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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宾天 父皇演了这么多年夫妻情深,也

“刚才陛下说什么, 什么杀兄……”

“嘘,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瞎说?”

“哎哟这……”

“怕什么, 这么多人都听见了,还能给咱都宰了?”

人群中窃窃私语。

皇室秘辛本就是人们最喜欢的谈资, 更何况这消息还是出自天子之口。原本百姓不敢讨论, 只怪自己凑得太靠前了,听见了这等要掉脑袋的话, 可这种私下议论只要有了一个便会有下一个,如此传下去, 只要藏在人群之中,便不会被人发现,何况法不责众, 难不成还真能因为在场之人都听见了那句“杀兄弑父”,就将上京城全都屠干净了?

也不知说这话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人群中的议论声不减反增。

声音愈来愈大, 清晰地传入太后耳中, 她当即变了脸色,怒目扫过人群, 众人当即噤声。

“陛下为大越日夜操劳,疲惫过度, 近日来偶尔出现幻觉, 胡言几句, 尔等切莫当真。今日之事若再敢有人议论, 不论何人,就地处决。”

人群立时静了下来。

乌泱泱一片的百姓,却再无一人敢发声, 死寂一般的皇宫门外,只听宫澶癫狂的嘶吼声远远传来。

“朕没错!朕没有错!朕是帝王,是大越至高无上的帝王!!”

……

入夜,宫澶在折腾到脱力之后,终于昏睡了过去。

御医们围成一圈商议了半天,推出一人去向太后交待宫澶的病情。

“启禀太后,陛下近几日来不时看到幻象,但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是害了病。依微臣愚见,只怕不是寻常疯症。或许是因宫中闹鬼,冲撞了陛下,兴许得找通晓鬼神之事的人来驱……”

太后听这几个御医也摸不准宫澶的病情,烦闷地丢下一句“本宫限尔等三日内治好陛下的幻症,否则脖子上那颗脑袋就别要了”,嫌恶地瞥了一眼狼狈至极的宫澶,转身便离开了正阳殿。

剩下诚惶诚恐的几个御医面面相觑,擦擦脑袋上的汗,又围到了宫澶床边,切脉看诊,直至深夜,几个御医才互相搀扶着,敲着老腰走出正阳殿。可这见鬼的幻症到底是心病,他们也只能再开一副更加强效的安神药,交给手下之人去煎药了。

待众人走后,跟着折腾了一天的内侍守到后半夜,也开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而宫澶自打犯了疯症,半夜殿里就只留着一个贴身的内侍,生怕让更多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去。

趁着内侍不察,一道白影轻手轻脚地翻进正阳殿,走到了宫澶床边。

“别,别过来,别……”宫澶梦中仍呓语不断。

白影在他床前站定,垂首,静静看着他。

像是察觉到有一道怨毒的视线焦灼在自己脸上一般,宫澶竟慢慢睁开眼来。

“鬼……”

话未说出口,便被一条绢帕堵住了嘴。

那白影穿着苏语嫣最钟爱的白衣,长得如她一般无二,隔着绢帕的手却是温热的。

她俯身,在他耳侧低声浅笑:“父皇……”

“我娘死的时候,好疼啊……”

“父皇一个人演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深,怎么也得尝一尝她受过的苦,才能下去见她啊。”

“只是不知娘亲她会不会原谅你了。”

清幽香气从绢帕上猛烈窜入他的口鼻,宫澶喉中呜咽,却又发不出声。

那香气愈盛,他眼前的场景便愈扭曲。

他看见一身白衣的苏语嫣站在绝命崖下朝他招手,血崩而亡的苏语妍狞笑着望向他,还有他那早已死去多年的父皇,那个从未教过他何为爱,却只教会了他仇恨和玩弄权术的男人,还有那些同样死在他手下的兄弟。

他们都在等着他,等着将他撕成碎片,再拖入地狱。

可他的江山该怎么办?他的两个儿子还小,若他死了,谁来继承这锦绣山河?

宫哲么?

不!若不是他能震慑鹰骑,他早就和其他那些兄弟一起死了。

他不甘心,明明他打败了十五个兄弟登上皇位,他还没来得及收复被冯昶夺去的故土,他不甘心……

……

第二天一早,第一缕晨曦射入正阳殿时,靠着柱子睡了一晚的内侍打着哈欠醒了过来,瞅了一眼龙床边上已经燃尽了的安神香,睡眼惺忪的走上前去换上一个新的,刚要去点,余光扫过龙床上双目暴出、浑身瘫软成泥的宫澶,却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火折子咕噜噜的滚出老远。

那小内侍“扑通”摔坐在地,瞪大了眼睛抖了半晌,总算找到了声音。

“陛,陛下宾天了!”

“太子妃,前头就是涂岷江了,接应的船在哪儿啊?”

