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肤嫩
嘶哑低沉的嗓音,却犹如恶鬼诱哄,在耳边细语,抛出最诱人的条件。
邹灵雨怔愣,被凌晔这番话说得心中微动。
她素来惧怕雷声,平日还算掩饰得当,然山中落雷比之城里声响更大,每一声都让邹灵雨担惊受怕,能不再被雷声所扰,她自然期许。
于是邹灵雨轻轻点了下头,对凌晔投以希冀的目光,很是忐忑。
真能做到吗?
只见凌晔低首,在她耳边沉声笑言:“如你所愿。”
他几乎快贴在邹灵雨耳上说话,惹得邹灵雨没忍住缩了下肩,做了这动作后,邹灵雨却忽然僵住身子,双眼发直,身体没敢再动弹。
──凌晔的手擦过她锁骨尾端,覆了上来。
他的手温比常人略低些,加上指间薄茧,邹灵雨只觉像蛇类爬上她的身子,鳞片刮过她肌肤,偏还停留在她颈侧要害处,嘶嘶吐着蛇信,像在衡量要自何处下口一般,让她为之骇然,连呼吸都显得艰巨。
邹灵雨紧张起来,颤声喊他:“夫、夫君?”
她实在不晓得凌晔要做何事,尤其贴在她颈侧的手一直未拿开,邹灵雨只觉寒意以那处为起点,霸道地钻进自己四肢百骸。
“放轻松。”凌晔哑着声,手按了上去,让邹灵雨不再缩着肩。
那只手不由分说地压了上来,邹灵雨被迫放松。
凌晔将手拿开,邹灵雨还未来得及舒口气,后颈忽遭他使力按下。
邹灵雨大睁着眼,还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随后缓缓闭上。
掩耳的双手松开,当落雷再次响起,邹灵雨也毫无动静。
──她睡着了。
凌晔面无表情盯着她安分的睡脸,轻啧一声。
他本就浅眠,外头雷雨交加已经足够吵闹,邹灵雨又时不时被吓得瑟瑟发抖,两人躺在同张榻上,一有什么动静简直感觉得清清楚楚,凌晔这才同她搭话。
想到那会儿邹灵雨瞧见他的脸,那明显被吓着的表情,凌晔面色一黑。
也就这点能耐。
……
翌日,邹灵雨醒来。
外头雨声已停,温煦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又亮又暖。
她倏地惊醒。
“什么时辰了?”
问完才惊觉甜雪和问枫不在身边,她们根本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一旁的凌晔缓慢翻了个身,淡淡回她:“日上三竿。”
邹灵雨听了险些晕厥,丝毫没怀疑凌晔有唬她的可能。
就这个光亮程度来看就与她平日起的时候亮上不少,而成亲第二日就睡过头……邹灵雨攥紧锦被,随即想到不好再因震惊拖晚了时辰,急忙下榻。
才起身欲要挪动,凌晔又说话了。
“不急,高堂亲属都不在,敬茶认亲改日再说,且睡着也无妨。”
邹灵雨望着凌晔侧过身去的背影,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现在想来,他们这亲成的还真是挺不伦不类的。
男方父母俱在,却都没能出席嫡长子的婚礼,国公爷镇守边关赶不回来也是情有可原,只对于闵国公夫人,不知凌晔又是以什么心情去看待?
邹灵雨想不明白,也不敢去问,就怕这事是凌晔的逆鳞,平日看着好好的,一但触碰到,便是不可预想的结果。
她早已没了睡意,却又不知如何接话,正呆坐在床上,忽地“咕──”的一声,邹灵雨面色微红,她按着小腹,与挑眉转过身来的凌晔对上眼。
“饿了?”
邹灵雨抿唇,实在很不想承认这声音是来自她腹中。
昨日上了花轿后便未再进过吃食,今日又睡到这个时辰,也难怪肚子会出声抗议。
邹灵雨只得小声轻哼:“有一点。”
声音细若蚊蚋,低下的头都快埋到胸口。
凌晔瞧着邹灵雨的发顶,睡乱的发丝还没来得及整理,几根呆毛翘了起来,邹灵雨垂首,那翘起的发丝就像结了稻穗的稻子,也跟着没精打采垂下。
“那就起吧。”
甜雪和问枫在屋外焦急等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终于捱到送水进去时可以看她们姑娘一眼。
积了满肚子话想问,还没开口,凌晔便挥了挥手,“东西放下,出去备膳。”
两人只得跟着这儿的丫鬟鱼贯离去,一步三回头,却因害怕凌晔,没敢再多看。
今早凌晔的状态瞧着很是困倦,懒洋洋的,邹灵雨觉得八成是自己昨晚被雷声吓得发抖,也跟着把他给吵醒了的缘故,心中愧疚不已。
邹灵雨走到铜盆前将帕子拧了拧,像是为挽救自己失态一般,她主动询问:“我来给夫君擦脸洗漱吧?”
