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朝(三)
道柳转头看道枫,只轻轻喊了一声“姐姐”,便低头流泪不说话。
边上几个小丫头捧着水,一位嬷嬷跪在道柳面前仔细地用毛巾擦拭道柳的脸,说:“姑娘脸上擦伤了一小块皮,血是蹭上去的,脸上没有什么大碍。”又接着轻轻擦拭道柳的双手和胳膊。道枫在一边瞧着,好在天还比较凉,道柳衣服穿的比较厚,上衣没有磨破,只是粘上了不少泥水,手掌和手肘处有一些擦伤。一位媳妇跪在道柳身后,拿着梳子挑开道柳的头发细细的检查:“头上没有看到伤口。”
周围的嬷嬷媳妇们围得严严实实。
道柳下身伤的比较重,裙子破了,血染了出来。另一位嬷嬷小心地卷起道柳的裤腿检查腿上的伤,“万幸没有伤到骨头,不过有好几处擦伤出血了。”嬷嬷说着就地清洗道柳腿上的伤口。“右边小腿上划了一道口子,伤口看着不深。”
道柳依着的嬷嬷问:“姑娘身上可有别的地方疼吗?”道柳低着摇摇头。
勾云染也赶了过来,见没有什么大碍,便放心下来,吩咐身边的人:“快将二姑娘抬到帐子里去,请佟先生再检查一下,另外我车上备有几套衣服给二姑娘先换上。”
宣国公府家侍候的人应了,抬来了小轿椅,将道柳抱上去,拥簇着道柳回帐子。勾云染柔声安慰道柳:“妹妹不用怕,佟先生之前是宫里的医女,请她再帮妹妹看看。”道柳只是点头,并不说话。
塾里其他人听到了动静也围了过来了。边上辛幽曲拉着辛幽荷问:“闲乐伯家的二姑娘怎么会摔下去呢?”辛幽荷才七八岁,眼中带着泪,哽咽道:“那边树上有几朵牵牛花,柳姐姐发现的,指给我们看,结果脚下一滑就摔了出去。”说着,指向旁边一个小断崖。道枫看去,断崖大约一人高,下面有几株小树长了上来,隐约可以看到树干上绕着牵牛花。道柳估计是想拨开树枝,结果摔了下去,好在山坡比较平缓,又有树丛灌木挡着,不然道柳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
银藤默默待在一旁,手脸衣服上满是泥巴枝叶,一脸不知所措。想来是看道柳摔下去自己也跳下去救道柳,刚才在边上也帮不上忙,只能一边站着。道枫安慰道:“快去帐子那里把脸上身上擦一擦,妹妹那离不开你。”
辛幽荷又道:“是那边几位公子将柳姐姐救上来的。”
道枫一看,几位华服的公子站在边上,正和勾云染勾云墨几人攀谈。刚帮道柳处理伤口嬷嬷媳妇们候在一边,道枫这才注意到她们的装束打扮与别人不同,看起来不像是宣国公府的人。
道枫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康金玲道:“大姑娘,刚才二姑娘就是被这几位公子所救。”道枫感激不禁,对几位公子深深福礼:“多谢几位公子救助舍妹。”又对边上候着的人说:“感谢几位嬷嬷嫂子相助。”
大家忙回礼,其中一位公子道:“该谢谢的是这位公子,我们正在下面坡上,是他看到树丛里有人摔过来。”
“谢谢刘公子仗义相助。家父必定亲自到府上感谢公子义举。”
刘公子疑惑道:“姑娘太客气了,敢问这位姑娘我们之前可曾见过?”
道枫随口说道:“不曾见过,只是刚才听嬷嬷们说的。”是的,我们不仅见过,我还偷偷塞过荷包给你。
勾云墨道:“吕兄,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今天真是多亏吕兄并几位兄弟相助。”
吕姓公子道:“我们几人今日正好到这附近赏花,听到说府上家塾今日出游,便想来拜访诸位,顺便向几位先生讨教。”
道枫急着去看道柳,便再度向几人道谢,然后前去宣宁候家设的帐子。
道柳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只是衣服大了不少,正靠在美人榻上。
道柳依然在轻声啜泣,边上站着青蔷和衣服上留着泥印的银藤,佟先生坐在一边轻轻安慰,道枫在一边陪着,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多时勾云染来了,看了下情况,请佟先生出去说话。
帐子外几位先生都来了。
勾云染问佟先生:“二姑娘情况如何?”
佟先生回答:“二姑娘幸好没有伤到筋骨,都是皮肉上的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二姑娘情绪激动,大概是吓到了。还是送回府上,请家里长辈陪着为好。”
道枫也正想带道柳回去,便告辞离开。
勾云染道:“我已经差人先去闲乐伯府上报了信。大姑娘不用担心,由我和大姑娘一起送二姑娘回去。”
佟先生道:“二姑娘是塾里的学生,出来受了伤还是学里派人亲自送回去为好。不如我陪着二姑娘一起回去,也好跟府里说明下伤势。”
五先生:“既然如此,我一并前往,由我去向闲乐伯赔罪。”
说定后,道枫便让青蔷去喊车夫。翟沐秀还有几家姑娘都来问侯情况,道枫一一回答并谢过。帐子边上一个不知哪家的小丫头凑过来问:“请问姑娘是刚摔了的姑娘的家人吗?”
道枫问:“你是?”
小丫头将一束花塞给道枫“我是昌利侯府的人,我们家公子叫我把这花送给刚才那位姑娘。希望她不要伤心了。”
道枫一看,这是一束由牵牛花绕成的花束。
道枫笑着跟小丫头说道:“多谢你家公子好意,我一定转交。”
说着转头便对帐子内喊:“银藤。”
银藤出来,道枫对她说:“拿一吊钱给这位小姑娘。”
银藤还来不及说话,“不用不用,我们家公子会骂我的。”小丫头笑着跑了。
道枫把花束给银藤,说:“把这花拿给妹妹。刚才那个小丫头说这是昌利侯府上的公子转交的,说希望妹妹不要伤心了。”
要回城的几驾车都备好了。范师傅原本和一帮车夫蹲在树下吹水聊天。听到青蔷喊他,把车赶过来一看,见道柳被抬着,也吓了一跳。佟先生上了闲乐伯府的车,陪着道柳。勾云染嘱咐留下来的人好好侍候,道枫向翟沐秀康金玲等人告辞并保证派人送信,几辆马车向东回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