“看见了!你们护送太子妃先行登船,大越的兵快追上来了,我们几个留下断后!”

“好,老章,多加小心!”

昨天早上内侍发现宫澶咽气了之后,吓得六神无主,缓了许久才爬起身来,跑到太后那里通报了此事。

太后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细问,便听行馆的馆丞来报,说今早去给祁国使团送饭时,才发现早已人去屋空,不过现场极为凌乱,像是昨天夜里急匆匆离去的。

“还愣着干什么?定是这帮贼人害了陛下!派北府军去追啊!本宫要那群贼子的人头,一个也不许少!”

而此时,清秋他们早已绕道北方,在封锁城门的消息传来前,离开了大越最北端的珉州,直奔涂岷江畔。

廖非凡准备好的大船已在河边恭候多时。

可他们虽轻装简行,却还是很快被北府军轻骑追上。

大船离岸时,清秋一袭红衣立于船尾,大越的船只早已被凿穿了底,想追也追不上。

可太后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得将这些祁国人带回去,不论死活。

河岸最前的一个神武卫弯弓搭箭,对准了船尾的那抹红,硬弓拉满,倏然松手。

“铮”的一声,弓弦嗡鸣。

羽箭嗖得朝她飞去。

可只飞了一瞬,便被一只手当空抓住。

那只手握得极紧,用力到整条胳膊都在微微发抖。

手腕上一只鸾凤求凰的玄铁镯子在阴沉的日头下泛着暗哑的光。

“王爷!”

宫哲不语。

“王爷,太后有令,今日务必将祁国使团全数拿下,否则……”

“走远了。”

他盯着那抹耀眼的血红,手中微微用力,羽箭应声断成了两截。

“走远了,追不上了。”

也不知是说给身后的北府军听,还是说给自己聊以安心。

船尾,清秋看着他单骑狂奔而来,近乎失态地翻下马背,握住那支射向她的利箭,凝眸不语。

他也在看着她,尽管已经驶离岸边有一段距离,但她知道,他在看着她。

宫哲也知道她在看他。

他更清楚,这也许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她。

“王爷,放走了祁国使团,回去如何向太后交待?”

“……”他不语,直到那艘船已经消失在雾气茫茫的涂岷江中,才淡淡道了声,“太后若是问罪,本王一力承担。”

宫澶驾崩的消息传到祁国时,冯昶正在为冯胤的事而生气。

前些日子也不知这蠢东西犯哪门子的混,去闹市上的一个酒馆里喝了个酩酊大醉,还借着酒劲对个漂亮姑娘无礼,正巧被人家兄长发现,争执起来。这蠢货恼羞成怒,竟直接杀了那姑娘的兄长,还口出狂言,说什么祁国人的命都是他冯家的,他杀一个两个如同碾死蚂蚱一般,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得他。

那姑娘见他这般仗势欺人,抱着她哥的尸体愤而投江,尸体至今都没找到。

原本冯昶想要压住这件事,可也不知怎的,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眨眼的功夫就传遍了皇都上下。

冯昶知道,哪怕百姓惧怕皇家威严不敢光明正大的议论,可民愤若是挤压长久,对他的统治定然不利。

于是权衡利弊之下,他命人传旨,要冯胤闭门思过,直到他满意为止。

可谁成想,那个向来没什么骨气的东西竟然在府中羞愧自尽了!

消息传来时,冯昶不觉悲恸,而只觉得愤怒。

愤怒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么个没用的蠢货。

“咳,咳咳……”他的肺疾这些年日渐严重,再被他这么一气,一口气没倒上来,险些背过气去,脸憋得通红。

“陛下节哀,可别伤了身子。”大太监走上前来替他顺气,却得了冯昶一记白眼。

“那蠢东西死就死了,朕这是生气,这种愚不可及的蠢货他,他竟然是朕的儿子?”

“陛下……”

大太监还未来得及说些劝慰的话,就听侍从火急火燎地跑进殿中。

“报!陛下,前往大越的使团已在归国途中,太子妃命小的先行回来报捷。大越皇帝,前几日夜里驾崩了!”

“什么?!”

冯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三两步走下御阶,指着那跪伏在地上的侍从道:“你再说一遍!”

“陛下,宫澶死了!”

一字一句,冯昶听得真真切切,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再没半点反应。

一旁的大太监抬眼瞧了瞧他,小心翼翼地赔笑道:“陛下,那边那位,没了,这是好事啊。”

冯昶依然不理。

又过了半晌,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先是低声笑了几下,接着抬眼看向那大太监,笑得张狂。

“半辈子,宫澶跟我斗了半辈子,最后还不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天助我也!传令下去,趁宫澶刚死,给我火速拿下大越。不,朕要御驾亲征,朕还要亲手……”

话未说完,冯昶突然一顿,面色霎时变得惨白,痛苦地捂着胸口,直挺挺仰面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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