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李氏的心思
容不得李氏推辞,楚轩将东西搁在温家,便领着人又自顾自地走了,压根就没有给人说“不”字的机会。 *79
待楚轩一行人全都走了,温娇才蹑手蹑脚地从里屋走出来,好奇而又‘艳’羡地打量着放置在地上那三个扎了红绸子,看起来十分喜庆的红木箱子。
李氏愁容满面地看着楚轩送来的聘礼,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看见温娇,立时就火冒三丈起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自己面前扯了扯,叱道:“我真是白养你这么个赔钱货了,有人来了,你躲什么躲,怎么不学学你那狐媚的妹妹,人家可是攀上了县太爷家的公子,你看看,光是聘礼就有三大箱子!”
温娇被娘亲扯着头发,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越是用力挣扎,头皮被拉扯得越疼,疼得她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娘,疼,你快放手啊,扯着我头发好疼的。”因为疼痛,温娇本就尖细的声音更是拔高了几个音调,听起来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猫在惊叫。
李氏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拉扯温娇头发的手:“将来温情入了县太爷家的‘门’,不受宠倒还好说,若是受宠的话,咱们才有得疼呢。”
‘揉’着刚刚被扯疼的头皮,温娇嘟囔道:“多简单的事儿啊,咱们就从中作梗,让她不能嫁进县太爷家不就好了?”
“你哟,怎么不长长脑子,县太爷的公子亲自带着聘礼上‘门’来的,还说订好了过‘门’的日子就通知我们,我们怎么从中作梗啊?别没阻止温情嫁过去,反倒把我们自己赔进去了,那才得不偿失呢。”李氏伸出手指,不住地点着温娇光洁的脑‘门’。
温娇一跺脚,扭身就朝屋内走去,有些气急败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娘啊,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坐以待毙?”李氏将目光放远,似乎在遥想以后,恨恨地一咬牙,“当然不行!温娇,楚轩前来提亲的消息你千万别走漏了风声,待我进城跟你爹商量一番,咱们再做打算。仔细想想,其实将温情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她到底也只是个妾室,过不了两年就会有正妻压在她的头上。而且,这样一来,她离我们更远了些,横竖手也伸不了这么长来管我们……”
李氏细细地盘算着,招呼温娇前来帮忙,两人将楚轩送来的聘礼尽数搬进了李氏的卧房,又在你上面盖了一层布,做了些遮挡,就算温情有事来找李氏,进了李氏的房也不容易发现这三个大箱子,更别提想到这三个大箱子装的全是给自己的聘礼。
事不宜迟,不知道楚轩什么时候就确定了迎娶的日子,若是突然前来要人,而温家‘交’不出人,那才糟糕。
李氏换了件衣裳,急急忙忙地就去村头雇车往镇上去,她虽然不常进城,但温二做工的地方,她还是知道的。
今天温二同往常一样做工,却一直感觉到左眼在跳,一问,有人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又有人讲了,不对,应该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搞得他一天都提心吊胆的。
直到看见李氏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温二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吧,第二个反应便是,这算是灾呢还是财呢?
李氏一把拉住他,命他请了半天假,两人找了一家酒楼,上二楼挑了一个僻静的位置,李氏这才开始说明来意。
事实上,李氏带来的消息的确让他很难判断,这左眼跳带来的到底是财,还是灾。
“你说县太爷的儿子看上了咱们温情,想娶她过‘门’为妾?可是温情还小,虚岁也不过十四而已……”温二犯难了,他有些舍不得自己这个懂事乖巧的‘女’儿。
温情的生身娘亲死得早,还留下两个拖油瓶,他知道李氏并不喜这三个孩子,不过是为了维持家里的和谐模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心中对温情还是抱有几分歉意。
“是啊,人家可是带着提亲的队伍亲自上‘门’来的,光是聘礼就有三大箱子呢,就连那箱子都是红木做的,扎上红绸,看着就够喜庆的。”李氏说的喜滋滋,就好像那要出嫁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温二抿了抿嘴,嘟囔道:“提亲当然要自己来啊,难不成还能让谁代替,就算是县太爷的儿子,也不能例外的。”
仅仅就这么一句话,李氏就听出了温二的态度,显然并不十分赞同这么早就将温情嫁出去,她不由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温二的头:“我说你哟,真的是长了一颗榆木疙瘩似的脑袋,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知道吗?”
