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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永世不离

广仙山位于北沙城北,是一片云雾飘渺的山地,其中风月瀑布飞流直下如人间星河,芳菲谷四季花开不败,乃北境十大奇景之一。

然自三年前始,广仙山便怪事不断,更有传闻说上过山的人都会霉运连连,坏运气这事可大可小,但没人敢沾惹在身上,因此渐渐地便无人敢踏足,俨然成了一片禁地。

是夜,月明星稀,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白袍反射出一缕亮光,在黑夜里格外醒目,一张的国字脸在兜帽里映出轮廓,白袍人眉心微微抖动,紧张里藏着一丝微妙的兴奋,转过身沉了声音道:

“都快些,跟上我的脚步,阵法的生路只有一条,行差踏错,误入歧途,则会永远迷失!”

闻者齐齐深吸了一口气,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喧嚣,抹不去铺天盖地的静谧,倒添了几分诡谲。

这群人的组合也颇为怪异,有铠甲染血的年轻侍卫,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一身锦衣的貌美小姐,还有满头银发的老妪,浑身油腥的屠夫……但他们都无一例外的神情肃穆,眼睛里少了神采,满载风霜。

“来者何人?”突然,苍老的声音在山壁间回响。

白袍使者一抱拳,单膝跪地,朗声道:

“白门空使章休,领三十四名新教徒前来成就大业。”

“口令为何?”

章休双手交叠于胸前,屈膝跪下,以身就地,眼眶里溢出热泪:

“斩灭恶果,重归善因,此心不灭,此身不死。”

苍老的声音声线也有些颤抖,激动地接道:

“献祭吾愿,以身相求,返璞归真,化元合一,离散重聚,憾事得偿!”

“离散重聚,憾事得偿!”两侧的山壁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齐齐拍着手边的石头,振奋地将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无边的寂静仿佛在一瞬间被火点燃了,顷刻间燎原,广仙山上,数不清有多少张嘴在同时喊着,也感染了山外的三十四人,也哭着大喊着这句话。

锦衣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但被她快速隐去,学着别人狂热的样子,哭喊嘶吼着这句看着平平无奇的话。

但她懂,经历过离散,感受过天人永隔的滋味,知道什么叫再也找不到想见的人,才能明白重聚一词有多么地让人发狂,憾事当亦如是。

也不知喊了多久,这股热情才渐渐淡了下去,苍老的声音变得嘶哑,更像是枯木从地上擦过的声音:

“空使还请速归,空师有令,不再收纳新人,请这三十四位朋友回去吧,老头子在这里对不住了。”

“不接纳,为什么?”侍卫红着眼睛冲上去,被章休拦住,却是粗着嗓子对那老者:

“还请王老行个方便,这三十四位都是再苦命不过的人,他们甚至愿意不经历仪式,直接为大业献身,章休在这里求王老,放他们进去吧!”

山谷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章休知道是有戏,赶紧对众人道:

“还不快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投身大业!”

侍卫最先,也喊得最大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不甘与痛苦:

“队长嫉妒我的一身功夫,设奸计让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我身上的血便是他的!可是没人相信我,我众叛亲离无家可归,那狗贼却节节高升,我恨啊!”

中年妇人呜呜地哭着:“我当初不顾爹娘的反对,宁愿与家里人断绝关系也要和他在一起,可他为了飞黄腾达,竟然将我抛弃,害得我有家不能回,带着两个孩子穷困潦倒地活了十几年,可老天不开眼,一场瘟疫,便夺走了他们的性命,这天底下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只有我受苦,为什么!”

