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粉色兔子我跟美兰要结婚了,你有问
从院子里起的小青菜还有很多, 昨天没卖完,放在冰箱里。
今天几个孩子一清早起来,嚷嚷着还要去卖菜。
阎肇昨天说过, 自己今天还要在家呆一天,陈美兰还没他派活儿, 大清早的, 就见他已经提着扫进厕所了,不一会儿,端着个纸篓子出来了。
她不在的段日子, 厕所被人弄的很脏。
陈美兰两辈子都没收拾过厕所, 都是花钱请人收拾,几天没顾收拾厕所, 每天进出厕所,鼻子里都得塞两团卫生纸。
个男人不一般,居会收拾厕所。
今天陈美兰就不买早餐了,她得愿收拾厕所的男人亲自做一回早餐。
几个孩子就在门口卖菜,小旺闻到厨房里突传出一股扑鼻的香味, 他自己不好思叫妈, 于是捅了捅招娣:“快问问,你妈在做啥好吃的。”
“妈妈,你做的什么早餐呀。”招娣回头问。
“蒸的馒头, 加油泼辣子,还有小咸菜,熬的粥, 怎么样?”陈美兰回头问。
小旺想起昨天晚呛的,那又辣又香,香喷喷的油泼辣子, 里面还有熟芝麻,还有花椒味道,夹到馍里头,孩子唔的一声:个后妈呐,怎么总能做出他喜欢的吃的东西呀。
干净的马路,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那些『妇』女们,都用好奇的目光量着小旺和小狼。
好多『妇』女都冲着他们几个来了,其实她们去菜市场也能买到菜,但是,偶尔来一两个,就要『摸』『摸』小旺:“一多少钱呀?”
“一『毛』。”
“你一『毛』,你是乖孩子,不能欺负招娣呀。”『妇』女『摸』『摸』小旺的脸。
孩子在村里的地位取决于父母在村里的为人。
小旺接过钱,吸了吸鼻子,他和小狼为什么在外婆家那么受欺负。
其实是因为,村里的女人总骂周雪琴是狐狸精。
小旺慢慢有点喜欢个村子了。
……
朝阳升起,一片沃野,跟盐关村隔一条马路,就是整个西平市最大的厂子东方集团,主营电子工业,而从东方集团再往前走,还有西美集团,秦川集团,后面是一片黑鸦鸦的土地,聚集了好几个煤老板,阎西山有两个煤矿,在儿承包了一片地,用来当煤厂。
煤厂,在一群一身黑的人群,有一抹水红『色』的身影显得格外亮眼。
当是阎西山。
跟在他身后的是胡小眉的弟弟胡小华,也是他的煤矿经理。
“姐夫,那张《嫖.娼处罚通书》到底哪来的,我姐昨天晚在三支队是被全村人唾出来的,委屈坏了。”胡小华说。
阎西山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
在教育局领导面前丢了大脸,胡主任为了平息众怒,甚至对围观的群众说,要考虑直接从教师队伍里开除胡小眉。
胡小眉不委屈坏了,昨天晚哭着要吊,阎西山守了一宿。
他就纳了闷了,当初不是在派出所找过关系,那东西被封存了吗,到底是谁翻出来的。
不过阎西山现在顾不个。
陈美兰在他家老宅里养了个野男人,才是让阎西山最火大的。
今天借着送煤,他得带一帮工人去趟盐关村。
来卸车煤,只要两三个人手就够了,但阎西山故喊了七八号人,而且还是经常跟着他一起抢地盘,群架的老手们,让他们扛着铁锨,跳卡车,浩浩『荡』『荡』,直奔盐关村。
不像前些年,凭票供煤,一看到煤车来大家就集体冲过去,一窝蜂的抢。
现在买煤凭钱,而且供的量足,啥时候去都有煤,所以煤车来了大家也不新鲜。
反而最近央台在放《雪城》,讲文g岁月,总能惹起大家的唏嘘,人们坐一块儿聊电视剧聊的香,就更不关注煤车了。
甭看阎西山进村前招摇喝众,人五人六的,但正进了村子,还是得夹着尾巴。
毕竟才改革开放不久,农村人的老观念,他还是个黑.五类,再说了,暴发户东西大家明面尊重,背地里不耻。
而且陈美兰在村里会做人,整个盐关村,从村支书到他的堂房叔伯,都着陈美兰,而且没一个不盼着他倒血霉的。
