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敌的画像
谢芜悠挥手朝碧水打出一道红光,拉着李谨向后飞出数丈远,只见刚刚她们站过的地方突然破开一个大洞,红色的巨大狐尾拔地而起,却因碧水在此时受了重击,又迅速缩回。
碧水吃痛,嘶吼着露出锋利的尖牙,白皙的脸上倏忽爬满红色的毛,一条红色的大尾巴在身后张狂地摇曳。
“你是何人?竟然能看破我的真身?”碧水怒吼。
“收你的人!”谢芜悠双手飞舞快速结印,“缚妖索,去!”印中红光诡异地凝成一根长长的红链,迅猛地从印中飞出,在碧水身边缠绕盘旋。
碧水的大尾巴裂变成三条,灵活地与缚妖索对抗,谢芜悠的鬓边流下一滴冷汗,她余光看了眼李谨,只见他双臂环抱,十分消停地看戏,毫无要出手的意思。
谢芜悠心里暗骂,碧水在大堂结了个禁锢阵,不破阵谁也走不了,她的巫力快用完了,只能尽力去分散碧水的注意力,以期能撕开一个逃生的口子。
红色的长链打到了碧水的眉心,她吃痛一躲,大门口的禁锢出现了破绽,谢芜悠直接撤印,接着将全身真气和仅剩的巫力凝聚于双腿,朝大门飞速掠去。
空隙维持不了太久,因此在生死面前,她顾不上那个深藏不露或者罪恶滔天的李谨了。
也无须顾,对吗?
李谨没想到看起来游刃有余的谢芜悠竟然抛下自己跑了,他愣了愣,眼见着她以极其矫健的身手独自逃到门口,逆着光转身,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
下一刻,狐狸那毛绒绒的尾巴缠绕住他的腰身,将他拽了过去。
谢芜悠逃出妖力范围,眼睁睁地看着李谨被抓走,无奈一叹。
不管李谨是藏拙也好,真无能也罢,她是真的一点巫力都不剩了,拿什么跟狐妖拼?拳头吗?
额……拳——头——!
大堂之中,被妖尾举起的李谨一拳砸向碧水,在对方戏谑的眼神中,用纯正的物理攻击将她打翻在地!
轰——,狐狸脸的碧水带着硕大的妖尾轰然倒地,抽动两下后便没了动静,李谨一个流利地翻滚,稳稳地站起来。
身后的碧水慢慢变回狐狸,李谨却看着门外的谢芜悠,神色不明。
谢芜悠站在门外,眼神干净澄澈,坦然到寻不到一丝愧疚,长街在她身后喧嚷,龟公睡得香甜。
一时间,相对无言,惟以静默。
——
李谨提着红狐跨出南叶楼的门槛,神色如常。
谢芜悠看着被一拳打回原型的碧水,手心沁出冷汗,她就知道,此人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可若是她没有看到业障,只会当他是一位清明的里正,在平安村救了自己两次的恩人。
她……真的做对了吗?
鬼眼和人眼,她究竟该信哪双?
也不知道李谨明不明白自己对妖邪来说意味着什么。
谢芜悠拽着衣角,沉着脸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你体质特殊,对妖邪来说是大补,想来碧水是因此出手,她妖力算不得高,应当是第一次想着害人。”
第一次知道自己“美味”的李谨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浑当无事发生:
“是吗?她的确出现地蹊跷,我诈她是凤安的婢女,不想她真的认了,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谢芜悠心下松了口气,目光移向李谨手上拎着的包袱,眼含探究,那是碧水之前“怯生生”抱在手上的,据说是她遗漏在楼里的物件。
李谨把包袱递给她,“你打开看看吧,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你没看?”谢芜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不是因为要守男女之防吧?
李谨不自然地撇过眼,轻轻咳了咳。
谢芜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这是要将正人君子演到底吗?
白给人添些心障。
碧水的包袱里有很多精致的细软,样式独特,质地上佳,每一件的或头或尾都会刻上一个“安”字,也许是凤安的东西。
其中有两朵胭脂红的绒花,样式上与王小兰戴的有些细微的区别。
除此之外还有几卷书册,一幅卷起来的小画。
谢芜悠缓缓展开画,最先露出来的是画的尾部,画师的落款印章朱红小巧,她定睛一看,瞳孔忍不住一缩。
“孟谦”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果断将画展开,是一幅美人抱狐图,虽然功底不算上乘,但一笔一画之间自有一分珍重在。
李谨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胭脂红的绒花,假设碧水没有说谎,那么这女子便是凤安无疑,而她怀里的红狐便是碧水。”
他的目光在美人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她的容貌……”
谢芜悠酸道:“不见得有多绝色。”
李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没发现与王小兰有些挂相吗?”
谢芜悠一噎,这才发现的二人确有相似之处,到这里,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了。
然而李谨却道:“案情已经很明了了。”
额,这脸打得颇为响亮……
谢芜悠偏过头,她何尝不知明白“明了”的是什么,但她有自己排除那种可能的理由。
从现有线索来看,最可能的真相是:小将军孟谦与花魁娘子凤安一舞定情,然孟司马却为他和谢三娘定了婚,凤安得知后与孟谦断绝往来。
孟谦游湖散心时于平安村偶遇王小兰,因为酷似心上人而与她有了首尾,并赠以凤安的绒花,之后王小兰怀孕,孟谦却决定从南叶楼强掳凤安一起逃婚,王小兰可能是绝望自杀,也可能是孟谦不想让凤安知道而杀人灭口……
王小兰知道谢芜悠的身份,因此也知道她与孟谦的婚事,敌人之说也能说得通了。
但因为某种原因,谢芜悠愿意相信孟谦一次。
于是她斟酌着道:“以我巫女的直……”
“去孟府,找孟大郎,有这只狐狸在,不怕他不说实话。”李谨却直接打断了她,长腿一迈往前走去。
谢芜悠的脸慢慢涨红,她深吸了几口气来平复狂乱的心跳,小跑着追上李谨。
不是她想见孟谦,是里正大人一意孤行要走这个弯路,她只是陪他而已!
等等,孟谦真的在孟府吗?
“孟谦一定在孟府,否则以我们那位孟司马的脾性,是不会如此轻易地放任南叶楼人走楼空的。”李谨脚步不停,依旧走得飞快。
被迫提起内力来追赶的谢芜悠:“哦。”
李谨带着谢芜悠径直来到孟府的一处墙角,那里的墙矮树高,且没有护卫把守,更重要的是,墙后是一片幽深的竹林,堪称全孟府最佳的潜入点。
谢芜悠惊讶地捂住嘴,“李大人对孟府很熟?”
李谨在跃上墙头之前给她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