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095 我信
常溪扑着水游到了齐慧莲的身边,压低声音说:“慧莲,害人终害已!”
齐慧莲恨恨地看着她,她本不识水性,所以常溪游过来时,她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发了疯似的,抓着常溪不放,她就是要死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常溪本来就是跳下来自救的,早料到齐慧莲会拉着她要她去死,但早就有人跑了过来了,见到她们两人都落水了,已经四处喊人来,所以常溪根本不惧,跟呛几口水比起来,呆在岸上费尽口舌也未必能够解释得清楚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常溪,你给我去死!”
“你去死!”
“慧莲……”齐慧莲的手劲是真的大,常溪不得已的被她摁着头已经喝了几口水,没办法地喊起了救命来。
几个熟识水性的人已经下水,常溪被齐慧莲又是摁又是抓又是拉的几乎弄得筯疲力尽,但忽然有人游到了她的身边,抓住了齐慧莲的手臂便是一扯,她终于从水中彻底地出来了,水进到了眼睛里看得有些模糊,但常溪靠在那人的怀里,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她拿手抹着脸,终于看清了,是林适。
“你来了。”常溪喘着气,还咳了几下,看着岸上的那些夫人和世家姑娘,她想,这下子好了,现在谁都知道她和林适的关系了。
“嗯。”林适的神色沉得有些可怕,想来是刚才她在水中时被齐慧莲险些摁死在水中的情景把他给惹毛了。
常溪还是很怕他这个表情的,她很想跟他说其实她是识水性的,可是她不能在人前露出来,所以只能任由着齐慧莲在水中对她所做的一切,但人这么多,也不好说清楚呀。
“快,快,”镇国公夫人见常溪被林适抱上了岸,便立马从丫环手里把准备好的披风给她盖上。
常溪被林适在这么多人面前抱着,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下来自己走,但林适抱着她,却怎么都不松手,无奈,常溪想回头去看看齐慧莲,结果被林适给扳了回来。
齐慧莲被救上了岸后,便一下子拉住了镇国公夫人的衣袖开始哭哭啼啼:“镇国公夫人,请您为慧莲作主,慧莲不过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得罪了溪姐姐,可溪姐姐却把慧莲推下了水去,镇国公夫人,请您为慧莲主持公道!”
镇国公夫人觉得事情可疑,她拉着齐慧莲扶好,为她披上了披风,方才问道:“齐姑娘,你说是常姑娘推你下水的?可刚才我们分明看到了是你压着常姑娘,不让常姑娘浮上水面的呀!”
在场的人听了也点点头,确实,刚才齐慧莲不仅压着常溪,脸上的神情还很吓人,似乎恨不得让常溪去死似的,怎么又反而成了是常溪推她下水的了?
齐慧莲哭道:“那是因为我害怕呀,我根本不识水性,被常姐姐推下水时,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裳,所以连掉到了水里去的时候,我也还一直抓着她!”
镇国公夫人又不是什么没经过事的年轻夫人,她能当得了镇国公府的主母,又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但要下定论,还是要把事情先了解清楚。
“你说常姑娘推的你,常姑娘好好的为什么要推你下水去?”
“因为慧莲说错了话。”
这时有另外一位姑娘连忙帮忙着问:“你说了什么话能让她气得把你推下水去?”
齐慧莲拢紧了身上的披风,低着头哭泣着说:“我因为那天在江边看见常姐姐和荣王世子很亲近,本来是很为她高兴的,因为我三哥退亲的事情,我一直都很想跟常姐姐说声歉意,其实我只是关心她,因为我听说最近常姐姐经常一个人去京都北大街的一处院子里,我只是好心劝告她,没想到常姐姐忽然就恼羞成怒了,伸手就把我推到了水里去,我真的不是要惹她生气的……”
她的这番话一下子就让那些世家夫人和姑娘们既惊讶又骇到了,镇国公夫人也是一脸的讶异,这事情能是胡说的吗?她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林适,只见他的脸色沉得骇人。
“齐慧莲!你要陷害我三姐姐就找个好一点的借口,我三姐姐推你下水?你说的就能信了?”常月和习夕刚刚才知道落水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齐慧莲的这番话,常月反唇相讥。
齐慧莲抬头去看她:“我知道你们常家恨我们,可若说不是溪姐姐推的我,难道还是我自己跳下水去的不成?我难道愿意死?”
