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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命由人不由我

大家哄笑了一阵,说书先生拍下惊堂木,笑道:

“这位大姐一定是没听咱们前回书说的故事。摄政王是谁?是太后娘娘的入幕之宾呀,难道您会给自家郎君寻一个年轻漂亮还会舞文弄墨的小妾?”

大姐恍然大悟,又磕了一个瓜子:“啊呀,这么说来,南六小姐正是因为不学无术,才能入太后娘娘法眼的?”

说书先生摇头晃脑道:“不错,正所谓不学无术南六娘,心狠手辣摄政王,娘娘为了气情郎,塞个草包入洞房!”

全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喝彩。

人群外,一个颀长挺拔的黑衣男子拧着眉头,转身而去。他灵巧的身子在人群中穿梭,一闪身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中,一个绯衣男人正斜倚着,黑衣男子进来,掀动了他手中奏折的纸页。

绯衣男子轻轻皱眉:“剑吟,轻功退步了。今天开始,每天跳断肠崖十次。”

盛临安认为,练习轻功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悬崖上跳下去,要么功成,要么摔死。

剑吟苦了脸,虽说他的功力不至于摔死,但是跳崖十次,就意味着要爬上山顶十次,是个苦力活。

他把气撒到说书先生身上:“王爷,这位安先生自我发挥的太多了,明明安排他讲您的绯闻,结果南苍苍都成了女主角了!”

盛临安在奏折上画了个圈,平静道:“故事不好听?把他砍了,再换一个。”

剑吟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故事挺精彩的,特别是南苍苍不会背诗被王爷您扔出御书房又被太后娘娘救回来那段,简直是跌宕起伏高潮迭起。可是南苍苍怎么配和王爷相提并论呢?”

盛临安点点头,眸光微暗:“不错,问题不在说书先生身上,在南苍苍身上。”

剑吟小心翼翼问:“那……那把她砍了,再换一个?”

“依你看,换谁合适?”

剑吟一脸向往:“自然是邀月楼的水灵光姑娘。”

奏折被重重甩到剑吟脸上,盛临安冷冷的声音传来:“断肠崖,二十遍。”

******

武安侯府接到消息,一片哗然。

南俊急急忙忙到寿安居找老太太,他这多年习武的健壮身子,竟然差点儿在门槛上跌了个跟头。

南俊一走,南苏苏脸上立刻挂不住了。

她没想到,南苍苍向来是武安侯府之耻,没几天工夫,就被安排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还要在族谱上改为嫡女,和她平起平坐。

她扑到王夫人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王夫人拍着她的背:“苏苏,你是侯府嫡长女,你爹爹定会给你安排一门更体面的亲事。再说了,那摄政王就算上门求娶你做正妃,我和你爹爹也万万不会答应的!母亲可舍不得你上那种地方去受苦。”

南苏苏止住了泪水,抽噎道:“道理女儿都明白,只是六妹妹今后就是摄政王府的侧妃了,咱们见了她还得行礼!”

王夫人怜爱地抹去她的眼泪:“真是小孩子脾气,母亲知道你的心思,待你到国公府做了国公夫人,还怕她一个小小侧妃?到时候不知道她的命还在不在呢。”

南苏苏想到秦流光,他是全靖朝所有未出阁女儿的梦中夫君,而他只对着自己海誓山盟。如今又有母亲的支持,此事已是十拿九稳。她心中稍定,止住了哭泣。

******

南俊跌跌撞撞进了老太君的房门。

他在校场上一言九鼎,可是遇到宅院里的糟心事儿,还是得找母亲大人商议。

周老太君端坐福寿堂,消息却一早递到了她耳朵里。南苍苍还未出宫,她已经知道了宫里的事。

“母亲,这、这可如何是好哇!”眼下只有母子二人,南俊也不用维持主君的做派,跌足连连。

老太君慢悠悠抿了一口茶,道:“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管住那些个士兵的。”

南俊唉声叹气:“唉,娘啊,你说儿子进京述个职,怎么接二连三摊上这么多倒霉事儿。这个南苍苍,简直就是个讨债鬼!摄政王是什么人,咱们家沾上了,哪有好果子吃?”

老太君放下茶杯,微微一笑:“我的傻儿啊,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你倒霉遇上的巧合吧?”

“母亲的意思是……?”

老太君正了脸色:“自从新帝即位,我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你手握重兵,太后不会放任你独善其身,势必要拉拢你。”

南俊坐下来,揉着眉心:“可是您从前一直教导我,在朝中不可随意站队,否则一招算错,满盘皆输。”

老太君也叹了口气:“那时候废太子还在位,你还有得选,如今陛下登基,摄政王手握大权,你没得选。再说,我那时若不规劝你,任由你听媳妇的话,把苏苏给送进东宫当太子妃,咱们这个家早就完了。”

南俊忙道:“母亲远见,非我等能及。请母亲赐教,难道咱们就只能投靠摄政王了?”

老太君眼中光芒闪烁:“你该庆幸,太后要的只是你的庶女,摄政王娶的只是一个侧妃。庶女,和侧妃,都是舍弃得起的。”

南俊心中一惊,醍醐灌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太后要拉拢南家,但也没把宝都押在南家身上。若是有朝一日,南家另投高明,或者韩太后厌弃了南家,弃车保帅,大不了南家损失一个庶女,摄政王损失一个侧妃。

壮士断腕,虽是切肤之痛,却能保全性命。而被舍弃的那个,就是南苍苍。

南俊有些犹豫:“听说摄政王不喜其他女子近身,对其他女子都心狠手辣,苍苍还没过门,已经两次差点死在他手里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人,这会子矫情起来。那是她的命,你我能奈何?”

不错,那是她的命。

侯府里的庶女,无法无天、没心没肺地长了十来年了,也该为侯府做些事了。

南俊心有愧疚,但他更看重的是南家的荣辱,是武安侯的爵位,只能牺牲南苍苍了。

“母亲,给六丫头多添些嫁妆吧。”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不只是为了让南苍苍好过些,还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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