后面的人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苦难喊出来,一个比一个悲切,锦衣少女垂着头,眼里流露出几分迷茫。

最后,只剩了她,人们齐齐看向她,似乎是在期待她能说出更痛苦的悲剧。

她放松自己,靠在一旁的石壁上,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我自小家境富裕,各位所说的那些苦,我大多都没吃过,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我应该算比较幸运的那一类了,我想,也许是我太贪心,才会奢求那场意外没有发生过,妄想家人都在,团圆一辈子。”

她的声音一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声音很低,仿佛只是在和自己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一个人,有时,还是会觉得孤独吧。”

山谷重归寂静,一柱香后,石壁的摩擦声从远处传来,白袍人眼睛一亮,朝众人打了个走的手势,随即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用曲折的步法走进了山谷,消失在一处石缝后。

众人会意,紧跟而上,石缝后的空间豁然开朗,但也没有传闻中的繁花似锦,而是密密麻麻的洞窟和数不清的人,都正垂着头,以一种麻木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锦衣少女寻了个角落蹲下,暗自打探着这里的布局,由外围粗略的印象估算,广仙山起码还有数十个这样的地方,恐怕得藏了有几万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锦衣少女看过去,忍不住呼吸一紧。

是叶璃,她认识的。

因为这锦衣少女不是旁人,正是用易容蛊改容换貌之后的梁甲一。

“我叫……杨佳佳。”梁甲一随意起了个。

“哦,看来你真的是个娇小姐,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叶璃玩着手上的鞭子,默了一默:

“我叫叶璃,因为我一出生,我娘就想离开我爹了。”

梁甲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叶璃的身世,还是他亲自查到的。

叶璃坐到了他的身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发愣:

“你很想你的家人吧,在这个世界他们或许是天上的星星,但是在别的世界,他们可就是你身边实实在在存在的人了。”

“世界的可能有很多种的,我们所在的只是其中的一种,还是不好的那种,只有毁灭它,我们才能去好的那个。”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空师会帮所有的教徒做仪式,参与仪式的人,能切实感受到那个世界的幸福。”

“有人看到了与所爱终成眷属,有人看到了阖家团圆,有人看到了故去的的亲人躲过了那个劫数……而我,什么都没看到,或者说,什么感受都没有,就像,睡着了一样。”

“所以,那个世界的我,应该还没出生吧,母亲和她爱的人好好的,没有被我父亲抢走的悲剧,多么好呀!”

“明日大业,真希望快点到来……”

叶璃絮絮叨叨地说着,可能在这少有同龄人,又或是因为这是泯灭前的最后一天,让她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彻底打开了心房,在这里她不再是不可一世的龙城小霸王,而是一个迷茫的、不知所措的年轻姑娘。

梁甲一很难想象,如果一个人一直告诉自己:“你的存在是个错误,是至亲痛苦的根源,只有你从未存在过,一切才是最好的!”那她该有多么地绝望。

他真心厌憎起空来,改变过去听起来诱人,却会让人无法安于现世,永远困在过去,再也没有向前走的勇气。

叶璃,不该为了这种理由去死!

梁甲一定定地看着她,沉声道:“可那样你就不存在了!明日对于别人或许是重生,但对你来说却是毁灭,这样你也心甘情愿吗?”

“我就是心甘情愿,不然我怎么能成为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圣女呢?你知道吗,别的圣女都是被关起来的,因为她们与地灵石息息相关,明天得头一个被牺牲呀!”叶璃红着眼道。

梁甲一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是不是,很害怕睡觉?因为,和那天的感觉一样。”

叶璃紧了紧胳膊,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我怕又怎么样,总之,明天就结束了。”

“你能自由活动不是因为你心甘情愿,而是因为别的原因。”梁甲一仰躺在石头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

“因为什么?”叶璃下意识问道。

梁甲一冲她勾了勾手指,眼里流淌着蛊惑的光:“你过来,我告诉你。”

叶璃没有疑惑他为什么知道,也真的凑了过去,梁甲一嘴唇翕动,一手悄悄落在她的脑后。

“因为空师,继承你母亲巫力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话音刚落,叶璃的面上还未来得及表现出震惊与难以置信,梁甲一便在她脑后大穴上重重落下一击,迅速与她调转位置,悄无声息地将她放倒在石头上。

