城也已经几年没见雪了。
谁曾想，这还不到十二月，鹅毛大雪不期而至。
起初见到雪，大家皆是兴奋不已。高楼当中有人兴奋尖叫，路人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发送朋友圈。就连陆多喜也是，站在街道上面感受落雪的欣喜。
风夹着雪落下，连绵不止。
雪花落在楼顶上，落在树梢上，落在街道上，视线所见之处天地都被染成了白色。
皑皑白雪很快将这个世界覆盖起来，然而却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狂风依旧还在呼啸，气温也随之降低。落在道路上的积雪成冰，即便是有专人清扫也依旧是杯水车薪。不少路段发生了交通事故，大片区域交通堵塞。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东城的交通面临瘫痪。
餐馆里，几人围坐在电视前，看着新闻播报降雪对城市造成的影响。
餐桌上面摆着瓜果，老章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感慨：“物反其常，必有其妖。”
“可不是咋地。”脑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飘在空中感慨，“在这么下去怕是要麻烦喽。”
别人都在发表言论的时候，唯独夏川那边没动静。陆多喜偏头就见他在不声不响啃着苹果吃橘子，脚边的垃圾桶堆了一堆瓜果皮。
除了食物，好像没什么能吸引夏川的注意力。
陆多喜剥开手里的橘子，正出神的功夫就探过来一只手摸走了橘子。陆多喜斜了夏川一眼，对方对着陆多喜笑笑，动作熟稔地把橘子送进嘴里，好像陆多喜这橘子就是为自己剥的一样。
外面都要世界末日了，自己的员工脑子里面还都是吃，陆多喜哭笑不得。
墙上的挂钟响起，夏川回头看了一眼回头提醒陆多喜：“院长，六点了。”
“嗯？”陆多喜愣了下，片刻之后才想明白这是到了饭点。面对夏川期待的眼神，陆多喜抿嘴起了身。
夏川见陆多喜去了厨房，当下起身追了上去，语气亲亲热热：“咱们今晚吃什么呀？”
外面风声鹤唳，大雪满天，看着就带着寒意。
“这么冷的天，当然是要吃点热乎的暖身了。”陆多喜心下有了决定，让夏川端了电磁炉出去，自己翻箱倒柜找了一口深锅。
窗边墙上有插座，夏川把电锅安置在了窗边的座位上，又折回厨房给陆多喜帮忙。
厨房柜台上面依此摆了几个盘子，里面分别盛着油麦菜、金针菇、娃娃菜以及茼蒿等涮火锅会用到的食材。
夏川一见这架势，心里有些欢喜：“我想吃百叶、牛肚还有油豆皮！”
“放心，都有。”陆多喜说着话就去开了冰箱，这两天早市没少买东西，本来想着研究菜品用，没想到今天就吃着了。
但凡涮火锅，诸如鱼豆腐、千页豆腐、甜不辣等丸类制品当然是少不了。眼见桌上摆了各种食材，陆多喜却总还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哎呀，差点少了最重要的！”陆多喜说着话又开了冰箱，涮火锅怎么可以没有肉！
早上买的牛肉还有不少，已经被冻成型。陆家刀快，陆多喜拿了牛肉出来先是切成四四方方，随后又将牛肉片成薄片。
“不错。”陆多喜足足切了五盘牛肉，对于自己的刀工还是蛮有自信。
老章跟夏川在外面忙着布置碗筷，陆多喜拿着调料走上前来。
锅里先前加了水，此刻刚刚滚锅。
火锅好不好吃，底料至关重要。陆多喜手里的汤底料刚一开，老章就闻到了味道。那汤底料看着红油油一片，闻着都觉得香。
老章没见陆多喜买过底料，不免好奇道：“院长，你这是哪里买的底料？”
“我一重庆的朋友给递的，说是好吃。我收到就没碰到，也是第一次吃。”
原来如此。
作为一只来自海洋的生物，老章还真没尝过重庆火锅是什么滋味。他看着那块火锅底料来了劲，又忍不住问了句：“院长，这个辣吗？”
“应该是不算太辣吧。”陆多喜当时也曾问过朋友辣不辣，朋友信誓旦旦说只是有一点。
如果只是有点辣，那就应该不会太辣吧。
陆多喜这么想着，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把这一包料全给加了进去。
清澈的水加入重庆的料平静了片刻，没过多久又再次翻滚了起来。热腾腾水，红彤彤的汤，怎么看怎么喜人。
陆多喜跟夏川坐在一排，老章坐在他们对面，三个人超起筷子就开动。
吃火锅讲究的就是个热气儿，讲究的就是新鲜。
不管是菠菜金针菇，还是牛肉牛百叶，但凡是食材，扔进火锅里面滚一滚，滋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碗里的蘸料是陆多喜给现调的，两勺麻酱几滴醋，加点耗油来点红椒末，一勺花生碎一勺葱花加香菜。拿了筷子把蘸料搅搅，再用勺子从锅里盛一点火锅汤底浇上，甭管蘸菜还是肉，都香。
窗外刮着风，飘着雪，屋里哈着热气吃着火锅。
夏川用筷子夹子百叶下了锅，上下涮了一小会儿，抄起放在碗里沾点料，一嘴吃下去全是满足。
“嘶。”老章一面吃着火锅一面往嘴里吸气，香味混着辣味让他热的不能自已，“院长，你同学真的没有寄错料吗，我怎么感觉这个越吃越辣呢？”