那房子当初都是村长和书记作主的陈美兰,现在想要回来,他得师出有名。
所以跳下煤车,趁着工人们卸货的工夫,他还在观望,先得看看,陈美兰到底带了个什么样的男人住进他家。
院门紧闭,看不着里面,阎西山就有点着急。
还有点没来由的生气,里还觉得有点好笑:就陈美兰那种闷哼哼的臭脾气,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怕不是个又脏又臭,跟些煤矿工人一样的农民工吧。
而正好就在时,三个孩子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卖了两小青菜,估『摸』着陈美兰的饭该熟了,手拉着手,正在往家走。
“那不是你家招娣?”胡小华说。
阎西山一看,还是招娣,前面一个,后面一个,一胖一瘦俩小男孩,一边牵着一个。
招娣是他闺女,阎西山已经快半年没见面了,肯定很想念。
而且他原来习惯了,看招娣两个辫子扎的高高的,特别爱,忍不住就伸手揪了一下:“招娣,你妈呢。”
招娣也是奇怪,下识喊了声疼,但是抬头见是阎西山,小女孩的脸『色』煞时苍白,孩子整个人开始发抖了。
她特别怕阎西山,并不仅仅是挨了一回的原因。
阎西山人很奇怪,在外面不论见了谁都笑哈哈的,但只要是对着招娣,脸『色』就冷若冰霜,在他自已儿,他是对自己的孩子不设防,不用伪装一张笑脸。
毕竟他也是人,整天在外巴结个,巴结那个,笑的脸疼。
但对招娣来说,长此以往,孩子总见她爸对着人在笑,对着她却是一脸冷,就会下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所以但凡见了阎西山,她都紧张的不行。
小狼为什么叫小狼,就是因为他喜欢咬,姐姐害怕了,那当要咬啊。
刷的回头,他一口咬了阎西山的手。
“孩子怎么像小时候的阎肇一样?”小时候的阎肇就喜欢咬人,死不松嘴。
阎西山疼的一声惊呼,下识扬起了手,正好时陈美兰出来喊几个孩子回家吃饭,乍一看阎西山扬着手,下识就是一声:“滚。”
她那俩男孩拉回家了,证明俩男孩子就是那个男人带来的吧。
自己没儿子,身就觉得抬不起头,半年未见的陈美兰又那么凶,阎西山的火气一下就来了,指陈美兰的鼻子说:“美兰,那个男人是谁,让他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还有俩小杂种是哪来的,一并让他们滚。”
再一个眼『色』,一帮卸煤的工人立刻再往前『逼』一步,直接陈美兰一家子围成个铁桶了。
下好,正在兴致勃勃讨论电视剧的村民们也不讨论了,一下全围过来了。
“西山,你是干嘛呀,怎么还带一帮人门堵,你跟美兰不是已经离婚了,你就甭闹了。”有人劝说。
还有人说:“你不也跟胡小眉谈了,我们怎么听人说,你们俩很久以前就好着呢,你态度不对啊,有话好好说嘛。”
还有人高声的喊:“你和胡小眉是在梦巴黎好的吗,她一晚多少钱?”
要大家不么说,阎西山还没那么生气,他是暴发户,手底下二三百号人,在西平市哪个领导见了他不是称兄道弟的。
偏偏盐关村的人瞧不起他。
陈美兰也瞧不起他。
“都别卸煤了,我过来。”回头,他一声喊。
胡小华不怕情闹大,最怕的是情闹不起来,看阎西山是生气了,直接喊了一句:“兄弟们,扛着铁锨过来,今天咱们要闹个儿。”
呼啦啦的,一群卸煤工人扛着铁锨过来,整个儿就陈美兰家围住了。
“美兰,赶紧报警吧。”有人喊说。
还有在叫:“人啦,杀人啦,大家快跑啊。”
胡小华趁『乱』也在高喊:“谁他妈敢在我姐夫的地盘撒野,院子里的狗杂种,你我出来。”
眼看一场『乱』子就要闹起来了。
就在时,大门突开了,从走出一个只穿着白『色』的背,肌肉古铜,胸膛宽阔的男人来。
“是西山?”他倒一脸风轻去淡,轻飘飘问了一句。
阎西山也一愣:“阎…阎肇?”