他按向胸口朱砂痣,变成了叶璃的样子,天黑辨不清衣服样式,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两人调换了位置,都只当躺着的是梁甲一,俯着身子的是叶璃。

得知次日就要大祭,梁甲一不敢再耽搁,哪怕冒险也要试上一试,他负着手走到一个空使面前,趾高气昂道:

“带本圣女去巡视大祭场地,我要亲自检查一下。”

“是。”叶璃在空里莫名其妙有着特权,大家早已习以为常,空始垂着头,恭敬地为她引路。

天边泛起微蒙的光,隐约照亮了曲折蜿蜒的前路,梁甲一与空使一前一后地在山路上攀爬,皮肤上冒了一层汗,虽衣裳单薄,倒也不觉得寒。

前方向上的山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完,梁甲一心里的忐忑渐渐被抚平,逐渐变成了抬腿、用力、再抬腿的无限轮回,枯燥又有些心惊胆战,不经意往下一看,才知已然攀上了这么高的地方。

空使的脚步停了下来,梁甲一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一眼望去,却失了呼吸。

此起彼伏的山峦连绵不绝,旭日的光辉笼在它们身上,人仿佛站在云雾里,被广袤围绕着,俯瞰着渺小的芸芸众生。

一览众山小,若人站在这个位置,当会有豪气填满胸腔,觉得这世间的事,好像都不是那么难了。

“圣女,你觉得美吗?”空使问梁甲一。

“美。”这是真心的夸赞。

“这所有的山都是祭台。”空始伸出手指着两边的高山,又指向中间的山谷,“而这里便是阵法。”

梁甲一的声音在打颤:“明日,所有人都要从不同的山上跳下去,用血液染红阵法,完成献祭。”

“是啊,五万教徒的命,带最强的信念,没什么做不到的。”空使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地灵石和其它圣女”梁甲一不敢贸然问,便故意地停顿,引她开口。

“对,你们和地灵石会在山谷中央,完成主阵。”空始顺着说下去,“便是中间的那个阵,也是这次献祭的核心。”

“既然那里是核心,那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看?”梁甲一防备地看向她,默默朝后退了一步。

“因为上来,才能看清楚呀!”空使拉下兜帽,永远得体的表情扭曲到极致,咬着牙道:

“假的!都是假的!”

“你什么意思?”梁甲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天光大亮,山间传来由远及近的钟声,信徒们闻声齐齐开始登山,从梁甲一的角度看过去,像极了倾巢而出的蚂蚁,从黑暗的洞穴里齐齐涌出,顺着一个方向狂奔。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见阵法即将启动,梁甲一有些慌乱。

那人却是勾唇一笑:“问我有什么用?走吧,我带你去找空师,咱们找他问清楚。”

又是一段长途跋涉,远方已经有人不少人站在了峰顶,两人才终于走到了中央的核心阵法,穿进排布诡异的竹林,见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背影。

他穿着一身随意的长袍,衣袂在山风中飘扬,左手举着一个火把,右手抓着一把亮闪闪的石头,正站在一个木屋前,神情冷肃。

空使推了一把梁甲一,道:“去问他呀,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梁甲一觉得怪异,但也无暇多想,因为他听见前方的木屋里,隐约有姑娘的哭声。

想来这便是圣女们所在的地方。

想来房子内便有阵法,绝不能让他启动阵法,开始献祭。

空使不知何时便没了踪迹,梁甲一虽顾忌她,但还是认为目前的事情更为重要些,只得硬着头皮面对。

他定了定神,他既然敢烧,想必便是找到叶璃了的,以自己现在的容貌应当骗不了他,为今之计,只能换一个。

他按着朱砂痣,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她的脸很美,只是眼角生了细纹,眼皮开始耷拉,昭示着一个事实,她已不再年轻。

“三郎,我的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个声音柔肠百转,如泣如诉,刘衾寒身形一抖,缓缓转过身来看他。

“叶音,是你呀。”他温和一笑,却也没母子相见的温暖:“夫人突然造访,可是为了叶璃而来?”