陆多喜也觉得辣，开始吃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可是这玩意儿真的是越煮越辣。
“是我的错，不该相信重庆人对辣的评估标准……”陆多喜只觉得自己嘴巴都有点麻，眼泪都快出来了，但还是不想放下筷子，只是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水，半杯下去之后才觉得稍微有些缓解。
这边老章跟陆多喜都辣的直吸气，额头上都冒了汗。反观夏川，人家从滚锅一直吃到现在，嘴巴都没停过。
“夏川，你都不辣吗？”陆多喜往夏川那边推了水，生怕他贪吃忘了反应。
夏川是真的不辣，但还是端起陆多喜给的水喝了两口，明显是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老章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嘀咕了句：“院长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他，别人的胃都是肉做的，唯独夏川的是金刚石做的……”
就夏川那个饭量，换做一般人胃都给撑裂了。可是瞧瞧人家夏川都没什么反应，可不就是铁打一般的胃吗？
老章嘴里调侃着，冷不丁察觉有人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老章抬头，正对上夏川若有所思的眼，不解问道：“夏川同志，你在看什么呢？”
“没有海鲜。”夏川答非所问。
“嗯？” 老章不明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桌上缺点海鲜，要不，你贡献一点吧。”夏川抬头对他笑笑，语气难得温柔，“我看你腿那么长，瞧着就好吃，难道你不想尝尝吗？”
老章活了几百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蛊惑他吃自己的腿。当着别人的面说要吃人家，夏川这人也是绝了。
老章倏地站起身，声音急切：“我吃饱了，上面还有档案没整理，我先上起了！”
老章说完这话，不等陆多喜跟夏川说话就头也不回逃去了楼上。
“你啊你，哪有天天想着吃吃同事的。”
夏川闻言只是对着陆多喜笑，深邃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无辜：“我只是提了个建议，老章不愿意我也不逼他。”说道这里，夏川语气里面居然透着几分遗憾，“说到底还是老章对于食物不够虔诚，我要是有八条腿，指定变着法子拿来吃……”
“喂！”陆多喜出声打断了夏川的话，只觉得这哭笑不得——
连自己都想着吃，也是没谁了。
七点不到，外面已经黑成了一片。
屋内亮着温柔的灯，火锅里面红汤翻涌，热气不断升腾。胃里吃了火锅，连带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雪好像越来越大了。”
脑袋被骨架抱着，趴在窗台上面向外看。街上落了厚厚的雪，撒盐车来过可是无济于事。
陆多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红着鼻子去看窗外：“总觉得，这雪来的有些蹊跷。”
夏川还没回话，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顿了顿，单手划了接听。
“老夏，那家伙是在你辖区吧？”
夏川吃了一口牛肉，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嗯。”
辣，香。
“你赶紧出手啊，再让它这么作下去早晚得出事儿。”电话那头的人急的不得了，但还是好声好气跟夏川说着话。
“你们的事儿跟我无关，再说我正忙着。”夏川烫了一把茼蒿，锅里一滚绿油油的放在碗里，看着就有食欲。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记仇呢。这样吧，只要你把这事儿解决了，什么条件都能提……”那边的人还在说着什么，夏川没有挂断，只把手机扔到桌上专心吃着火锅。
陆多喜多少听见了什么，心里不免疑惑。刚想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吧嗒”一声，眼前全暗。
街道的路灯连同远处大楼的灯全灭，餐馆里也是漆黑一片，火锅很快也没了热气。
“怕是线路出了问题。”
雪下得实在太大，压断线路之后供电就有了问题。
夏川放下了筷子，随后拿起电话问道那边：“真的什么条件都能提？”
“当然，不过是在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刚刚还说不想管，现在却说要出手，那头的人说完这句，不禁又问了句，“你不是说跟你无关吗？”
夏川往后靠在椅子上，心下很是不满：“开始是没关系，可是现在它打扰我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