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不管是什么年龄,男人对情敌

很快便到达乡下，奉城周边的镇子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基本生活较为贫苦，勉强够温饱，如果不逢流民抢劫、土匪袭击，日子还算平静。

这是跟城里截然不同的景象，年轻的学生们同情心大起，从车上搬下了筹集来的物资，紧跟老师的脚步，挨家挨户给予米粮，还有一些旧衣服、锅碗瓢盆。这些对于城里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东西，在乡下却很受欢迎。

在途中，他们的队伍还和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撞上了，彼此的目的都差不多，附近的教堂在施粥，救济穷人。

村民们道：“我们得感谢多伦神父，更要感谢背后的资助者爱德华先生，他们每周日都会到城镇，还会教孩子们认字，是拥有菩萨心肠的好人。”这行为有点像后世的大慈善家。

“原来如此。”女学生们都很感动，对这叫爱德华的绅士颇有好感。

乡下人的家境大多很不好，房屋又破又旧，身上穿的也多是缝缝补补的旧衣，没有几件体面的衣服。

在踏进下一家人之前，大家都看到床板上躺着个身板消瘦、颧骨突出的男人，满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熏人的『药』味。

看到他们，男人还不断咳嗽，强撑着直起身，声音嘶哑如破锣，而男人的妻子正在煎『药』，旁边有个一岁不到的婴儿，婴儿的脸『色』也很难看，像是生病了，女人却分.身乏术，这家徒四壁的景象令人心酸。

袁瑞秋也想进去，但里面小小一个屋子，已经站满了人。

谢烟麟抓他的手道：“瑞秋，你就在外边玩吧。”这一屋子里从小孩到大人都病气奄奄，瑞秋的身体并不好，让人进去他并不放心。

“好吧。”袁瑞秋答应了。

大家自发的帮忙煎『药』的煎『药』，晒被子的晒被子，洗衣服的洗衣服，连照顾小孩的都有两三个人，袁瑞秋无所事事，只好走出院子。

乡下的景『色』也不算完全单调，花花草草挺多的，粉『色』紫『色』和蓝『色』点缀其中，随风一飘摇曳生姿，分外好看。不知道是否是此处光照好，竟还有零星几朵瓜叶菊绽放。

“我可以摘一些花吗？”袁瑞秋问面容憔悴的女人。

女人很感激这些学生的帮忙，闻言点了点头，轻轻止住了自己的咳嗽，“随便摘吧，那些都是没人要的野花，平时随便种的。”她平日里十天半个月才浇一次水，但那些花草『性』子强韧，没人呵护也自己盛放。在乡下花有什么用，不能吃，最多拿来泡泡水，没有人在意，也根本不值钱。

袁瑞秋摘了一些花，编了一个花环，可能是第一次尝试，样子有点丑。他刚编完，就看到之前念诗的才女明钰盯着自己看，她的面容素净，但一双眼睛似秋水般明亮。

看来她也是人手够了，找不到忙可帮的类型。

袁瑞秋把花环递给她，道：“送给你。小小礼物，不要嫌弃。”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就是你们的命运吗？”少女感叹，但还是说，“谢谢。”她把那花环戴在头上，衬着那娇美的容颜，引起了诸多惊叹。

袁瑞秋也就是试手编的，第一个失败便随手送人，没想到这年头送一个姑娘花并赞美人家代表了什么。

他马上又编了第二个，也许是熟能生巧，比第一个好看多了。少女本来还想看袁瑞秋会把这第二个花环送给谁，却不料对方拿着那花环，像早有目标似的，跳下了矮墙。

她吃了一惊，赶紧跟上。

这时候才发现，远方有一道异国璧人，他们站在教堂前。

男人身材高大，纯正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五官极为俊朗，脸『色』带着笑容，一双如海洋般的眼眸极为深邃。男人身边伴着一道曼妙的身影，女子姿容俏丽，珍珠白的洋装长裙层层叠叠，撑着一把同『色』的小伞，那优雅的裙摆在风中划开的姿态，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美丽。