梁甲一从他身上感知不到情绪,他就像一件被洗得发白的衣服,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再也不会为外界所动。

他默了默,道:

“阿璃想成全你,去一个没有她的世界,那你呢?你的愿是什么?”

“她这么想?”刘衾寒轻笑一声,“我想要的,与她并不矛盾,夫人爱谁,要和谁纠葛一生我都没意见,别说生个叶璃,就是再给那人生百来个孩子又何妨?我只希望,你没有给我这该死的地灵石,也没传我这无聊透顶的巫族血脉,我只想和义父和师妹好好的,不要因为我的缘故,伤害他们任何人。”

他又转向木房子,眼里露出一丝痴狂:

“这并不难,只要烧了她们,一切都能实现!”

梁甲一嗅到一股浓烈的火油味,才明白那房子早就被油浇透了,只要一着火,便会立马烧的不可收拾,他急红了眼:“你疯了!里面有你亲妹妹!”

刘衾寒停顿了一瞬,嘴角扯了扯:

“那种事,无所谓了,若是在乎太多人,便谁也护不住。”

不等梁甲一来得及阻止,他便果断地将火把抛了出去,火光在空中划出一个曲折的弧度,在他俊秀的脸上打下诡异的影,突然,那影定住了,他脸上的释然消失,变成了扭曲的狰狞。

李谨接住了火把,一掌扇灭了张扬的火焰,将木棍重重丢在地上。

刘衾寒咬牙道:“李谨,你别坏我的事,你不知道我是为了谁!”

李谨面露嘲讽:“与我何干?你把我和悠儿关在地宫,总不会是为了我们。”

刘衾寒面色平静了些许,垂头不语。

“谨兄,他手上有地灵石!”梁甲一大声喊道。

似是一阵风掠过,李谨便朝他的手腕狠狠劈下一击,刘衾寒反应不及,被夺走了手上的东西,他暗骂一声,掌心聚起红光袭向了李谨的背。

见对方呕出一大口血,连连喘息难以恢复,刘衾寒明白过来,冷笑道:

“师妹给你的红绳与她血脉相连,若不是你摘了,我还真伤不了你。”

李谨捂着胸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在扶着他的梁甲一耳边说了些话。

梁甲一眼神一空,拳头攥紧,狠狠剜了刘衾寒一眼,转身跑进了小木屋。

刘衾寒的身后聚起蓬勃的巫力,嘴唇勾出诡异笑意,他一步步迫近李谨,用巫力压制着他,威胁道:

“我劝你赶紧把地灵石还给我,否则后悔的是你自己!”

“无稽之谈!”李谨压下喉口翻涌的甜腥,抢先攻了上去,刘衾寒用巫力护住全身,同时攻向他的手,要抢夺地灵石。

两人一来一往地过起了招,梁甲一抱着叶璃,带着其它十一位圣女跑出了木屋,朝竹林外逃去,刘衾寒发了狠要阻止,却被李谨纠缠,脱不开身。

两人斗得难舍难分,不知过了多久,梁甲一惊惶地跑回来,颤声道:

“我们怎么跑都在原点,竹林起了阵,被封住了!”

“不好!”却是刘衾寒变了神色,他艰难的挡下李谨的一拳,焦急地看向他的手心:

“李谨,别打了,你看看你手里的地灵石!”

李谨也察觉到了不对,卸下了劲力,摊开手心,只见原本十二块颜色各异的灵石不知何时融成了一块,彩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烫得手心隐隐作痛。

刘衾寒用血擦过眼皮,强行开了鬼眼,看向十一圣女,身上可清晰见到一条灵力线,直通向李谨手里的石头,他垂头看向了自己,果然也有一条,与另外十二条合在一起,成聚灵之势,经由北国之主的手化缺为整,重现天灵石。

“不好,有人改了竹林的阵法,这世上还有别的空师,李谨,快,毁了天灵石!”刘衾寒慌乱道。

李谨直觉对方没有骗自己,虽然还有诸多疑惑,但还是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手上,以千钧力道去碾天灵石,但无论他如何用力,那石头却依旧纹丝不动,光芒甚至还越来越盛。

刘衾寒的双眼流血,额头沁满了汗,他对李谨大喊:“你带着天灵石快走,想办法毁掉,不要再回北国!”