“我跟美兰要结婚了,你有问题?”阎肇居来了句反问。
阎西山就那么愣在原地了,谁能告诉他,怎么就么巧,阎肇也刚离婚不久,大家还在嚼着舌根笑话他。
陈美兰找的男人居就是阎肇?
她一农村女人,没学历,没文化,也没谈吐,『性』格还那么凶。
阎肇眼睛没瞎吧,居要跟她结婚?
阎西山一时之间有点闹不明白了。
就好像他一直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喝醉了酒,里烦躁踹了招娣两脚,陈美兰就要跟他离婚一样,屁大一点情,至于吗?
不过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他和陈美兰离了婚,他家的老宅要归阎肇啦?
去他妈的吧,他曾经是地主狗崽子,阎肇家三代赤贫根红苗正,从小阎西山就被阎肇几兄弟压着。
现在他想住他的房子,睡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他想都别想。
但即里在腾腾冒火,阎肇是过老山前线的团级干部,不是个普通的臭农民工。
胡小华扛着铁锨还想,阎西山回头瞪了一眼:“还不赶紧滚去卸煤?”
“姐夫,那男人……”
“你他妈我滚,那是我兄弟。”阎西山高声说。
回头就是一张笑脸,而且还伸手让了一支烟,阎西山指着那帮正在零零散散往煤厂走的工人说:“我也不过顺路,来卸煤的时候走一走,阎肇,好久不见!”
“家里坐?”阎肇并不接烟,开了家门。
成他的家了。
阎西山记得恍惚听说过,阎肇转业后应该要进安局,掏了支烟出来,笑着问:“听说你转业了,在哪个单位?”
小穷安一个,阎西山在安局有的是关系,倒也不怕他。
“津东分局,主管缉察。”阎肇并不接烟。
阎西山膝盖立刻软了一软,缉察大队,管路厂矿,所有的分辖派出所,正是他的紧箍咒。
虽说哪怕市安局,阎西山也有的是人罩着,但阎肇家伙跟别的安不一样,从小到大就是个刺儿头。
“你们先忙,改天咱们兄弟再一起坐。”他说着,一挥手,示自己的人赶紧撤。
胡小华还没明白过来,喊说:“姐夫,儿还没商量完呢。”
“喊谁姐夫呢,谁是你姐夫,滚!”阎西山所有的气,全撒在胡小华身了。
房子当得要,但刚才只是小小闹,直到会儿,阎西山才要房子正当件大儿了。
深吸一口,烟蒂扔在地再踩一脚,房子,他非要回来不。
目送一帮人出了村子,阎肇仍回去干活儿了,几个孩子也回了家,噘着小嘴巴,顿饭,几个孩子一下都吃不开了。
村里一帮『妇』女,以『毛』嫂子为首,倒不担阎肇跟阎西山会不会半起来,但担黑脸的阎肇见了那么猖狂的阎西山,会不会里有想法,跟陈美兰吵架斗气,不要她了。
所以借着买小青菜的由头,要来问问她。
由『毛』嫂子领头,几个『妇』女就进院子来了。
一进院子,呵,虽她们不懂得什么叫个蓬蔽生辉,但是美兰家干净的一尘不染,所有的窗子都闪着亮光,一院子水泥,平的像镜子一样,而且院子里没有一根杂草。
跟前几天那灰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个院子干净漂亮的,让所有女人都自惭形秽。
『毛』嫂子率先掏了一『毛』钱,拿了小青菜,悄声问美兰:“美兰,阎肇有啥想法不?”
