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路上，李茹都亦步亦趋的跟着舒伶初，也不敢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脚下。

不时的听到身边有人问安的声音，整个人都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般。

舒伶初实在无法将眼前的人和昨天自卖自身的人联系到一起。

见状，舒伶初还是忍不住的提点了一句。

“待会儿见到婶婶你无需害怕，规矩行礼不懂的，跟着我做就是了，待会儿少说话多听，婶婶不喜欢不说话的。”

李茹一愣，她脑子有些发蒙，脚步慢了半拍，抬起头错愕的看着前面还在朝前走的人。

舒伶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双眼目视着前方，嘴巴自然的抿着，刚刚的话像是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她有些怀疑刚刚她听错了，等了半响，舒伶初也没再说一个字，便又低下头，手想要掐自己一下，可手中又有帕子。

她舍不得让帕子有一点褶皱，手上有些湿意，她连忙将帕子换了个手拿，脑子里一片空白，总觉得自己需要想些什么。

却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矛盾的她，连呼吸都轻了两分。

绕过小花园，通过那莲花池上的桥后，便能看到南苑的内院了。

远远的，守门的刘婆子和邹四家的便朝着舒伶初行礼。

“请四小姐安，小姐这是来看夫人吗？这位便是表小姐吧，可真是长的好看呀。”

任刘婆子舌灿莲花，面对着李茹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经常在田间劳作，所以她的皮肤有些黑，人又因为是早产生的瘦小，且又营养跟不上。

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小了。

虽然和舒伶初差不多的年岁，却看起来比她足足小了两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裙子，怎么看怎么突兀。

除了一句好看，她们是再夸不出什么了。

可饶是这样，任旧让李茹整个人忍不住羞怯的要缩进衣服里去。

舒伶初点了点头，便带着其他几人穿过月亮门朝里面走去。

倒是跟在李茹身后的丹露，在经过邹四家的面前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被邹四家的瞪了一眼这才吐了吐舌头跟上了。

舒伶初知道，李茹这胆小的毛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了的，若是过于关注反而更加害怕，所以虽然余光注意到了，却并未说什么。

等到进了南苑的主院紫荆苑时，外面候着的丫鬟朝着她们侧身半蹲着，将两侧的帘子撩开。

入目是一扇山水画的屏风。

透过屏风可以影影绰绰间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人。

西苑没有长辈，所以没有需要请安的人，但是南苑却有，舒伶毓做为庶女自然一大早要过来伺候着的。

至于舒伶俜，叶氏可舍不得。

舒伶初走到叶氏跟前，连忙福了一礼。

叶氏撇了一眼，捏着茶盏的手遮盖住了脸上的讥笑，却挡不住眼中的不屑。

“来了？”

叶氏心里不痛快，除了老夫人，府中女长辈中就属她最大，所以向来在府中不愿意藏脾气。

舒伶俜这点倒是和叶氏非常的像。

叶氏看着下面站着的人，她是知道舒伶初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见她不回话，只脸色冷笑了一下。

显然是在对舒伶初将西苑的院子给李茹住而生气。

西苑原本只一个舒伶初住着，又因为老夫人撑腰，她虽然心心念念整个西苑，却不敢伸手，也只能咬牙等着什么时候舒伶初出阁了。

她再去找老夫人将那边院子划到二房名下。

可现在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那院子当初她还曾找老夫人要过，可老夫人以过世兄嫂为舒伶初准备的院落为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现在却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叶氏能不生气吗？

叶氏就觉得舒伶初这是将她的面子给直踩在了脚下，脸上面沉如水，两边嘴角向下撇着，偏过头生闷气。

像是忘记了她们两人一般，也不让坐下。

舒伶初和李茹便只能这么站着。

李茹有些害怕，周围寂静的可怕，左右瞧了瞧，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舒伶初的衣袖。

舒伶初抿了抿唇，正想说话，却不想站在一旁的舒伶毓说道。

“我正想和母亲说，到时候四妹妹一起去杜家赏花来着，可巧四妹妹就过来了，四妹妹第一次外出做客，若是什么不懂的，到时候可以来问问母亲，让母亲给你出出主意哦。”

舒伶毓当然不是想要拉近舒伶初和叶氏的关系，只是她若不打破僵局，叶氏怕是能让她们这样一直站一个上午。

舒伶初侧头看了舒伶毓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口中应了一声。

倒是李茹对于舒伶毓突然说话舒了一口气。

叶氏今天可没有听舒伶毓提过舒伶初要去杜府的事情，她侧头，锐利的目光落在舒伶毓身上。

灼的舒伶毓脸色有些发白，不得不紧咬牙关，才不至于失态。

半响，她才转过头笑吟吟的看向舒伶初问道：

“哦？伶初要去杜家参加花会吗？”

怨不得叶氏如此态度，实在是舒伶初从出生起，从未参加过谁家的聚会，这突然要出门，又是碰上这个时候，让她不得不多想。

“是的婶婶。”

叶氏眨了一下眼睛，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像是才反应过来舒伶初她们还在站着，这才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

“快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却只字不提李茹的事情，就像她是一个透明一般，对于李茹的问安直接忽视了，惹得李茹整个人摇摇欲坠。

还是站在她身后的丹露看不下去，扶了她一把。

李茹几乎脱力了，将整个人都倚靠在丹露的身上。

舒伶毓虽然朝着李茹担心又有些可怜的看了她一眼，但是目光却未多做停留。

“怎么想起去参加花会了，上个月盛家的邀请去踏青，你当时还觉得外面的景儿没自家的好看呢。”

她轻笑的说道，将手中的帕子沾了沾唇，眉眼弯着，眼中却毫无波澜。

“之前只觉得自个儿还小，也不敢随意出去走动，怕丢了祖母的脸面，前儿个祖母说起我，我才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合该多出去走走，和其他姐姐们多学习一二的。”

舒伶初当然不敢接什么府中的景色比外面的要好，那样诛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