凌晔知道邹灵雨是有些怕他的,倒没想过她竟会自己提出要接近他的要求,很是无所谓地应了。
邹灵雨捏着帕子,都快怼到凌晔面上时,凌晔仍然睁眼直勾勾瞧她。
嘴角虽是上扬,但那眉眼生得太过凌厉,漫不经心一扫都会让人提起心来,何况是这样不挪眼地盯着?
邹灵雨指尖颤了颤,用软绵的语气同凌晔商量:“夫君要不闭上眼?”
就这么盯着她,她害怕啊!
“哦。”
还以为他会直接不应,凌晔却很是干脆地阖眼。
那紧迫盯人的逼视感终于消散,邹灵雨紧张稍减,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为凌晔擦面。
邹灵雨趁机端详他面容,毕竟这样可以正眼好好看他的机会实在少有。
凌晔天庭饱满,眉棱骨显露而不过分突出,一双剑眉润泽有型,饶是闭起眼或是淡露笑容时,也依旧感受得出他的气势。
面相介于斯文与英气间,两种气质都能随心驾驭,偏杀神之名太盛,众人注意到的也多是他身为武将的那部份。
白帕微湿,擦着擦着,一颗水珠顺着凌晔的颊滑至下颚。
邹灵雨一惊,忙带着帕子将那要落不落的水滴擦去,力道略微往上,凌晔的下颚连带被邹灵雨托着抬起,他蓦地睁开双眼。
为替他净面,邹灵雨本就俯下身子,这会儿凌晔仰起头,两人视线正好对到一处。
距离太近,近到她能清楚望进凌晔如若深潭的漆眸当中,乌压压的,一望不见底,犹如深渊,越是凝望,越像要被深深吸入那般。
邹灵雨骇了一跳,往后退一步,手上帕子因惊吓没能拿稳滑落,在自己伸手要去接之前,凌晔手一伸,轻易就将白帕捞起,交回邹灵雨手上。
凌晔淡声说道:“拿好。”
“多谢夫君。”
邹灵雨稳了稳心神,拎着帕子放回盆里,再端来杯子让凌晔漱口。
期间她便一直垂首在旁静默,只盯着自己脚尖。
将杯子放回,邹灵雨走到另个铜盆前,垂首浸湿帕子。
凌晔瞥见她低首时露出的莹白脖颈,想到昨日点她睡穴时指下的触感,顿了顿,旋即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邹灵雨疑惑地看了过去。
凌晔温声笑道:“礼尚往来,为夫也替娘子净面。”
邹灵雨捧起巾帕就要擦脸,闻言双手一抖。
这回凌晔离得远没能替她接住,帕子“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湿了邹灵雨前襟,她却顾不得理会。
净面?
凌晔帮她?
邹灵雨本想硬着头皮婉拒,凌晔却低声咳了咳,哑声催道:“快些过来,为夫都不知道娘子如此喜悦,竟这般激动。”
“……”
她才没有!
被这么一打断,邹灵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干瘪瘪瘫在地上,再也灌不进一丝一毫的气儿。
邹灵雨把落入水中的帕子拾起,稍拧了拧,认命般地走到凌晔身前,双手捧着帕子递给他。
“麻烦夫君了。”
她闭起眼,长睫颤颤,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颇有几分英勇就义的壮烈感。
凌晔坐在床沿,一手捏住她下颔,除了感受到指下肌肤果然柔嫩以外,还察觉邹灵雨的僵硬。
他扫了她一眼,连这也怕?
凌晔执起帕子,反而坏心眼地放慢动作,本来很快就能擦完脸的,愣是被他拖得洗脸都成细致活儿。
邹灵雨紧咬牙关,感受凌晔的指裹着湿帕,按上自己脸颊。
凌晔将手指往下压,哪怕邹灵雨这般紧绷,他指腹也能隔着帕子感觉到她面颊的紧实与弹性。
又软又嫩,是未经风吹雨淋,被娇养出来的肌肤。
他眯起眼。
帕子抹过,邹灵雨微皱了下眉,却没有出声。
几乎是同时,她白嫩的面上出现一条红痕,凌晔注意到了,手上动作一滞。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邹灵雨面上逐渐泛红的地方,完全就是被他擦出的痕迹,凌晔难以置信。
他捏着邹灵雨下颔的手转而挪到发红处,轻轻一碰。
那里适才才被湿帕子擦过,依旧残留湿意,触手极是水润。
凌晔颇为惊讶,“你脸怎么嫩成这样?”
碰一下就红的?
似不信邪般,凌晔还上手捏了捏,邹灵雨抿了抿唇,无奈睁开双眸,很是无辜地看着他。
疼,但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