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世界与法门
穿着男装的她有些悻然,挠了挠梳的干干净净的后脑勺,“木石头,我有重要的事同你说。”
欧阳柘狼狈地侧过身子,仰头饮下一口酒,那日他冷静下来又想了想,凭她那点微末的智慧,定然对他的心思还一无所觉,所谓嫉妒,怕是别的意思。
亦或者说,是从来没在乎过他想什么罢了。
“谢芜悠,你不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吗?”他的唇角惨淡地勾起,面上带着嘲讽之意。
“对不住,不过正是为这个名字而来……”谢芜悠直觉不能在欧阳柘面前说是为了李谨,便半路转了话头,“想告诉你,我父亲说要重新为我起名字,以后不要再用‘谢芜悠’称呼我了。”
这倒是超出欧阳柘的预料,他愣了愣,酒气也散了几分,“好端端的,为何要改名字?你当知道名字是嵌进命数里的,不可妄动。”
谢芜悠心虚地笑了笑,“父命不可违,他说这名字不是他取得,因此要自己取个。”
欧阳柘怪异地看着她,嫌弃的表情又上来了,“就你家事多,随意改,叫你家长辈挨个取换着用,道爷我还是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谢芜悠有点急了,果然说谎容易招致祸患,连连冲他摆手,“不行不行,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唯独谢芜悠不行。”
欧阳柘敏锐地觉出了不对,立马横了眉,声音冷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事瞒着我?”
谢芜悠哆哆嗦嗦地把真相说了。
“所以你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还大逆不道地谎称是你父亲的主意?谢芜悠,你好大的本事!”欧阳柘气得胸膛起伏,举着酒壶大口灌着顺气,却不慎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起来。
谢芜悠朝他胸前的穴位点了一下,才为他止了咳,“父亲的确这么说过,再者名字哪有人重要?如今真相未明,他又极其不安,我不能掐灭他的希望。”
欧阳柘冷笑,“所以你觉得,骗他便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我不知道。”谢芜悠颓然地垂下眼,她知道也许这样不对,但当局者迷,她已然不知所措了。
“呵,我又在操心什么,依你就是了,这事会如何收场,贫道倒是期待地紧。”欧阳柘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谢芜悠心里很怪异,虽然目的达成,但总觉得沉甸甸的,无法放松,这个决定,真的对吗?
她转身欲走,欧阳柘却是出声叫住了她,“站住!”
谢芜悠看向他,面含疑惑。
“你心里还装得进别的事吗?还是如今有了李郎中,便不要你梦里的孟将军了?”
谢芜悠脸一红,“是预见之境的差错吗?你已经查出眉目了?”
“呵,不然同你一般,三心二意,拖延成瘾?”
欧阳柘拂开桌案上的空酒壶,在一堆乱糟糟的书籍里翻找着什么。
谢芜悠注意到他翻书的手指有些颤抖,细看眼睛肿得厉害,眼白都有些发黄,心里有些担忧,委婉道:
“欧阳柘,你是修道之人,应当懂嗜酒伤身,以后还是少喝点……”
“你不必多言,我不在乎那个,也不必在乎。”
还没等谢芜悠想明白为何不必在乎,他便找到了想要的书,神色倨傲地递给她。
谢芜悠翻了翻,满篇解释道家既玄又玄的说法,顿觉脑仁生疼,递还给他,“抱歉,看不懂,劳您释释义。”
欧阳柘翻了白眼,“真是无用,书中的意思是,我们存在的天地不是全部,其外自有三千世界,三千世界又分大小,大世界里又有小世界……”
谢芜悠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听不懂,能再简单些吗?”
欧阳柘赏了她一个爆栗,“够直接了,你听着,每个大世界里小世界的运行轨迹是相同的,不过各有先后,你所开启的预见之境,不过是见到了先走的世界的影子,并非本界的未来。”
谢芜悠张大了嘴,她莫名想到了宁莯雪曾经说过的一席话,希望别的世界也有他们,不过能实现本世界达不成的遗憾。
竟然真的确有其事?
“所以预见之境本来就不准吗?也有变数,只能作参考?”
欧阳柘又戳上了她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圆圆的红印子。
“真是蠢笨,我不是才说过,每个大世界里的小世界轨迹是相同的吗?若相同,自然应该一样。”
谢芜悠回过味来了,“所以不一样是不对的,说明轨迹被打乱了!”
欧阳柘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拿起另外一本书,要递给谢芜悠,又料定她看不懂,便拿在手上晃着直接说:
“而这本书则记载了‘法门’,每个世界都有可以打开法门的规则,法门是世界的出口,一旦松动,外面的东西便可进来,从而影响轨迹。
法门会松,只有一个解释,便是别的小世界的法门已然开了,而开了法门的小世界,是会立即毁灭的。”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法门松了吗?”谢芜悠明白事情非同小可,面色严正了些。
“预见之境错了是其一,另一个让我产生怀疑的,是假宁远。”
谢芜悠想起假宁远在公堂上被当众灭魂的事情,是因为魂灵娃娃被动了手脚,想来是因为清虚观出了叛徒。
她当时急着走灵道去醉城救长姐,没能看到后续,也不知这么久过去了,有没有查出些什么。
“他怎么了?是和他的死因有关吗?”
“他牵扯的东西太多,单是那来历不明的蛊虫便够他死了,倒不一定是因为这个。
你且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