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韬略

推杯换盏间，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卫书喝得都有些晕乎乎的。

虽然这年头的酒度数较低，可是这些好酒在工艺上非常考究，加上秦时世界的一些黑科技，做到醇厚醉人并不难。

说是喝酒，也只是嗜酒的韩非和卫书喝了不少，“韩忧”和紫女只是作陪，并未多喝，而且强行劝酒也不道德。

“可惜啊！我有只碧海珊瑚樽没有带来，这可是美酒的绝配～”韩非不由叹息道。

“师兄，上次你不是说被抵押出去了吗？”

“哈哈哈，师弟，你肯定是记错了……”

“是吗？”

红莲看着韩非和卫书相互打闹的一幕，心中极为复杂。

她已经极力去避免自己再被卫书影响了，可面前的一席白衣，在不经意间却还是有会让自己有些许晃神。

发现自己的伪装了吗？

上一世身为杀手的感知力，让红莲也在短时间内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并不丧气和意外。

因为这种程度的伪装，也仅仅是为了在来紫兰轩的过程中，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在紫女姐姐、鬼谷卫庄、卫书面前，无所遁形。

“我听说，卫兄在桑海是常常自比管仲、乐毅，莫非生平所愿是封侯拜相？”红莲压下恍惚，她歪了歪头，泛起一副极为清纯的笑容。

“大王近来因司寇一职的人选而忧虑不已，若是卫兄有意，我愿向大王推荐？”

酒醉的韩非，愕然看着自己的妹妹竟说出这般言语，可随即眼中便闪过一道精光。

司寇，主管刑狱。

韩非已有意得到司寇一职，进入韩国政坛的同时，也趁机为在韩国的变法进行准备。

司寇职位虽重要，可在韩非心中远远比不上卫书一人，若是能够以司寇将卫书留在韩国，他绝不吝啬，还乐得其成。

紫女则是莫名的抿嘴笑了，眼中也多了些别样的意味，随后慢悠悠的给卫书倒了一爵酒。

卫书感受着全场的端详目光，依旧是一副酒醉的模样，只有眼神却是格外的明亮。

“韩国司寇？”卫书自言自语着，右手接过紫女的酒爵摩挲着，“倒是不小的官。”

随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大笑道：

“哈哈哈，若是我生平所愿不过是侯爵富贵，又何必不远千里去桑海求学？

十年挑灯彻夜读诗文，只是为了区区的封侯拜相？

若如此，卫书安心继承家中的封君田地，也就够了呀！”

说到这里，微微醉酒的卫书，只觉得有一股热血在胸膛涌动，豪言壮语不吐不快。

“某虽不才，唯愿华夏同裳，九州一国，天下止戈！”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乐哉追逐乡三老，半醉行歌咏岁穰，怯千灾万寒尤胜王侯！”

在这个世界中，卫书见证了贵族的醉生梦死，临淄、大梁、新郑的空前繁华，荒野贱民因暴雨洪水而家破人亡……

他觉得应该在消灭奏国后，为这个天下做些什么。

卫书意气风发的一幕，深深刻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他三言两语勾勒的世界，让所有人为之陶醉：太平！

可这个世界，真的会有太平吗？

韩非放浪不羁的脸上露出少有的认真，听闻师弟卫书的这番擎天之志，他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了。

匡扶社稷，群黎免殃。

原来小师弟你是为了这些吗？

紫女畅然一笑，秋波流动，蕴含着追忆：“这才是真正的他！”

上一世不少人只记得大奏丞相宣君，权倾朝野，甚至在反奏势力中被称为“大奏帝国副皇帝”。

可却又有多少人知道，在卫书年轻的时候，王侯将相，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才不屑一顾。

只是最终，他却都做到了王侯将相：

兴王、宣君、武侯、上将军、帝国丞相……

此时豪情吞鹄，江山随指顾。

后来朝服锦衣，半世宦途，直言半吐。

“此生已往，孰是孰非，也就那样，对吧？”

那时，或许他的志向早就随风飘散了。

紫女幽幽一叹，她也不知道上一世已经喜怒不形于色的宣君，站在楚国的废墟上时，想起曾经的梦想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应该会是很复杂的吧。

红莲瞧着意气风发的卫书，竟然产生了一丝陌生。

她记忆中此时的卫书，应该是嘴角总是带着笑容，将一切世事都看着十分通透，可却是消极避世，不愿轻易动手的模样。

红莲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认真样子。

怀寸心谋盛世。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不，怎么可能！你未来做的事情又怎么称的上谋盛世？”

红莲的脑海中快速闪动着奏国征伐无度、七国贵族皆国破家亡、冤声盈路的场景。

欲扶社稷定乾坤？

可惊世大恶者亦非旁人，你相府朱漆之下又埋着多少冤魂？

“你果然又在骗我！”红莲现在的脑子很乱。

身为杀手的直觉告诉她，卫书这种自然的神情动作，不像是刻意做作出来的。

可血淋淋的现实却告诉她，这不过是卫书的伪善面孔罢了。

互相矛盾的情况，让红莲感觉到内心十分复杂。

她也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来之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可真正面对卫书时，她的计划为什么又要不行了。

红莲不相信卫书不清楚如果他同意担任司寇，以自己身为韩王最疼爱的公主身份举荐，加之流沙的能量相助，以卫书自身的学识，他绝对能够在韩国有一番作为。

帮助哥哥夺得储位、甚至最终登顶韩王，也不是不可能。

届时，韩王作为他“最亲近”的师兄，封侯拜相，荣华富贵也是指日可待。

就像上一世，他帮助武政那个女人定夺天下般。

届时，她将让卫书慢慢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让他在痛苦中度过他最后的时光。

这将是对卫书最好的报复，同时，也能帮助哥哥实现他的愿望。

不过，爱好权势的卫书居然没有同意，这极大出乎了红莲公主的预料。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导致某些事情出现了变化。

红莲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绪。

但是，卫书带给她的气质是不会变的，仍旧是对一切都混不在意的慵懒。

“卫兄乃是荀子高徒，若非是司寇一职不入卫兄之眼，只要卫兄肯留在韩国，中意什么不妨直说？”红莲想了想，决定加大价码，她就不相信卫书不动心。

招揽自己？

卫书摇头，他相信这绝对不是韩非的意思，因为自己早就拒绝过韩非，那么只能是红莲公主自己的意思了？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