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休养生息

程歌那天的样子何止是吓到了项云龙和初善，也吓到了悠悠和翠珠。两人在看到程歌清醒过来之后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场。最后还是怕程歌被她们带得情绪低落影响身体才停了下来。

“主子，您和王爷还年轻，好好调养身体，很快还会有小王爷的。”翠珠安慰她，喂她进些膳食。

“嗯。”程歌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说话也比较简单。她朝翠珠勉强露出笑容，让翠珠心疼得不行，险些又要哭出来。旁边悠悠连忙提醒她，这才忍住。

她们喂程歌吃了东西之后又扶她睡下。只是她睡不着。

程歌望着窗外的，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翠竹说得对。她和云龙还年轻，他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是……

接下来的孩子，都不是原来那一个了。

“程歌？”

这时，项云龙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几支红梅。淡淡的清香立刻扑鼻而来。他让翠珠她们把花插了，就放在窗边的高几上。这样程歌可以随时看见。然后坐到床边的绣墩上跟她说话。

“怎么不睡？初善说你需要多休息。”

程歌缓缓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她的话，让项云龙一阵心疼。于是柔声道：“那我陪你睡。”

他脱去外袍，小心地侧身睡在床边，免得压到程歌。

程歌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让他手掌的热度传到全身，然后，脸微微朝他在的方向侧了侧，很快就入睡了。

这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晚膳时分。

程歌醒来，发现项云龙还是那个姿势，一直都没动过。她的手也好好地在他手心里。

她不禁心疼。“一动不动，你不累吗？”

“不累。”项云龙的眼神还是温柔，“你舒服就好。”

“我至少得躺两个星期，难道你一直都这样陪着我？”她微嗔。

项云龙笑道，“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女人，我宠你是应该的。”

程歌汗颜。他真是越来越专业了。说起这些肉麻话，眼都不眨一下。

她轻笑。“我饿了。”

“已经给你都准备好了，我让翠珠他们给你端来。”

“嗯。”

程歌小产，至少要休息两个礼拜。过了两个礼拜之后就得看她的情况再说，反正一切都是按初善说得算。项云龙一直都在府里陪着她，探查三王爷的事情他全都交给了陈衍他们去做。

程歌做小月子期间，他依然事事亲为，让府里的人看了都感动不已。初善每天都要给程歌切一次脉查看她身体的恢复情况。随着日子过去，她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当中。脚上的伤不严重，已经都开始结痂了。而心上的伤就……

初善从他两个思维异于常人的师傅那里，知道除了身体的疾病之外，还会有一种叫做心理疾病。据说这些是两位师傅在远离中原大陆外的其它国家学来的。

这种疾病理论认为人一旦受到严重的创伤，会有一种不能接受的情绪，经过时间推移，这种情绪会宣泄，之后才会恢复到正常。

程歌痛失孩儿，应该悲痛万分才对。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情绪。她依然很平静，还能跟五哥说笑几句。他有些担心。怕程歌是在强自忍耐。他得把这事情告诉五哥才行。

于是初善去找项云龙，听下人说他正在翔云楼里，他就赶过去找他。

远远地，他看到五哥正坐在翔云楼书房的窗子上，独自饮酒。

“五……”

初善想叫他，却突然收声。因为，他看见五哥正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拨浪鼓。

初善认得那个，那是有一次五哥和他去外面街上的时候看见觉得好玩买下的。打算以后给他和程歌的孩子玩。可现在……

其实，五哥的心里也是悲痛的。那是他和程歌的第一个孩子。

初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哥。我陪你喝酒。”

他拿过五哥身边另一个酒壶，和五哥手里的那个碰了一下之后就往嘴里灌了几口。

项云龙笑了笑。“好。”

这一夜，两兄弟在月夜里没有说话，喝了一夜的酒。

程歌终于做完了月子，在初善允许之后，总算可以走出房门。可奇怪的是，她今天醒来却没有看到云龙在房里。她明明记得他早上还在的。

她翻身下床，撩开了床纱。眼前忽然有人影晃动，她抬起头。她整个人立时骇住。

“好些了吗？”丽妃笑容清浅，慈爱地看着她。

让翠珠她们服侍了自己漱洗，程歌很谨慎地坐到桌边，丽妃的旁边。丽妃的随身宫女挽霞正从温着的玉瓷盆里舀蛋羹放在小碗里，却是放在了程歌的面前。

“快吃吧，你一定饿了。”丽妃把调羹放到程歌手里。一旁挽霞看了看更个细瘦的样子，又给她挑了些丽妃亲自做了带来的糕点放在小蝶里摆在程歌面前。

“姑娘还真的要多吃些，真真是瘦了不少。”

