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竹屋重生2
她记得晕倒之前,左手臂好像是骨折了。当时走了几步,就觉得脚疼得厉害。可急着逃跑,没觉得是扭伤了。
程歌试着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手臂不能移动,她转头一看,愣住了。她骨折的手臂上夹着木棍,里面还传来阵阵浓郁的草药味。这是谁给她包的?
她突然感觉异样,立刻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处屋内。屋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没别的。不单是家具,连整间屋子都是竹子搭的。
她被谁带回来的?难道是项云龙?
程歌一阵心慌起来,但很快她便调整过来。想想,程歌,快想。她飞快地搜索自己存在的记忆,想找出蛛丝马迹。
她记得自己跳崖,抓住了树枝,然后往下爬。可是在最后大约十米的位置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然后摔断了胳臂。她记得她还能走来着,只是没多远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竹屋了……
从军营逃出来的时候,她观察到周围环境荒凉,想想就知道军营一般都设在偏僻的地方,附近不会有人家。想到这里,程歌心里一凛,难道,真是项云龙的人把她抓回来了?
吱呀--
房间的竹门被人推开,初善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东西走进房里。他见程歌醒了,高兴地笑着走过去,“你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了。”他回来之后就把她的手骨对齐,然后重新敷了药夹好。她一脸疲惫,又伤痛加身,一直都没有清醒。
他走到床边,把手里的晚搁在一旁矮柜上。然后坐在床沿,很自然地伸手去探程歌的额头。她手臂骨折,一天来一直都有些低热。
程歌看着他伸手过来,眼波晃动,完好的右手一下锁住了初善的咽喉。
“你是谁?”她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右手的手指上,生怕初善妄动使诈。
初善没想到她突然动作,只感觉咽喉被锁,行动也被钳制。普通人救了人之后被这么对待,那一定是会生气的。可初善没有。
“是我在谷底发现你,带你回来的。”他缓缓说道,“这里是我家,还在你掉下来的山谷里,只是离那里已经很远了。”
程歌听着,但手下没有放松。她紧紧看着初善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丁点的表情。她手下轻轻放松,由指尖探寻他颈间的脉动。在她观察他表情的时候,初善一直都是嘴角微弯,和眉善目。
过了良久,程歌终是放开了他。
“谢谢。对不起。”程歌开口,先道谢再道歉,脸上浮上愧疚之色。
初善本就不在意。她会一个人跌在山谷,必是遇到了什么危难之事。昏迷之后看到生人,生警惕之心是一定的。
“不要客气。我是大夫,你可在此安心养伤。”初善拿过柜上的汤药,“把药喝了,你有些发热。”
程歌在初善扶持下坐起身,让他帮忙扶着喝下了药。这中药苦得很,可她眉都不皱一下就全喝了下去。初善挺惊讶的。他在外头备了平时哄小孩子的蜜饯,怕她觉得药苦。看来,是用不着了。
“你需要休息,睡吧,晚膳时我再叫醒你。”初善动作轻柔,扶着程歌又躺下,替她掖好了薄被端着空碗离开。
程歌看着他的背影,心念一动。“你叫什么?”
初善呆了一下,但很快转过身来微笑着介绍自己。“初善,你呢?”