“来不及了,空师,你是不是以为,没人发愿便万事大吉?”胡素云从阴影处走出来,嘴角有干涸的血迹,她拉开手里的信号弹,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响,天空中炸开绚丽的焰火,钟声随之响彻群山,此起彼伏的,是浪潮般的坠落声。

梁甲一认出她是引他过来的空使,明白了她或许便是另一个空师,面色瞬间白成了纸,心脏被恐惧摄住了,有些喘不上气:

“五万人,在一起跳崖!”

竹林见不到血色,却已经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有女孩在呕吐,但更引人注意的,是由天灵石发出,直冲云霄的绚丽光柱,美得轰轰烈烈,却接引着黑沉的毁灭,将苍穹的口子越撕越大,所到之处,是消亡都算不上的湮灭。

“胡素云,你做了什么?”刘衾寒红着眼冲过去。

胡素云神色癫狂,“你摆的根本不是献祭阵,而是超度阵!刘衾寒,你怎么敢?幸亏我及时改了竹林的阵法,还喝了小姐的血,用她的名义完成了发愿,恭迎道降临,大道降临啊!”

刘衾寒连连摇头:“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用一碗血冒充巫族最后的血脉!”

胡素云冷笑:“告诉你也无妨!自她小时起,我每天都会取她一根头发化为符水,所以只要她一点点血,我便能骗过天地!”

她痴痴看着天上的光柱,痴狂道:“父亲,女儿做到了,我不欠你们什么了,哈哈哈!”

“离散重聚,憾事得偿!”她朗声颂念,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绝了此生的命。

“都是假的!重聚一次还会离散,偿了一件还会有更多件,而最珍贵的东西,却因贪婪亲手毁掉。”刘衾寒抓着头发,神情绝望:

“我本以为我能改变这一世的结局,让空彻底消失,可到底还是失败了吗?”

“你建立的空教,的确已经消失了。”李谨放开天灵石,眼里倒映着它的光辉:

“好好照顾悠儿。”

他腾空离去,朝着天裂处一往无前。

空教的人都跳崖了,用怨气打开了天裂,但也意味着只要补上,天下就会太平了。

既然是他种下的孽根,便由他来彻底终结吧。

一抹红影突兀地出现,李谨认出那是谢芜悠,果然,她是和自己存了一样的心思,要牺牲自己,把生机留给另一个人。

其实他们并不想拯救天下,他们只是想让挚爱的人活在太平里,仅此而已。

得妻如此,无论什么结局,他李谨都无憾了。

“悠儿,我来了。”

裂隙的漩涡前,他拉住了一身红衣的挚爱,看进她的眼里,温和一笑。

“你快走呀,我来就好了,不关你的事!”谢芜悠无力地推着他的胸膛,眼神绝望,接受了无法替他去死的事实,心痛地好像要裂开,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起码,能两人在一起。

李谨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唇上轻轻一碰。

“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

他用尽全力推出一掌,将她推离,也将自己送入了漩涡里。

“夫君!”谢芜悠声嘶力竭地大喊,却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远,融进黑暗里,被包裹、缠绕、一寸一寸地吞噬,将容颜碎成无意义的色彩,永远抹去了存在。

黑暗聚拢,光芒熄灭,碧空如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谢芜悠伸出手,一滴泪从她指尖溜走,她闭着眼任由自己从高空坠落,也许很快,她的灵魂便能与他一同归寂,在虚无中融合,永世不离。

或许这也算她们二人,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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