她的这番话让众人听了不禁点点头,可这事情到底还是没人证呀。
镇国公夫人没想到这样的把戏还能出现在自己的府上,她忍着气,说:“齐姑娘刚落了水,还是先去和常姑娘换了衣裳先,后面再说这事情罢。”
林适是早就抱了常溪去换衣裳了,所以镇国公夫人说这话也合情合理,不然都凭齐慧莲的一面之词,也很难判断真假,于是有两个世家姑娘便扶着在秋风中显得瑟瑟发抖很是可怜的齐慧莲先去换衣服。
林适一路上都板着张脸,常溪心里不由有些慌,心想她落水了不是应该关心她一下的吗?怎么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还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实在是怕一路上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常溪皱着眉头说:“林适,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说着见现在没什么人,她才小声说:“其实刚才淹不死我的,也就呛几口水罢了……”她的话还没讲完,林适的脚步却是停了。
常溪微怔,以为是他要放她下来了,动了动,却半点也下不来,而他看着她,目光中有着隐隐的愠气。
“你刚才自己跳下去,就不怕那齐慧莲当真拉着你去死?”他的声音又冷又沉,令人听了都为之一颤。
常溪有些尴尬,当时那种情况,能想到这种办法就已经不错了:“我其实会水性,她压着我,我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一时间竟然还挣不开她,这才被她压着我呛了几口水。”
他看着她,神色又疼又气:“你下次要是再做这种傻事,先知会我一声,省得我要被你吓死!”
天知道他刚才赶来,看见常溪被那齐慧莲压在水里扑腾着水时,他的心是多么害怕!他连手都是抖的,而她现在竟然这样轻描淡写地在描述刚才那样危险的情况,她还是故意跳进水去的。
叫他怎么能不气?叫他怎么能不害怕?万一真的有个万一,那他怎么办?就像刚才他若是迟来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根本不敢去想象,她怎么能这样不看重自己的性命?
常溪见林适不是气着一点半点的,心里也当真是慌乱了,忙用手揪着他胸口的衣服:“你别气了,我以后再不干这种傻事了!”
“只是当时她想陷害我,自己跳下水去,我是觉得我又不甘心去叫人来救她,顺了她的阴谋,也不想自己就这么被冤得百口莫辩,所以才跳下水去,假装也不识水性,不然这连个人证都没有,我若是好端端地站在岸上,该叫大家怎么信我的说辞才好?”
林适仍是气,低头看着她揪着自己胸口的手,说:“你不是还有我吗?其他人信不信有什么关系,我信你就好了。”
常溪被这话一怔,看着他的下颔,他板着脸的时候连下颔看着都在生气,但她却忽然觉得松了口气,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说:“林适,你的心跳好动听呀!”
林适本来还在板着脸的,听见了她的这句话,他低头看着她,她在朝他笑,说:“别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林适就是再生气此刻也因为她的这种柔软而不能再继续了,“嗯,”他说:“先去换衣服。”
等去到了嘉和堂时,齐慧莲换好衣服坐在那儿已经把一整套故事都编了出来了。
镇国公夫人和常月习夕等人自然是不信齐慧莲这一套的,镇国公夫人虽说了解常溪的时间还不太多,但相信一个人更多的时候是凭的一种直觉,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你信那个人,那么就是证据摆在你面前,你也不会信,更何况齐慧莲刚才那种压着常溪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她不可信。
而那些世家夫人与姑娘也是一样,与齐家交好的或许还会信她多一些,但此事毕竟还是有诸多的疑点。
“齐姑娘,”习夕站在镇国公夫人的身边,盯着她脸上那个略略有些微肿的手指印,说:“你脸上那个巴掌是你自己打的还是常溪打你的?”
