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风头
见识了一场‘女’人之间的骂战,周渊见面上却并没有怏怏不快,眼神一一扫过四个‘侍’‘女’,淡淡地挥手道:“还站着干嘛,快去做事。 *79”
碧梧心内满腹的委屈,看见周渊见的那一刻,眼眶含泪,却又被周渊见这淡淡的表情,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简短地答了一声,浣衣和挽纱拉着碧梧走开,温情摊摊手,细长的眉微耸,她并不觉得自己反抗别人的侮辱有错。
合欢院的小厨房早就为今日的小小宴席提早准备了一番,不一会儿,各‘色’菜肴便被端了上来,摆满了一张大圆桌、
众位客人闲聊了一圈,纷纷入座,而温情等四个丫鬟则随‘侍’在一旁,微笑以待。
着意扫了一遍来客,温情注意到来客全是男子,共有六名,看他们的衣着,个个光鲜照人,显示着不菲的出身。
一边吃一边聊,说的大多是纨绔子弟之间的趣事,什么养只老鹰去打猎,什么哪家官员的‘女’儿长丑了,什么‘花’街柳巷又出了位新‘花’魁之类的。
碧梧、浣衣和挽纱大约是每逢周渊见设宴,都会听见这些谈资,因此见怪不怪,站在一旁索然无味,只有温情听得津津有味。
吃到后面,大家基本上已经填饱了肚子,便开始寻些耍子来了。“莫不如咱们一人来首诗助助兴吧。”有人提议道。那人刚说完,便被身边的人捶了一拳:“
iiT这小子,真是念书把脑子念傻了,连吃饭喝酒也要想着诗词呢。”
哪知全程兴趣缺缺的周渊见却似乎有了点兴致,身子微微向后仰,倚着椅子背:“这个提议不错啊,咱们要不要来玩玩?”
周渊见是宴席的主导,他说要玩,自然没人有异议,不过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又不是真的要用真才实学去换未来的前程似锦,没几个是肚子里有料的,都在心里叫苦不迭呢。
“不过只是简简单单地作一首诗词,也没什么好玩的,咱们换个玩法吧,各自写一首自己觉得最好玩的诗词出来,可好?”周渊见扫了一眼众人,甚至连带着把温情也瞧了一瞧。
有人面‘露’难‘色’:“这……难度也太大了吧,还要好玩呢?”
周渊见好心好意地解释道:“难度自然是有一些的,不然还有什么好玩呢?不过,这好玩的意思可就包罗万象了,你们可以在形式在取巧,也可以是题材好玩,写一首打油诗也未为不可。”
听到周渊见这么说,大家才稍微你放心了些。
温情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抬头瞥见碧梧一脸的不屑,想来这几个心高气傲的丫鬟,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起宴席上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们。
幸而周渊见不是那样的人,温情刚想到这,就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
“方才进‘门’的时候,大家不都说我这儿的小丫鬟很有趣么,要不,让她来一首?”
周渊见笑意满满的望向温情,微带促狭,端坐在椅子里,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我?少爷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介小丫鬟而已,怎么会懂你们的诗词歌赋啊?”果然,不好的预感应验了,温情讪笑着推脱。
在座的各位公子哥,可能读书不行,但察言观‘色’却最是厉害,一个个都在揣度着周渊见的心思。
“反正打油诗也可以,小丫鬟你就别再托辞了,横竖还有我们帮你顶着呢。”
一遍又一遍地劝着温情,甚至有人离了座位,前来拉住温情,非得把她也加入宴席才罢。
而周渊见,不仅不起身解围,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温情,似乎就等着看温情出丑似的。
“少爷也想看温情作诗?”温情挑眉,就着朦胧的烛光看去,有种咄咄‘逼’人的美,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倒像是走遍天涯看尽人间冷暖的成熟‘女’子。
周渊见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但也有一刻的恍神,纯洁和美‘艳’的‘交’集,让温情显得是那么不一样。
“是啊,我也很想看看呢。”周渊见一五一十地答道,他这话可不是敷衍,而是内心所想。
“好,麻烦碧梧姑娘拿纸笔来。”温情满口应道,心里想的却是,你们想看我出丑,我却要惊掉你们的大牙!
因了宴席开始之前,碧梧出言侮辱,温情可是将这一笔账记在心里呢。现在就这般托大,以后若温情真要留在合欢院,贴近周渊见身侧,那还不得被欺压致死?
