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院子里头，没有一等二等三等的，你们都是我头等的丫头。

可是府中我的规制是不允许的，所以我也就不给你们提等了，你们且须好好办事便成，这院子里，除了你们，我不会再添人，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我添人。

舒伶初是最怕麻烦的，若是让她麻烦，她便喜欢一刀切了。

也就是若有不好的，她宁愿不要，也不愿意去花那些心思细细的去琢磨。

素言永远都会记得当初五岁的舒伶初板着一张脸浅笑着和她们说过的话。

舒伶初总会笑，可那次的笑，让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茹上前了两步，轻轻的托住了李茹的手，却不想李茹像是突然被灼伤了一般。

手快速的拿开，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退开了两步。

她的手上有些茧子，那厚厚的皮还起了些许倒刺，待碰到素言这么柔然的手，她自是有些无地自容的。

一把甩开她的手，又觉得这样不好，便侧头有些害怕的看向素言。

素言朝着李茹笑了笑，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什么似得。

“这几日落了雨，表小姐且小心着脚下，我扶着表小姐过去吧。”

李茹猛地抬头看向素言，又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路，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半响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神情仍有些发愣，显然是有些紧张与害怕了。

毕竟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该是怕的吧，素言这么想着。

“劳烦素言姐姐了。”

素言柔柔的笑了笑。

“表小姐折煞奴婢啦，表小姐唤奴婢素言就好”

说着又朝前看去，用很小的声音安慰的说道。

“四小姐屋子里头规矩大，表小姐莫要担心，屋子里头留着的，都是夫人的人，表小姐且放心就是。”

李茹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强压着心中的不安，手不自觉的便反握住了素言，朝着她强打起笑脸。

“素言姐姐我不怕的。”

她不怕的，一个人从梨花村逃出来的时候，一路上可比这惊险多了。

她本就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呢？

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便随着素言朝前走去。

刘妈远远的便见着来了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刚刚要在不远处停下来，不过她也没多想，见人都来到了跟前。

一张圆圆的脸上便堆起和蔼的笑。

“这位便是表小姐吧，可真是漂亮的和个小仙女似的呢”

刘妈带着众人朝李茹行了礼，原本做足了准备的李茹被刘妈如此客气的模样，仍旧吓得一时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这位是夫人身边照顾的妈妈，夫人走后，小姐感念刘妈的忠心，便将人留在了海棠院，由她管着。”

素言连忙向李茹介绍道。

李茹听到是舒伶初母亲身边的婆子，也不敢托大，朝着刘妈弯了弯腰，口中谢过了刘妈。

她这个样子看的素言眉头深锁，突然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给李茹安排了这么好的院子，却安排她来照顾李茹了。

这礼仪规矩，虽然府中也不是公候之家，可府中住了位长公主，那可是最重规矩的。

所以府中的少爷小姐也都是十分有礼仪规矩的人。

表小姐虽然不是舒家的人，但也不好连一点规矩都不懂，但是也因为不是舒家的人，也不好派那严厉的教养嬷嬷过来，所以这事儿便落在了她的头上吧。

素言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起来。

刘妈妈这边带着人在院子里绕了一圈，见逛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她回了主厢房。

厢房内早已经收拾妥当，听到声音，门帘处站着的丫头无声的掀开了门帘，对于李茹的打量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妥的表情。

待李茹走近，屈了屈身半蹲在一旁目不斜视。

“这儿便是往后表小姐的厢房了，屋子里备的东西你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和刘妈说。

这位是府中的家生子，厨房赵家的幺女丹露，倒是和小姐年纪差不多，人也稳妥，往后便由她伺候小姐你吧。”

李茹随着素言的目光瞧向下面站着的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小姑娘，乌黑的头发上用红绳绑着。

像是年画里的小娃娃一般。

再瞧她一声嫩绿色的云凌棉衣，一双绣了猫扑彩蝶的绣鞋，看得李茹面上一阵燥热。

她将那破了几个洞的草鞋往凳子下缩了缩，鞋子里的脚拇指下意识的卷了卷。

“奴婢丹露见过表小姐，请表小姐赐名。”

她声音清脆，脸上还带了婴儿肥，笑着抬起头看向李茹，眼中看不到丝毫的鄙夷，反而异常的坦荡。

“赐名？”

李茹那知道什么赐名，她自己个儿还认不得两个字呢，她朝着素言看了一眼。

见她满含鼓励的看她，她顿时如泄了气一般，抿了抿嘴巴小声的说道：

“我觉得丹露就很好听，就叫丹露吧。”

说完她便快速的偷眼去瞧素言，大概怕看到她失望的样子。

丹露听自己还能叫丹露，眼睛忍不住的弯了弯。

素言倒是没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神情。

因为记着舒伶初的吩咐，怕李茹赶路累着了，便对着丹露吩咐让服侍李茹洗漱后歇一会儿。

又指着下面的小丫鬟送来的衣物解释道：

“这些衣服都是小姐未穿过的新衣，因为时间赶，底下的人衣服还没做出来，表小姐便先将就一下吧，明日里小姐便会让人过来给小姐量身子。

会尽快将四时的衣物等送来的。”

李茹眼睛恋恋不舍的从丫鬟手上捧着的衣服上移开了目光，对着素言答道：

“这个就很好了，只是我穿了表姐的衣服……”她顿了顿，又很快的改口“我等下便去谢谢表姐。”

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那些漂亮的衣服，舒伶初就直接给她穿了。

素言点了点头，连忙将舒伶初的吩咐说与她听。

“表小姐客气了，你待会儿洗漱过后，便先躺一会儿吧，晚饭的时候奴婢再来带表小姐去见姑娘吧。”

李茹松了口气，心中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道：

“那就劳烦素言姐姐了。”

素言又叮嘱了几句，怕她在这里，李茹不习惯，便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