齐慧莲脸上有着明显的愠气,她看着习夕,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个手指印就是常溪打我的,习姑娘要我怎么说才肯信我?难道我会自己打自己,再跳水,冒着生命危险去玩这种把戏吗?”
习夕倒是不气,还笑了一笑,看着大家说:“为什么没有这种可能呀?你刚才不是也才说了,常姐姐是自己跳下水去的,就是因为她推了你下水去,怕自己一会儿解释不了才上演这种苦肉戏吗?怎么你就不能自己打自己再跳水再上演这种苦肉戏了?再怎么说,我们刚才那可是看见了是你把常溪一直摁在水里呀,总不能你说常溪演戏就演戏吧,那说不定还是你自己演出来的戏,才逼得常溪也陪着你一起跳水呢。”
“你!”齐慧莲气恨地瞪着她,“你们跟常溪本身就是来往密切的!”
习夕皱眉说道:“好生奇怪呀,齐姑娘,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我回京以来第一次出席的宴会,我根本在这之前从不认识你,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我跟常溪是好朋友呢?还有你又怎么知道常溪在京都北大街那儿作画呢,再还有,你说你在曲江边上看见荣王世子与常溪一起,大家不觉得奇怪吗?难不成齐姑娘你经常跟踪常溪,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楚常溪的行踪,又怎么会知道刚刚回京的我和常溪是好友呢?”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对呀,刚才齐慧莲说的那些事情,怎么会都知道得这么详细?还知道人家常姑娘跟谁来往,都去过哪儿,这要是说没跟踪过谁信呀?
齐慧莲看见大家的神色都变得开始严重怀疑她了,心里很是慌乱,因为常溪的这一跳水,使得她当时在水里时气得失了分寸,本身就已经露了些痕迹,而刚才为了让众人信她,她只好再多添了一些事例来证明常溪的恼羞成恼,可没有想到这些事例竟然成了习夕反驳她的根据。
林适握着常溪的手进来时,正是齐慧莲最窘迫的时候,因为这时候她无论再说什么,都是越解释越不可信的时刻,所以一看见了常溪进来,齐慧莲便立马用愤恨的目光看着她:“常溪,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你在外面和一个姓梁的公子纠缠不清,在这里却又装作无辜的样子,荣王世子,这个女人你不要被她给骗了,她在京都北大街那间院子里,谁知道他们都在里面做什么呢?”
林适冷冷地看着她,他握着常溪的手慢慢走过去,站在了齐慧莲的面前,说:“我从来都不打女人,希望齐姑娘你自重。”
齐慧莲瞪大了眼,她不信,她不信荣王世子听到了这些事情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常溪,“我说的都是事实!她经常跑去京都北大街那儿,名为作画,实则和一位姓梁的公子经常在那里几个时辰,哪有这样的事情?世子你信她的清白吗?”
林适看着她,说:“我信。”
齐慧莲觉得自己受到了万分羞辱,她怔怔地,他信,他为什么无条件去信?为什么三哥信她,所有的人都信她?
她憎恨地抬起头来厌恶地看着常溪:“都是你!都是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她站了起来,扬起手就想甩下去。
众人都吓了一跳。
林适沉着脸抓住了她的手,然后重重一甩,齐慧莲便被他的力重重地甩回到了座位上,还因此打翻了桌上的那盅茶水,“咣啷”一声茶盅砸了个粉碎。
也惊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位齐慧莲当着众人的面竟然敢扬起手来打人,如此地脾气失控与恶毒,哪里像她刚才诉说自己是受害人时的楚楚可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