所以,此刻正好在座的众位都求着她助兴,她怎能放过这个机会?索‘性’借了周渊见的势,敲山震虎一回。
能与火爆脾气的紫桐玩到一起去,碧梧也有点大小姐的‘性’子,怒气冲冲地‘露’出一口白牙,气急败坏地道:“她也不过是个奴婢,凭什么要我伺候她啊,要什么自己拿去,本姑娘才没那么好心!”
温情摊摊手,‘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那双灵动的眸子眨了眨,似乎在说,不是我不配合你们,而是有人存心不想让这场宴席完美收官。
有不知碧梧是谁的公子哥,被温情那俏皮的可爱样子所‘迷’‘惑’,皱眉道:“周公子,你家的小丫鬟长得好看,脾气也太大了吧,不就是拿个纸笔,居然还拿乔了?”
也有与周渊见关系‘交’好,以前来过侯府的官家子弟,知道碧梧是周渊见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并不是普通的小丫鬟。
为了圆场,便将那出言不逊地家伙往后推了推,反而劝慰起碧梧来:“碧梧姑娘,大家来玩也就是图个尽兴,还要麻烦姑娘了。”
一介世家子弟,对一个丫鬟和颜悦‘色’,并不是在真的就看重这个丫鬟,或者对她有什么企图,更大的原因则在于,这是做给丫鬟的主人所看的表面功夫。
奈何碧梧这一回心中憋气,抱臂直愣愣地站在当地,巍然不动,嘴巴高高地翘起,都能挂个钩子了。
温情则一派风轻云淡的微笑,坦然地与周渊见对视,似乎一点也担心周渊见会迁怒于自己。
周渊见的目光在两个丫鬟之间逡巡,良久,才缓缓地却十分有分量地道:“碧梧,拿纸笔来。”
“少爷——”碧梧想不通,以前一味偏向四人的少爷,怎会在温情的问题上,如此的优柔寡断,并且往往还伤了她们几人的心。
但周渊见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冷冷地打断了她,眼尾一瞥:“你是想我说第二遍吗?”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一连用了两个奴婢,碧梧真的是被气到了,闷声闷气地扭头就去拿纸笔。
片刻之后,碧梧又“蹬蹬蹬”地拿了纸笔来,丢在温情面前,一脸愤懑地回到了浣衣身边站着。
温情咂咂嘴,不甚在意碧梧的态度,说到底她才是周渊见的自己人,在没找回记忆之前,温情对于周渊见来说,不过是个稍微有趣一点的屁罢了。
甚是有自知之明,温情也不再矫情,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一口气洋洋洒洒写了四行字。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灸寒风御隆。”
“这是什么,可有什么好玩的?”客人中有人看了半晌,却依旧不解,这诗不像诗,词不是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家都不明白,只得看向温情,期待一个解释。
就连略通诗词的浣衣和挽纱也凑了上来,
温情自得地扫了一圈众人,慢悠悠地晃着‘毛’笔,道:“不急不急,待我为大家写下解释,再看它是否巧妙好玩。”
说着,温情又继续笔走龙蛇,在刚才的四行字下面,提笔写了四首七言诗。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红炉透炭灸寒风,炭灸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灸炭,风寒灸炭透炉红。”
一溜儿看下来,将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惊了下来。
“这……的确奇巧!”
最后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赞美的,是之前提议玩诗词的那个稍有学问的公子哥,他不由凑了上去,将温情所写的纸张捧了起来。
因为是刚刚才写下来的,所以纸上的墨迹还未干,但他小心翼翼似捧着一块珍宝,俯身上去,一一将墨迹吹干。
温情学过书法,自认‘毛’笔字还算凑合,算是‘女’生中很能拿得出手的,那些个关于‘毛’笔字的赞美,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至于这回文诗,本就不是她的原创,听着赞美,心里还是有些发虚,脸颊微红。
周渊见依旧微微后倾坐在椅子里,远远地看着同伴将温情的手笔视若珍宝,心中滋味复杂。
方才温情专心致志地作诗之时,微微躬下身子,提笔凝思了片刻,而后下笔一气呵成,这场景,似乎在他脑海中曾经出现过,这次更像是场景回放。
“这‘女’子的确不凡,可是为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不散?呵,她可不像是亲和力强的人呐。”周渊见在心中叹道。“好,好,果然是我合欢院的人。”周渊见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但表情却‘阴’沉莫测,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