陈美兰笑了笑:“嫂子你放吧,我看他好着呢。”
虽陈美兰不道阎肇的实想法,但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
阎肇的父亲在首都,是个大军官,按理来说他应该转业到首都的。
但辈子她听别人提过,说津东路个地儿邪门,谁当领导都或者落马,或者栽跟斗。
阎肇是唯一在儿,干的最久的领导。
津东路分局离盐关村只有两站路,而她在盐关村有一个院子,他之所以跟她结婚,也不过是瞌睡遇着了枕头而已。
既他想在儿安家,他就肯定会自己想办法对付阎西山的。
所以她并不『操』个。
门口簇拥了一帮『妇』女,一个个都是笑嘻嘻的,大多是头一回见阎肇,因为他在厕所嘛,就全往厕所张望着。
正好阎肇拿着扫从厕所出来,扫还挂着一只塑料袋,塑料袋里隐隐绰绰,是条红『色』的内裤。
那内裤,看样子他是想丢掉?
“哎哎,那东西不能动,快放回去。”陈美兰赶忙追了过去,抢过了内裤。
那是胡小眉的内裤。
陈美兰留着,还有别的用呢,不能让阎肇丢了。
“哟,那是美兰的内裤吧,阎肇人以啊,美兰的内裤他都愿收拾。”『妇』女群,也不是谁惊呼了一声。
不,一帮子女同志直接看呆了。
愿女人收拾内裤的男人,阎肇虽说比不阎西山有钱,但胜在体贴啊,下大家以放的走了,他对美兰,实!
……
要说叫妈吧,不合适,叫后妈更不合适,小旺今天最开了,因为他所有的小青菜,一销而空,整整卖了一块五。
“陈阿姨,我的菜卖完啦。”挥舞着手里的『毛』票,孩子说。
陈美兰接过钱,看小家伙咬着唇望着自己,从1.5元里数了5『毛』钱出来递他:“谢谢你帮我卖菜,些算你的了,好不好?”
小旺犹豫了会儿,确定陈美兰不是在开玩笑,一抓过五『毛』钱,拉着俩小的转身跑了。
不一会儿,三个孩子又回来了,并肩坐在自家墙跟底下,小狼和招娣一人拿着一块泡泡糖,但阎小旺手里没有泡泡糖,他小翼翼,剩下的四『毛』钱放到了自己崭的钱里头,一『毛』一『毛』,正在满的数着自己的家底儿。
三十多块,是个小富翁。
而且不止爱财,他还是个小葛朗台。
看小狼的嘴角溢了些白『色』的糖沫子,居伸出手指轻轻抿到了嘴里,后满足的叹了一声,弟弟吃糖,他吃弟弟点口水就过瘾了。
辈子的招娣也爱攒钱,只为能够早早脱离家庭,当,也很小就离开了家,所以陈美兰虽说不想,但越看小旺,就越觉得他挺怜。
也不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离家出走的钱。
她正想着呢,突耳边响起阎肇的声音:“西山明天肯定还要来,不过你不用担,我来跟他谈。”
陈美兰说,我不就是看准了你愿对付阎西山,才愿跟你结的婚。
辈子的陈美兰,实对两个男人好过,那两个男人也都很有钱,惜于她来说,钱重要,男人愿在家里干点活儿,更重要。
该说的感谢还是要说出来。
所以她由衷的说:“阎肇,谢谢你。”
个男人很奇怪的,脸是古铜『色』的,但是耳朵后面,阳光晒不到的地方却特别白皙,白的粉嫩。
就在陈美兰脱口而出谢谢的那一刻,她亲眼看到阎肇的耳根红了。
那抹红迅速的蔓延到了身,背儿没罩住的,白皙的肌肤也泛了粉『色』。
陈美兰脑海闪过一念:刚出生的兔子不就是个颜『色』?
那他身,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变成了粉『色』。
所以是一只庞大的粉『色』兔子?
虽忍着不敢笑,但是陈美兰的特别想笑。
“放吧,一句话的情。”依旧面无表情的阎肇说完,转身进厕所了。
陈美兰再也忍不住,终于笑出了声。
要说阎肇能对付阎西山,个陈美兰信,毕竟民再富也怕官,暴发户再横也怕安。
但要说只是一句话的儿,那就是吹牛批了。
阎西山是个笑面虎,面笑嘻嘻,一肚子的鬼主,别看他今儿缩头乌龟似的跑了,明天肯定还有新办法。
就看他阎肇到时候怎么处理吧,反正回够他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