明钰以自己的家世发誓，那裙子是上流社交圈近来最时兴的款式，换言之，这对俊男美女，一定出身非富即贵，这让她没有了上前的勇气。

那男人难道是最近村民口中的爱德华先生？明钰忍不住想，但她想知道，袁瑞秋上前去想做什么，可偏偏不敢凑近。

“爱德华先生，为身边漂亮的女士买花吗？”袁瑞秋拿着花环，他就像每一个在街头卖花的孩子般，向那些旁边携有女眷的男士搭讪。

“多少钱？”爱德华眼里藏着讶异，笑了一下没有拒绝。在他看来，这巧手编织的花环足够漂亮，卖花的男孩也足够可爱，虽是黑发黑眼，但那白皙的皮肤和长长的睫『毛』，却透着一股东西方皆能欣赏的俊秀。他并不奇怪别人知道他名字，只是观此人的模样并不像附近的村民，却有勇气向他兜售鲜花。

男孩想了想，随后张口道：“两块钱。”

这对普通人来说可不是小数字，爱德华没有半点犹豫，就掏出了钱夹。

接过花环后，他还饶有兴致地问袁瑞秋，“你真的觉得她美吗？”说实话，一个男士问这种事有些失礼，但他完全没有顾忌身边女子的看法，哪怕金发女子目光灼灼地瞪着他。

“美啊。头发是黄金，眼睛是太阳，脸庞是玫瑰，嘴唇是珊瑚，牙齿是珍珠。”钱到手，袁瑞秋才不会吝啬一两句好话，“祝你们的爱情天长地久。”

金发女子显然被夸得很高兴，完全忘了反驳后一句，抿了抿娇嫩的唇瓣，微微矜持一笑，更显得袁瑞秋的夸赞名副其实了。

直到走了好一会儿，看到了那片草地，第一次下乡的金发女子才意识到了不对，她嘟着嘴，生气地道：“哥哥你被骗了，那些花遍地都是，根本不值钱。”她感觉自己和兄长都被愚弄了。

爱德华摇头，“人家卖的又不是花，你就当我雇了一个温顺可爱的小绅士专门来夸你吧。”

被人夸赞还取决于什么样的长相和什么方式，如果是美男子夸你，那会令人心情美好愉悦，如果是美男子，且用的是唐吉坷德赞美心上人杜尔西内娅的名句夸你，且说得真心实意，那美好的心情可要爆棚了。

少女显然被说服一半了。

“再者，你看那边。”爱德华示意妹妹看向前方，少女伊莲娜就见到那卖掉花环的少年，拿着那两枚银元，递给了一个病气奄奄、不断咳嗽的女人。阳光下，那两枚钱币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分外银光熠熠。

“原来是这样。”伊莲娜瞪大了一双眼睛，心地善良的她显然被感动到了，再也不介意自己买了个价格高昂的花环了。

“这真是一场美妙的邂逅不是吗？”爱德华笑，带着妹妹远去，倒是一开始从踏上乡道就开始抱怨连连的伊莲娜，变成了一步三回头，还奇怪地问他，“哥哥，这不像你的作风。”

一般遇到可口的点心，不都是会下手的么？

爱德华也没否认，只是颔首，笑容『迷』人：“那也得等到人家成为无主的。”他游『荡』花丛阅人无数，自然能看清那男孩身上每一个细节，那可不是普普通通家世贫寒的穷学生，而是被富贵娇养的金丝雀。

等到袁瑞秋回来，看到瘦弱女子瞪大的眼眸和掌心的银钱，明钰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袁瑞秋究竟去干嘛了。

她心有触动，她对女子说道：“阿姨，这些花很漂亮。城里人喜欢花，您可以想想办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城里那些花店，应该会很乐意接手这些价格低廉的花。

“原来这些随随便便种的花还能挣钱。”女子神『色』恍惚。

“谢同学，瑞秋真的很聪明。他给我编了花环，还……”明钰摘下了头发上的花环，找到了里屋的谢烟麟，但她的兴致勃勃还没说完，渐渐就消失于对方不断变化的面部表情。

谢烟麟的脸『色』从惊愕到出神再到微微警惕，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年龄，男人对情敌是敏感的。

谢烟麟面上分毫没有瑞秋被夸奖的喜『色』，只是问她：“瑞秋为什么会送你花环？”他连一根草都没收到。

这是重点么，极富才华的少女突然答不上来，等她知道怎么回答时，谢烟麟早就走开了。

她敏感地发现，在接下来回城的途中，她和瑞秋的距离巧妙地被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