李氏生‘性’泼辣爽利,因此在温家,多半事情都是李氏一口敲定,这会儿她又摆出了淳淳教导的模样来:“你也不想想,咱们这个小地方,县太爷就跟皇天后土似的,多少人指望着他得利呢。而他呢,就这么一个儿子,多少‘女’子挤破了头都想嫁入他们家,偏生人家公子就看上了温情,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不赶紧抓住,还等什么呢?”
似乎觉得李氏说的有道理,温二颔首,但还是颇有些迟疑:“你说的是没错,但……还是要问问温情怎么想的吧。”
一挥手,李氏满不在乎:“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便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都是为她好,难道还会害她不成?温二呐,温情现在还小,很多道理可能还不懂得,但咱们做父母的理应为她着想,对不对?你想啊,虽说是妾,但到底是明媒正娶进去的,而县太爷家也算是光鲜,简直可以说是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李氏在心里偷偷地又加了一句,最好温情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温家了,这样温二挣下的所有家产便可尽归自己和温娇两个,至于沾温情的光,那可真是想都不要想。
顺着李氏的引导,温二哪里还有立场可言,从最开始的踌躇,一步一步沦陷,到后面觉得似乎温情这辈子只有嫁入楚家,成为县太爷独子的妾,才能幸福。
“温二,那咱们可就商定了啊,暂时先瞒住温情,到了要过‘门’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你可不许说漏了嘴,不然我拿你是问!”李氏恶狠狠地甩下一句威胁,这才施施然地走出了酒楼。
她清楚温情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这‘门’亲事呢,但是又不能得罪县太爷,索‘性’先斩后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待过‘门’的时候强制‘性’地将她送出‘门’便罢。
只是她和温二这一对夫妻都不曾注意到,他们在酒楼商议的时候,后头那一桌上,有一个老者听得十分认真,将他们的对话一丝不漏地听了个全。
温二和李和这老者互相都不认识,但老人听见“温情”这个名字,便上了心,细细地听下去,很容易就分辨出了温二和李氏的身份。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巧是颇为喜爱温翔的学堂老夫子。
“唉,温家姐弟怎生得命运这般凄苦呢,到底是看不过眼了,索‘性’还是搭把手吧。”
老人想到此,便草草地与约定吃饭喝酒的同伴告辞,急急忙忙地回到学堂,修书一封,在信中将今日自己听到的一切都写了个完完全全。
写完之后,用火漆密封,老夫子唤来个小童,给了几文钱,劳烦他将信亲自送到温情的手里。
这一日,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温情却全然不知晓,天刚‘蒙’‘蒙’亮,温情就背着‘药’篓子上山采‘药’去了,连同温翔和温月也一同前往。
直到日暮西山的时候,温情才同弟弟妹妹拖着疲惫的身躯满载而归,还没走进院‘门’就被一个小童子拦住了。
“姐姐,这是学堂的小童子,我认得。”温翔附在温情的耳边讲,自从上次巡礼日上大出风头之后,温翔就不再去学堂了,就连老夫子都坦言,学堂里已经没有人能当温翔的夫子了。
“你是温情吧?这是老夫子让我送来的信,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小童子声音清脆,说话字正腔圆。
到底是什么事情,老夫子会找上自己?
温情纳闷,接了信,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来递给小童子,权作谢礼。
进了屋子,将今天采到的‘药’材搁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等这一切做完了,温情才缓缓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读起老夫子的信来。
越看,温情心里越气,拽住信纸的手不住发抖,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看完之后,温情将信纸扔进炉灶里烧毁了。
老夫子在信中,不仅说了自己今日听到的一切,还提议温情可以带着弟弟妹妹去京城,并提供了一个朋友的住址,说是可以过去投靠那个朋友。
温情知道,老夫子之所以会这般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全是因为温翔才华出众,老夫子惜才,舍不得磨灭了这个人才。
而温情自己,也早就有了逃离温家的想法,索‘性’趁此机会实施了吧。
“温翔温月,姐姐有话要说,县太爷的儿子前来提亲了,要我嫁予他为妾,真是不要脸。更不要脸的是,继母居然把爹爹说动了,让爹爹也同意了这‘门’婚事。”温情恨得牙痒痒,在李氏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件可供衡量价值的商品罢了。
这县太爷的儿子她虽然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但是他的名声,她却是听过的。据说县令公子楚轩平日里好吃懒做、欺男霸‘女’,就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她温情怎么可能嫁给这样的人,还是做妾,更何况,她的心里早就烙下了一个人的身影。
温情拉着温翔与温月二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茫茫的田野,坚定地道:“咱们三姐弟偷跑吧,去京城!”温翔与温月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