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何为人王
殷郊看着眼前尽情宣泄心中情感的百姓们，不禁心中有些酸楚。
也明白，到底是自己年轻了，入城三天竟然都没有发现。
往日的欢声笑语，变成了泪的海洋，殷郊在其中还看见了那位面摊店主。
与以往的笑脸迎人不同，满脸哀伤的他，与另外一个失声痛哭的女人，两人相拥抱着一个幼童，幼童此时两眼尽显茫然。
“祖父不哭，祖母不哭。”
幼童伸出鲜嫩的小手，欲要抹去唯二亲人的眼泪。
殷郊前两日还在纳闷，面摊店主笑容可掬，时常与客人聊天，看起来颇为豁达，只是绝口不提自己的儿女。
现在见此情形，哪里还不明白。
李靖此时也是满面羞愧，老泪纵横，聊想当初，陈塘关关民十万，何等繁盛。
而现在呢，除了城内，周围村庄，十室九空，城内关民也不过万余人。
九成百姓，九万百姓，不过月余，俱死于海妖之手，若非海妖们贪婪，想圈养陈塘关百姓，只怕此时陈塘关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了。
其实，李靖对帝子辛是有怨怼的，若非帝子辛一道旨意，诸侯乱战，陈塘关何至于此？
本来东海龙族与东伯侯姜恒楚交好，东海龙族也会约束海妖们，如今东伯侯欲向外开疆拓土，遂与东海龙族联系断了。
没了东海龙族的约束，海妖们行事越发猖狂，作为防范东海妖族的陈塘关，自然首当其冲。
但是李靖很明白，心里可以恨，但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表现出来，不是担心惹怒帝子辛。
而是因为，陈塘关能指望的只有帝子辛了，苏护的冀州城虽然有大军，但是苏护身为诸侯，私调大军，等同叛乱。
李靖只能派人前往朝歌，寻求帝子辛的帮助，让陈塘关不至于关毁人灭。
不幸的是，帝子辛来晚了，九万人族俱就义。
万幸的是，陈塘关还有一万多条命。
“是孤来晚了！”
帝子辛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在帝子辛的法力催动下，传遍了整个陈塘关。
“是孤有负于你们，孤对不起你们。”
帝辛是英主，舞刀弄枪，行军打仗，样样精通，但是对于处理朝政，对于施行国策，水平只能说一般。
而牧苍生呢，只是一个普通人，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他知晓一个文明古国，五千年的荣辱兴衰，以及拥有封神大战的记忆。
融合重生以来的帝子辛，认定自己就是天命，但是直到今天，帝子辛才明白那句话。
“人王，也是人。是人，就不能全知全能。”
帝子辛心里明白了，有些事，他真的不擅长。
比如，谋略。
比如，朝政国策。
比如，两害相较取其轻。
帝子辛本来可以早点来陈塘关的，只是李靖发来的求援奏章，被丞相商容和王叔比干拦下来了，因为，那时候帝子辛正在闭关。
因为，帝子辛想让天命玄鸟军团成为底牌，故此，整个朝歌城，除了两三人，没人知道天命玄鸟军团的存在。
商容不知道，比干不知道，没有帝子辛的旨意，没有大军的虎符，谁能调动军队。
待帝子辛知晓此事后，九万百姓身死，帝子辛大怒，商王殿中，怒斥丞相商容和王叔比干。
那一天，朝歌城上空，乌云遮日，电闪雷鸣了三天。
那一天，丞相商容和王叔比干面色苦涩的接过了朝政之权。
那一天，天命玄鸟军团出世。
只是，连新兵训练都没有完成的天命玄鸟军团，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以筑基境之修为，开始了扫荡天下的征战。
帝子辛如今已是天仙境，在人王气运和大商国运的加持下，如果刻意而为的话，帝子辛的神识可以观察整个大商境内任意一处地方。
帝子辛本来打算独自一人来到陈塘关御敌，只是出关后，便一直以神识看着陈塘关。
直到今日，已过二十多日，海妖们一直没有再袭击过陈塘关，若非如此，帝子辛早已脱离大军，独身前来。
原因嘛，帝子辛也知道，人族是天地主角，自己又是人王，哪怕是东海龙族，也要给自己面子。
更何况不过是一些海妖族。
帝子辛也相信，此次陈塘关遭劫，没有龙族参与其中，龙族也就只是默许了海妖族的行为。
龙凤劫时，龙祖以身陨为代价，祈求天道勿灭龙族，又让龙族分布洪荒四海，为苍生行云布雨，得功德以偿自身罪孽。
所以，如今龙族真正的强者都是隐藏在龙祖找寻到的洪荒世界碎片中，也就是龙族小世界。
而四海龙族，不过是龙族推出来的代行者罢了。
帝子辛道歉的话音一落，陈塘关百姓的哭声渐渐收敛，他们都在看着帝子辛，看看自己的王，会怎么做。
“今日，孤请陈塘关百姓，上城楼，陈塘关守军，出关口。血债当需血来偿！”
“天命玄鸟军团元帅黄飞虎，何在？”
“臣，在！”
黄飞虎闻言，右手扶剑，左手一甩甲胄披风，单膝跪地道。
“孤要你以陈塘关为中心，方圆百里，孤不想看见一只海族，无论善恶，俱族绝！”
帝子辛明白，自己这一令，会让天命玄鸟军团损失惨重，也会牵连无数没有进犯过陈塘关的海妖。
毕竟，以陈塘关的受创程度推算，最多是方圆五十里的海妖来进犯过。
但是帝子辛不在乎，雪崩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此时此刻，唯有暴力和杀戮，才能让洪荒万族明白，人族，不可欺！
帝子辛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我人族还是天地主角，是龙，给我卧着，是虎，给我趴着。
“臣，黄飞虎，得令！”
黄飞虎双手一合，拱手大声道。
说完起身，驾驭五色神牛，前往陈塘关外，开始调动天命玄鸟军团。
见到黄飞虎离去，缓缓闭上眼睛，帝子辛明白自己冲动了，但帝子辛并不会后悔。
“郊儿，孤今天给你上一课，何为人王。”
帝子辛闭着眼睛，语气淡然，但话语间，身上开始激荡起滔天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