“程……”程歌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说了真名,“程歌。”虽然她占据了这具身体,但是她还是她。而且,她不像再跟项云龙有任何的牵扯,就让“挽如”消失好了
“程歌?”初善微微点头,“很好的名字。”然后就出去了,还很体贴地给程歌带上了门。
程歌把视线收回,顶着头上的竹屋顶发呆。
她的头脑因为受伤有些混乱,脑袋里情节转换太快,让她觉得还不能适应。她闭了几次眼,再睁开还是那竹子搭救的屋顶。她的心绪这才稍稍安稳下来。心里一放松,困乏的感觉再次袭来。眼皮越来越重,终是让她再次入眠。
只是这一次入眠,却是程歌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展颜入睡。因为她终于不在是项云龙的阶下囚。
一觉醒来,窗外清新的空气带着青草的清香和花朵的甜腻扑鼻而来。虫鸟鸣叫,有如就在耳侧。薄雾水汽,在每日清晨蒸腾着散了些到房间里。
程歌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舒适的感觉了。
这三日,她因为高热昏睡不止。每次醒来也就是让初善给灌了些汤药和米汤,有时还有水。她昏沉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给她擦脸净手,脖颈这里也用软巾替她拭去汗水。
她知道这都是那个叫“初善”的男人做的。因为项云龙的关系,她并不喜欢男人这么接近他,她也还不是完全能相信初善。可她已经无力管这些,而且初善碰触她的动作,更接近于她的时代医院里的护士所做的事情,所以她还是能接受的。
三日一过,她高热退却,人也觉得轻松了起来。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躺了三天,她浑身不舒服。
“哎!别起来!”初善刚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就见着程歌在床上乱动弹,连忙把东西放下了,过去扶她。他拿过一旁靠枕放在她身后,让她可以斜倚在床头。
折腾了一下,程歌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起来。之前她总是全身大范围的疼,所以除了左手臂和右脚踝的疼痛比较明显之外,单凭痛觉也感觉不到别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有伤。
今天高热退了,精神爽利了些,她觉得上身倒还好,可两条腿一动就疼。刚才初善一扶,她才发觉自己的两条小腿也被敷了药,绑了类似纱布的轻质布条。
初善看到她的疑惑,跟她解释道:“我带你回来之后又仔细检查,发现你两条腿骨有几处裂痕,但并无大碍。你莫要乱动,起码得在床上躺上个把月才行。”
“哦。”原来是骨裂。程歌明白之后又觉得匪夷所思。这个时代还没有X光机,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骨裂了呢?难道有透视眼吗?
似乎感觉到她的怀疑,初善又解释道:“你放心吧,我虽然医术不精,但是绝不是庸医。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哪里敢嫌弃?程歌连忙表明态度,“不是,你别误会。你能救我一命,我已经很感激了。”
听了她的话,初善笑意盈盈,端过了汤药,吹散了热气,才端到她面前。
程歌右手还是完好,立即接过来自己一口口喝着。初善也就由得她去,反正他还要给她换药。于是他立起身,从桌上拿过药箱,又端了竹凳坐到她床尾。
“我要给你换药,你不要惊慌。”他认真严肃地说完,见程歌点头,才伸手去掀她脚边的被褥。之前程歌因为高热神志不是太清楚,所以他都是没有征得她同意就帮她换药了。如今她醒了,他自然不能唐突,等得到她同意才行。
医者父母心,他替她疗伤的时候专注非常,从来不会有非分之想。
程歌自然是更不介意了,只是看一下小腿和脚而已。她可是现代人的思维,不是看一下就以身相许,摸一下就羞愤自尽的迂腐古代女子。
被子一掀开,程歌终于看到了自己两条腿的惨烈,右脚踝,两条小腿都包着。右脚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
“你的脚扭了,但没伤到筋骨,看上去难看点,但没有大碍。敷了我的药就会好的。”初善一边换药一边宽慰道。
他专心换药,程歌才得以仔细地看清他的容貌。早先没精神注意,现在才发现他长得相貌堂堂。五官英挺,皮肤白皙,眉目传神。放在她的时代,一定是偶像派。但是这些程歌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注意的,向来都不是这些。
这竹屋是他栖身之所,位于偏远山间。他应该是满面沧桑才对,可却是肤质细腻。他说话简单,说不上什么谈吐,但沟通之时总是透露出良好的家教和儒雅的气质。而这些并不是单凭读书就能堆出来的气质。
他不像常年住在山里的人,反倒像是家世优秀的世家公子。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喝完药,程歌开始“拉起了家常”。
“不是。”初善没有抬头,专注于包扎,丝毫没有揣测程歌问话的意思。“我隔一段时间会来住上一阵子。”
“哦。”看来他不止是这山里的大夫。程歌正想着还能问点什么套出他的身份,却觉得腿上一暖,他已经换好药又给她把腿盖上了。换了药,她觉得小腿上一阵清凉。尤其是她的右脚踝,虽然脚肿得都木了,可还是感觉到药草的清凉感觉正渗入到患处,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