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军人不挑食

“得，明儿你们到我这儿来吧。”

“哎！”

李大力和陈小刀对看一眼，馋得口水都掉下来了。菊花鸡，可是老姜叔的拿手菜，一般也就给将军做做。明天有口福了！

“哎，对了。”老姜忽然想起一事，“大力，今天是你去牢房送饭是吧？”

李大力正把脸往饭碗里埋呢，含糊应道：“嗯嗯。”

“那一会儿记得到张二那儿去拿饭。”张二也是伙头夫，给老姜打下手，一般做做早饭点心什么简单的饭菜。

李大力抬起脸来，“为啥？”张二也做牢饭，可是那可都是粗茶淡饭，一般是给那些奸细啊，战俘什么的做。这军营里的牢房关的都是不守纪律的，可牢饭那还是和他们吃的差不多。老姜叔做的，再次也次不到哪里去。

“谁那么倒霉啊？”

“你小子，别多嘴！让你送，你就送呗。”

“哦。”李大力应着，但心里好奇得不得了。他这个人有事藏不住，非要弄明白不可。于是他偷偷跟小刀使了个眼色，决定--夜探牢房。

李大力那也是个粗线条，但心里还是有计量的，哪敢乱来。所谓这夜探牢房，也不过是小小的计谋罢了。

“伏良哥！”一见孙伏良打开牢狱大门，他就亲热叫道。把这孙伏良叫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这个李大力只比自己小半个月，平时也就是“伏良、伏良”这么叫，怎么今天这么亲热起来了？

“兄弟这不是很久没看见你，跟你问个好嘛。”李大力手里拿着两个菜盒子，一个劲地热乎，“那什么，菜盒子重，我给你拿进去吧。”说完，就自动往牢里闪。

孙伏良搞不懂怎么回事了，摸了摸后脑勺。这小子，平时放下就走，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但他也没多想，也跟着进去了。

李大力一进门，就东看西看。他找张二打听过了，牢饭的菜色那是将军让改的，还就改了一个人的。那他还不要进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将军给开罪了？将军有时候是凶，但也是赏罚分明的，绝不随便虐待犯人。

孙伏良进来，就看见他菜盒也不放下，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着。“看什么呢？”他指了指桌子，“放这儿就行了。”

“哦。”李大力把菜盒放下。心里暗叫可惜，这里暗，他也没看清里面有什么人，也不知道哪个是那个倒霉蛋。他又心生一计，“伏良哥，我给你派饭吧。”然后他就自觉地把饭菜都端了出来。

孙伏良心想着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主动，准没好事儿。正想赶他出去，却看到了最底下的饭菜。

“这是什么？”

“晚饭啊。”

“谁给换的？”

“将军。”

孙伏良看了看另外两份，还是照旧。于是叹了口气，想端那盘粗茶淡饭，又不知怎么迟疑了一下，去端平常菜色的那份。

李大力眼尖，立刻端了粗茶淡饭，“这给谁？”

孙伏良看看他，心想着这挽如要是知道是将军给换的，该多伤心？他不愿见她难过，就扬了扬下巴，朝里指了指，“最里面那间。”

李大力一看，里面光线暗看不清，就端了饭菜往里走。

越走越近，他就见有个身影纤瘦，正坐在干草堆上望着后墙壁上的气窗。当时他没来由地心里忽然一窒。那个仰头的侧脸虽然看不清，但弯曲的线条优美，让他移不开眼。

他有些木然地继续走过去。这时，月光从气窗洒入，正好照在那人脸上，他总算看清那人的容貌。他有些看呆了，傻傻站在那里不动了。

那是个女人，长发挽起，耳旁掉下些碎发。清冷的月光照着她的侧脸，感觉为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侧脸上的那只眸子望着外面的星空，晶黑透亮，不知是眸看星辰，还是星辰耀眸。

李大力没见过多少漂亮的女人，说不上这女人算不算那些大人口中说的大美人。但是就觉得虽然她长着一张很柔顺的脸蛋，但就是给他一种很冷很冷的感觉，就跟……就跟这月里的嫦娥，可望而不可及。

他正想着，程歌感觉到似乎有人转过头来。“伏良？”