程歌在丽妃面前显得非常拘束，只是小小吃了一些。丽妃倒也不强求，由她吃多少。等到她吃完，就要她陪自己去园子里走走。

程歌暗骂项云龙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但也只好乖乖地跟着丽妃去。

外头艳阳高照，所以感觉也不是很冷。丽妃和程歌披着毛披风，走在王府的小道上。

“程歌，我说件事儿给你听。”

“嗯。”程歌心想她哪儿敢不听啊。

“在云龙出身之前，我曾经也怀过一个孩儿。”

程歌讶然地停下。于是丽妃就跟她站在王府的内河边上说话。

“那时我并不知道，结果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丽妃没有再说下去。程歌觉得该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丽妃笑了笑。

“你不用安慰我。这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丽妃看向程歌，“但是你确是眼前的事情。”

程歌不懂。“娘娘的意识是……”

“程歌，你很难过吧？你和云龙的孩子没了，你一定很难过。”丽妃抚着程歌的头发，“哭出来吧。当年的我哭了三天三夜才清醒过来。所以，哭出来吧。别让担心你的人难过。”

丽妃的话，像是直接撬开了程歌的情绪纠结一样。她想笑着否认，但才开口，却发现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想止也止不住。

丽妃心疼地看着儿子心爱的女子，将她搂进怀里。她轻轻抚着程歌的后背，“哭吧，哭了就好了。”

她温柔的声音如催眠一般，让程歌心里积压的情绪一下子有了缺口，她忽然大声哭了起来。眼泪直流，泣不成声，搂着丽妃，直把她肩膀上的衣服都哭湿了。

丽妃一直都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她宣泄。

当龙儿来找她，要她帮助程歌的时候，她心里很是感动。她的龙儿，终是有了能相守一生让他牵挂的人。

程歌抱着丽妃，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她和云龙的第一个孩子，来的意外，也走的意外。她一直以为自己够坚强，可原来不是。

“谢谢你，娘娘。”程歌抹去脸上的泪水，“是云龙请您来的？”她不用猜都知道。这世上只有云龙这么在乎她。对于这个孩子，她这么难过，云龙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他们都只是在互相压抑着，不想让对方难过。“他好不好？”

丽妃微笑起来。这个程歌，和云龙真的很有默契。“初善陪他喝酒喝了一夜。他应该没事。”

他们两人，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希望他们可以有个好结局，千万不要像她和皇上那样才好。

丽妃在睿王府里待到午后才离开，程歌亲自送她到门口。

“娘娘，今天真是要谢谢您。我……”

程歌真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感激地看着丽妃。

“不用谢我。替我好好照顾云龙。”丽妃只是叮嘱了一句，就坐上自己的轿子回宫去了。程歌注视了很久才转身进去。

一转身，她就看到项云龙正站在自己身后。

程歌的脸上浮现一个温柔的笑容。

项云龙走过去，拉住她手。“母后很喜欢你。”他道，“真是难得，母后可不太和人亲近。可她今天一直都在和你说话。”

“是吗？”程歌涩然。“我也喜欢她。你母后虽然看上去是冷清的性子，实际上是外冷内热的人。恐怕她只有对自己在乎的人才会这么好。”

“是啊，所以我才说母后非常喜欢你。”

“你有个好母后。”

“也是你的母后。”

程歌红了脸，挣扎着要缩手，可项云龙偏偏不让。两人嬉闹着，最后被初善给叫住了。

“怎么都在这里？我该给程歌把脉了。”虽然程歌的身体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但初善坚持还是要每天给她把脉。程歌小产的刺激太吓人，他不敢放松。

“我都好了，还把什么脉？不如我们晚上去园子里吃饭吧，让余大胖给我们做几道好菜。我都吃了好久那些没味道的东西了。”

项云龙和初善对看一眼，最后初善显得有些无奈。“其实程歌确实是好的差不多了……好吧，但只能吃一点点。她还是得注意饮食。”

“太好了！”程歌欢呼一声，拉着项云龙先走了。动作的大幅度让项云龙看着心惊肉跳，“你慢点儿！”

看着程歌和五哥又恢复如常，初善非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