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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守护

谢琼鸢有气无力地倚在床边,听见门边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灰败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苍白的唇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朝疾步走来的谢芜悠伸出冰凉的手:

“三娘,你回来了。”

谢芜悠的眼眶有些湿润,忙紧紧抓住长姐柔软的手,缓缓渡了一些巫力过去。

谢琼鸢面上的血色渐渐恢复,手脚也暖了起来,她捏了捏被谢芜悠握着的手,自然地放开,温声道:

“事情办完了吗?”

谢芜悠憋回即将流下的泪水,重重点了点头。

“好,好,我们三娘是有本事的,多大的事都能办成,多难的关都能闯过去,姐姐为你感到骄傲。”谢琼鸢理了理她的鬓发,温柔地夸奖着她。

谢芜悠莫名想到李谨说过的一句话——“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如此翟二娘子也算父母双全。”

她的长姐,一直以来,都像生身母亲一般温柔地待她。

予她生死关后归家一抹暖黄的灯光,不问原由地支持着她的选择,摸着她的头,说着最温柔的话。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谢琼鸢的肚子,她的长姐,那么好,却平白经历了那么多不该她承受的苦痛。

这个孩子,她一定要保着他平安出世!

她隐下眼里的情绪,拉着谢琼鸢的衣袖,询问道:

“长姐还有一月便要临盆了吧,这么紧要的关头,为何不见姐夫和姻伯母?”

谢琼鸢顿了顿,低声答:“夫君有几个紧要的单子要谈,这次疫情姜家虽然名声大噪,但底子也的确亏损了不少,若不借着第一商号的东风定下几笔,日后恐怕便难了。”

谢芜悠心疼地看着姐姐,她还没说什么,姐姐便着急替姐夫解释,哪怕心里再苦也不显露半点,这大概便是动了真情吧。

“但是他说过再过半月,哪怕是商号倒闭,也会赶回来陪我的。”谢琼鸢补充道,眼里闪着晶亮的光。

谢芜悠赶忙安慰她:“姐夫是真心心疼姐姐的,哪怕赶不回来,这份情义也天地可鉴。”

谢琼鸢抚着肚子淡笑着点点头,“母亲也很关切我,今日一出事便赶来了,虽然走得也快,但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谢芜悠的眼神闪了闪,低头垂下长长的睫毛:“哦?姻伯母也挺忙碌的,不知她最近气色可好?”

“气色挺好的,比之前又光彩照人了一些,百姓们暗地里给她封了个醉城第一美人,再过几年,恐怕旁人便要以为我是婆婆了。”谢琼鸢轻声笑了笑,看不出旁的情绪。

谢芜悠的眼里却闪过一丝厉色,“越活越年轻吗?倒真是有些意思。”

谢琼鸢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朝下躺了躺:“三娘见谅,我想小憩一会,想必你也累了,也回去歇会吧。

胡嬷嬷她们也被我带来这个别院了,对你挂心地很,别让她们等太久。”

谢芜悠点点头,扶着谢琼鸢睡下,为她掖好被角,同旁边侍候的婆子丫鬟叮嘱了几句,才躬着身子出了门。

到了门口,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朱砂罐和笔,在门边画了几道驱邪符。

她之前设下的感应无异于马后炮,眼下她无法全程守在长姐身边,故而还是防范为上。

等她画好符咒站起身,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抱了个满怀。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惜花吸着鼻子,抱着谢芜悠的双臂又紧了紧,仿佛怕她下一秒又飞了。

“惜花,不得无礼。”胡嬷嬷红着眼睛轻斥道,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哑。

惜花嘟着嘴依依不舍地放开,怜蝶抿着嘴朝前走了一步,细细打量了谢芜悠一圈,在确定没有明显的外伤后,轻轻松了口气。

谢芜悠心里一暖,将两个小姑娘齐齐揽入怀里,“好了,你家小姐是什么人,有她搞不定的事吗?”

惜花笑得眉眼弯弯:“那肯定没有呀,我们小姐最厉害了。”

怜蝶严肃地点点头:“确然,小姐的武艺虽然差强人意,但于轻功上的造诣绝对是罕有敌手的,就算搞不定,逃也肯定没问题!”

惜花捏了她一把,“没话找话呢你,你要是憋久了想说,不如和小姐说说书的事情,就你懂武学!”

怜蝶有个特质,便是越紧张在意的时候就会越顾左右而言它,絮絮叨叨说一堆与当下无关的废话。

谢芜悠本想捂着嘴偷笑,听见“书”字时心里一紧,一道亮光从脑海中闪过:

“书怎么了?是被人盗了吗?”

若真是被盗了,那之前的一些疑点便说的通了。

怜蝶点点头,将《翟氏巫经》被盗又放回来的事情具体说了,胡嬷嬷又跟着补充了一些细节。

怜蝶眉心深深皱起几道沟壑,“小姐,依我看对方一定武艺超群,且极其熟悉姜府。”

谢芜悠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也能对上,心中更加有数,说话间也带上了几分笃定:

“她不一定武艺超群,只是会些障眼法骗过了你罢了。”

惜花眨眨眼:“是诶,需要偷书去看的人想必和小姐有点关系,照这么说的话,那她也不一定熟悉姜府了。”

谢芜悠赞许地揉了揉她的头,“不错,是与我有些渊源,姜府她应当熟悉,但这点并不重要。”

胡嬷嬷抬起眼皮,“看来小姐已然猜到了。”

谢芜悠眼神暗了暗,“此事我会处理,你们一切如常即可。”她顿了顿,左右看了看,声音放轻了一些:

“但你们要注意防范这两个人。”

她低下头,勾了勾手指,小声说出了两个名字。

惜花震惊地睁大了眼,怜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胡嬷嬷则十分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

“前面那人还算像,也确实有些问题,但后面那个是怎么回事?小姐别是夹了什么私心。”

谢芜悠的脸有些红,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连惜花也起了疑心,狐疑道:

“小姐,你不会真的说这种慌吧,为什么呀?”

谢芜悠感觉有些难堪,她好歹是个娘子,那种真相说出来,多少有些伤自尊的。

胡嬷嬷见她不语,愈发坚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小姐,你年龄也不小了,遇事不要意气用事,多为未来考虑些。”

她看着不知名的远方,轻叹一声:“人年轻时总觉得这一生该波澜壮阔,便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意,到老了总会知道,哪有那有么多的惊天动地,都是柴米油盐,功名利禄。

小姐,有时候要随性,这是自在,但大的决定时,还是现实一些好。

如此……能少很多懊悔吧。”

胡嬷嬷很少这样语重心长,仿佛将自己半生悲欢揉碎了放在一段话里,以此来追悔那些沉重的遗恨。

谢芜悠像被摄住一般,没头没脑问出一句:

“嬷嬷应该很想回到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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