李大力听着这声音又是一颤。这声音软软糯糯的，但听上去又有些冷淡，直把他身上那点燥热也冷了去。

“不……不是。”他结巴了下，“我是大力，来送饭的。”他终于举起步子走了过去。

程歌站起来走到栅栏那里，见是一个大个子，脸黝黑黝黑的，脸上傻笑着。“大力？”

“是……是。”哇哇！近看更不得了，这双眼睛透亮透亮的，直要看到人心里去。李大力连忙把饭菜给她递进去，不敢多看。

程歌不是没发现他的窘迫，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席地而坐，准备吃饭。

白馒头，酱菜，清粥。

眼前的饭菜和平时很不一样，李大力紧张地看着她，心里正编排着万一她问要怎么解释。

这会儿在牢房里看到个女的，他就想起来前几天起夜听到将军的营帐里有女人的声音，八成就是她。那她不就是……不就是将军的女人？但是怎么会给将军关在这里，还把饭菜换了？

怪不得伏良也不想给她送饭，你想啊，自己的男人虐待自己，那心里不难受啊？这得安慰安慰。可怎么说呢？没有将军的命令，谁敢把饭菜换了啊？

李大力冥思苦想着安慰的话，但就他这脑子，那是转八十个圈也转不出什么来。而且，正当他自个儿折磨自个儿的时候，人家已经吃上了。

看她咬得费力，馒头一定是冷的。看她喝得晃荡，清粥一定都是水。可她吃得那么淡定，这么自得，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高兴，难过的表情，让李大力觉得好奇怪。

这些东西，光看他都知道不好吃，她怎么就吃下去了呢，还……还都吃完了！

程歌把碗筷往牢房外放下，招呼李大力。“平时，伏良都陪我聊会儿。不然，今天你陪我聊聊。”她淡淡地笑了笑，把本想走的大力给镇住了。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着魔一般，李大力席地而坐，把腿一盘，和程歌隔着栅栏聊上了。

李大力对着程歌坐着，虽然还隔了个栏杆，但程歌的脸近在眼前，他总觉得燥得荒。他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

“这饭菜，你怎么吃得下去？”同等条件下，他是宁愿饿着也不吃的。

程歌还是淡淡一笑。“军人是不挑食的，更不能浪费食物。”

她曾经在更恶劣的条件环境下求生存，没有东西果腹，连水都找不到。没有经历饥饿的人，是不能体会这种心情的。有东西吃，她已经应该感恩了。这个项云龙若是想靠这样的方法来打垮她，简直就是妄想！

程歌的回答，让李大力很吃惊，可心里不能克制地生出了一种尊敬来。连带着，就觉得自己被养刁了。如今没有仗打，在这军营里好吃好喝让他都忘了以往兵荒马乱的艰辛。

最后，李大力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跟程歌聊了很久。久到孙伏良来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伏良，她是不是将军的……”大门口，李大力小声问孙伏良。

“唉……”孙伏良长叹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他跟程歌待得久，对她非常同情。叙述的时候自然带了自己的个人色彩，所以也把同样同情程歌的李大力说得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

这种难受，居然促使李大力走到了将军的营帐。

“站住！”门口的两名守卫直接就把李大力拦下了。“这里是将军的营帐，不能乱闯！”

李大力见他们手里枪头锃亮，心里一抖。但一想到瘦弱的程歌吃着冷馒头，又直起身板，“我要见将军。”

“见将军做什么？”这人穿着最低等的兵服，居然跑到这里来要见将军？吃了豹子胆了吧？

“我……我有话跟将军说！”想到娘曾经对他说过，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李大力心想着是来替程歌叫屈的，声音都大了不少。他的大嗓门总算是引了个人出来。

“怎了么？”陈衍撩开帐门，就看到门口的李大力。

陈……陈副将！

李大力一看是将军身边的，立刻把高昂的头低了下去。

守卫把事情跟陈衍一说，陈衍看了看大力，招呼了一声：“进来吧。”

李大力没想到陈副将这么通情达理直接就让他进去了，心想着这下有希望了，跟着就进去了。进去的时候，还对着门口的守卫做了个示威的表情，惹得他们对他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